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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命苏筱把剑呈上来。它躺在黑色的缎子上,一动不动,一层透明的气息浮在上面,清清淡淡,好像是吹过花丛的一阵夜风,带着几分悲凉。我把手摸上去,剑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千年以前的温度,一点也不冷冽。

      这剑,好像是活的一样。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吸。

      我无法想象,这是一柄凶器,是用来杀人的。它没有一点杀意,反而裹着一层幽幽咽咽的泪光一般。

      如果这真是那把大荒神用本体炼成的屠魔剑,他的魂会不会附着在上面?

      我尝试着想把它拿起来,可是手上使不出力气,只得作罢。

      “你说这是一个人送给你的?”我抬眼。

      泷鲸说,“正是。”

      “那个人呢?”

      “臣已经答应他不说他的名字。”

      “如果朕命令你说呢?”

      “还请陛下开恩!”他恭敬而柔顺地跪下来,一脸沉静。

      “泷鲸。”我靠在身后的枕头上,“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名?”

      “臣不敢!”

      我看看他,又看了看苏筱。

      所有的书,都是苏筱拿给我的。那一本也是。他是故意让我看到那本书的。

      他们两个背后一定有一个人,那个人在利用他们监视着我。

      地位在泷鲸之上的,北王朝好像也没几个人了。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给我这把剑?他什么用意?

      我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凝视那把剑。

      “如果这是当初用来诛杀蚩尤的剑,怎么会如此光鲜,跟刚刚打造的一样?”我问。

      泷鲸回答道,“陛下,神器皆有灵性。这把剑被尘封万年,没有见过丝毫血腥,按理说确实已经失掉灵性成了一件死物。不过若是经过‘开封’,它便会恢复本来的光彩。”

      “开封是什么?”

      “回陛下,开封,便是以血来喂剑。”

      “你是说把人血洒在上面?”

      “回陛下,意思是差不多,不过中间还要经过一系列的仪式,而且一定要取胸口之血。胸口乃鲛人神原,因此开封之人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神力,如果神力不够强的人甚至会因此丧命。”

      “那这把剑是谁开的封?”

      “回陛下,臣不知。”

      “不瞒宰相,朕昨日才看到一本书,上面可是说,黄帝用这把剑杀死蚩尤时得到了他的全部力量。若这剑是真的,朕是不是也可以用它得到其他人的力量?”

      “这……臣不知……”

      不知,又是不知。

      那不如来做个实验,就全知道了。

      我问他,“北溟城的死囚,都被关在何处?”

      泷鲸猛然抬头,“陛下是想。。。”

      “朕要试剑。”

      “陛下,这……恐怕不妥。”他有些忧虑地看着我。

      “有什么不妥的?”

      “他们虽是死囚,但不到行刑之日。。。”

      “这个你放心。”我打断他的话,“传我旨意,有谁自愿供朕试剑,其家人后代赏银一万两。”

      接下来的几天,我却一直无法下床。身体好像被掏了个洞似的,力气完全凝聚不起来,下腹还时常隐隐地疼。太医每隔几个时辰就送来补药补汤什么的,一碗一碗地灌下去,脸上才渐渐有了点血色。

      如果单单是发烧,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似乎忘了什么。遗忘其实很平常,每天每秒都在忘记,可这次忘记的,好像挺重要的。

      努力地回想,可只想起来一句话,很温柔的一句话,像一片羽毛从天上落下来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突兀地愣愣地支在我的记忆力,却找不到来源,找不到地点和时间,仿佛是从别人的对话中不小心飞进了我的脑子里。

      莫名其妙的感觉。

      好在这几日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一目城暂时保住了,双方伤亡有点惨重,南王朝按住兵,修整去了。我知道这种硬拼的方法早晚要失去效力,南王朝若是将会唱月术的和会听螺术的人混在一起来攻击,北王朝这边就危险了。此刻只希望溯汐的动作可以慢一些,梵尘快一点回来。

      等到能下地了,我便即刻带着剑去了明□□,那是北王朝的最高刑部所在,附属的大牢里关了地位高却又犯下死罪的人犯。在去之前,苏筱曾百般劝阻,他不断说着我身体还没好,不宜走动。我没有听他的,径自往外走,眼角瞄到他慌张地拉住一个小侍官耳语了几句,然后那个小侍官便匆匆跑走了。

      其实我可以直接命人把犯人带到宫里,但试剑这种事,毕竟有点草菅人命的意味,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我还是亲自去了。苏筱几日前就已经把我的命令传达了下去,自愿者是有的,不过没想象中那么多。即使知道自己早晚要死,人还是希望能多活一刻是一刻,也许是期待着那一丝渺茫的转机。

      求生果然是人的本能。如果一个人一心求死,一定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而且清楚地知道以后再无转机了。

      我坐在皇辇里,看着那把剑,想着我那位本体,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毫无犹豫地跳到沸腾的金铁之水中?

      梦里的他,似乎连眼睛里的伤痛都已经消散了,只留下一片平静,像被困住的潭水。

      轩辕真的从没爱过他么?

      可他为什么要将大荒神的象规定成嫘祖的样子?而且塑得那么美,另得本来平凡的容貌都变得圣洁起来。

      那是轩辕眼中嫘祖的样子么?

      虽说我不觉得自个儿跟大荒神本体有过多联系,不过若我的本体也这么不招人待见,是很让人懊恼的,那感觉,就像我遇见的这一切倒霉事,都是预定下来的一样。

      明□□大牢用青灰的巨石砌成,方方正正,每一个边角都严谨肃穆。墙壁足有数米厚,里面光线幽暗,死寂一片,两旁的铁栏中藏着影影绰绰的身形,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是一个还是很多。我一进去,狱卒便喝令所有囚犯跪倒铁栏前,他们趴成一排,有些无声无息不似活人,有些微微颤抖着身躯,渴求地看着我喊“冤枉”,然后被狱卒喝止鞭打。

      这里的气氛是绝对不舒服的,好像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失去常理。

      明□□的廷尉陪同在左右,小心翼翼的,生怕我对这里不满意或是不高兴。他的这种态度让我有种很爽的感觉。既然他会怕我,说明我现在在朝中已经有了一定威信。

      经过一个牢笼时,我停下来,转过去。

      牢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她跪在那里,头发散乱,一身宽大的囚服挂在身上,随时都要顺着那削肩膀滑下来,夹在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男鲛人中显得分外柔弱。

      她没有低头,那张脸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说不上美丽,但是端正温柔,正是和嫘祖,和素珑相同的脸。

      是思缘,也可以说是幻颜,冒充的圣女,南王朝从小培养的探子和刺客。她还没有被处死。

      “大胆!竟敢直视圣颜!来人——”廷尉以为我不爽了,刚要喊人,被我拦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我,不敢相信一样。

      我说,“把牢门打开。”

      对于这个女人,我讨厌过,而且是非常讨厌。虽然最致命的打击不是她给的。后来知道了一切,我还是不喜欢她,虽然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与她面对面坐着,恍如隔世。

      半晌之后,她忽然笑了,笑得单纯,一如以往。

      “跟做梦一样。”她说。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好奇怪,你是海王吗?”她歪着脑袋,问我。

      我也笑了,“不是海王,怎么敢穿龙袍戴王冠?”

      她懵懂地点头,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别说她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跟她说。

      “是啊,我还活着。你都知道了?”她有些愧疚地看着我,“当初对不起了,我也是没有办法。”

      “听说你跟禺强打起来了,把大荒神庙都给拆了?”

      她微微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能与禺强打到拆房,你应该不会被困在这里。要么是被杀了,要么是逃走了。”

      “他们封住了我的神力,刺穿了我的琵琶骨。我逃不了呀。”她说得风轻云淡。我此时才看到,两根儿臂粗的铁链从她的衣摆中蜿蜒出来,连在墙壁的两个铁环上。

      我想象不出来琵琶骨被刺穿是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样的场景。更想象不了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女衣服下面是怎样的惨状。

      “他们,为什么不杀你?”

      “我也不知道啊。能活一天是一天了。”她有些无所谓地说,然后又问我,“你不是应该去了南王朝么?潇翎殿下不是已经撤回去了么?”

      “潇翎已经死了。”我听到自己说。

      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死了。

      她微微张着嘴,眼睛睁大。

      我看了她一会儿,嘴边扯出一个微笑,“不过我确实去了南王朝。我还见过一个人,这个人你认识。。。不,应该说是很熟。”

      她面上的神色一瞬间就变了,漆黑的眼珠里跳动着两团亮晶晶的星火,那是毫无掩饰的喜悦,单纯的快乐,仿佛我提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你见到缘了?”

      “对,我见到他了。”

      “他怎么样?”

      “他死了。”

      她再一次愣住了。眼睛里的两团星火好像突然失去了光源,僵在半路上。

      “他死了?”她又问了一遍。

      我说,“对,死了。被溯汐杀了。”

      “……为什么?”

      “他想用我,向北王朝交换你。他带我逃跑,结果没跑成。”

      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脸上还是很平静,没有绝望没有悲伤没有愤恨。

      “他带我走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要冒险,毕竟你可能已经死了。他说,你还没有真正的生活过,所以你不能死。”

      她笑了,眼睛弯弯的,说不上美丽的笑容,可是很好看,“他很傻的,不爱说话,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是那个时候,我接受的训练挺难熬的,每一次在忍痛训练,或者刺杀训练之后,我常常是一身伤,他就会很温柔地给我涂药。他从来都不安慰我,可是每次训练完,看到他,我才能意识到自己是谁。”

      我不做声。

      她仿佛一下子放松了,“早知道他已经走了,我也不用在这里熬这么久。”

      熬么?她本来也还在冀望着能和缘一起远走高飞,永远相守的吧?可是我今天把她这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打碎了。

      我看着她的脸,找不到丝毫的恨意。“你不恨么?”我问她。

      “恨?我从入了南王朝王宫接受训练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教我恨。可我偏偏不听他们的。”她得意地笑,笑出浅浅的酒窝。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若不是身怀强大的神力,也许就可以和心爱的人幸福终老,即使是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南王朝。

      “北海王陛下。”她忽然摇晃着起身,沉重地跪在我面前,“小女子自请试剑!”

      我看着她,她挺直了腰身,双眼又一次闪起那飞扬的光。

      我说,“好。”

      苏筱把剑呈了上来,我掀开珊瑚盒,用手捏住剑柄。

      “伏溟。其实,禺强一直是爱你的。他那个时候只是为了利用我气走你。”

      手下一顿。

      “他每一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只有当你在场的时候,他才是个有魂的人。每一次伤完你,他眼中的神情,就跟当初缘看到我从训练场出来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当时,看着他那样,我真的差点就爱上他了。”她的笑声呵呵呵的,“如果没有缘,也许我会演的更像一点的。”

      我笑着摇摇头,伸直手臂,剑尖顶着她的心口。

      我还记得泷鲸说过,心口乃神原所在。既然如此,神力也应该都存在那里。她神力被封,但并不等于没有,应该是可以一试的。

      我说,“再会。”

      她没有闭上眼睛,仍是笑眯眯地回望着我,“再会。”

      我却不想再看她,心下一横,右臂用力往前一送。皮肉被撕裂的触感顺着剑身传上来,手心仿佛能触摸到那心脏的温热。血红大片大片地在海水中盛开,像缓缓绵延的轻烟。

      她倒了下去,还没有完全死去,我的剑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倏然,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仿佛有什么正在她的皮肉里挣扎叫嚣,剑身刺入的地方爆开一团几乎要刺瞎双眼的光,从她胸口弹出,霸气十足,如同生命最后的辉煌。那光芒顺着剑身冲上来,势若千钧,我能听到一阵龙吟之声,手臂震颤着,一股劲气扑面而来。

      这力量有些太强了,超出我的想象,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但没有时间犹豫考虑了,它已经顺着我的手臂冲上来,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整条胳膊的骨头正被一节一节碾成粉末,剧痛另得我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没想到,会这么疼。

      身后人声嘈杂,他们想到我身边来,可却因为强大的气流而无法接近。那疼痛正不断向心口蔓延,我觉得心脏一定会爆炸开,整个胸膛都会炸开的。一瞬间我感到深深的恐惧,将死的恐惧。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都已经走到今天了!

      好疼。。。我睁大眼睛,喉咙里泻出叫喊,脑子里一阵阵地发蒙。那力量已经冲上胸口,我眼前一片血色,只觉得心脏正在快速地膨胀,然后四分五裂。

      我大口喘气,企图把这力量压制下来,收进心口。

      可它实在太强。

      失算了,我太心急了,应该先找一个神力比较弱的人。

      “你们让开。”眼前影影重重,有个黑色的人影疾步走过来,我的视线好不容易聚集在他脸上,是禺强。

      他坐到我面,扳过我的肩膀,手在我握着剑的手上稍稍一捏,我的手指一瞬间就失去力量,剑倒下来,躺在幻颜漂浮的血雾里。

      他的双眼如同吸尽光华的夜幕,对上我的视线,我来不及想太多,神思恍惚的,只能看得见他,却看不清其它的东西,脑子里只有“疼,疼,疼”。

      他口中默念了什么,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光华,轻轻按在我的胸口。那手心分外温暖,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冰凉,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掌心渗进我的胸腔,灵巧而温柔的包裹住里面不断翻腾的力量。撕裂的疼痛减弱许多,我头上尽是冷汗,身体时不时一阵颤抖。

      胸口的手掌稍稍抬起,纤长的手指画了一个复杂的图形,耳边是低声的吟唱,歌声像丝缎一样滑入耳廓,体内的力量仿佛被驯服了一般,开始融化,向四肢百骸扩散,所经之处一片温暖,仿佛是寒夜里喝下的热酒。

      视线渐渐清明。我看清了眼前的人,也看到他苍白的脸。

      虽说他的脸本来就很白,不过现下的白却没有原先的莹润,仿佛所有血色都褪尽,就连嘴唇也黯淡了。他仍然很美,只是这美变得有些病态。

      他的头上也渗出汗液,眉间微蹙,消瘦的身体摇摇欲坠一般。他的身形一直就算不上强壮,甚至有些纤细,可是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柔弱过,他总是高贵而挺拔,从来都是一副风华绝代的样子。可是今天,我却觉得他。。。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他缓缓撤开手掌。我捂住胸口,那股支持的力量一下子没有了,全身开始疼起来,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幻颜的尸体躺倒在不远处,双眼微睁,嘴角却含笑。他自始至终没有看她。

      我咳了两下,嘴里有些腥气,“你来得还真及时啊。”

      他抬起头,有些疲惫的样子,“来人,扶陛下回去休息。”

      我挥开苏筱的手,拾起地上的剑,撑着站起来。我俯视着他,勉强抬起手,用剑尖指着他。

      “陛下!”身后传来苏筱的惊叫声以及随从的惊呼。

      他顺着剑尖往上看,一直看到我脸上。他的眼睛很黑,黑的让人看一眼,就出不来了。

      真可恨啊。

      真想就这么一剑扎下去,哪怕被他的力量反噬。

      他什么也没说,看着我,忽然嘴角弯了弯,竟是一个清浅的笑。

      我有多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了?好像自从他成为禺强后,就没有了。

      我都要忘了,他笑起来竟然是这样的,像一朵缓缓绽开的睡莲,也像从天边蔓延过来的阳光。

      “不要这么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听到他轻声说,像在安慰惊恐的孩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句话跟我那段被封住的记忆里模糊的场景重合起来。

      令人心慌而熟悉的下坠感,耳畔婴孩凄切的啼哭。

      手抖了一下,再也拿不稳剑了。我转身快步往外走。

      我有些怕,怕再继续看着他。

      他那副样子,就像要随着一阵海流飘散了一般。
      .

      .

      幻颜被安葬了,虽然无法把她与她的缘葬在一起,但是看她最后的表情,一定已经见到他了吧?

      我得到了幻颜的力量,再一次拥有了神力。

      不过也许因为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用起来总是不得劲,我试着用了几次听螺之术,力量并不强,甚至还没有唱月之术的力量强。

      但总是有了些神力,心里有了底。

      梵尘有了消息,说是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我收起信笺,不自觉的笑。

      回来就好。

      这样的话,很快就会再次和溯汐见面了。想到此,我竟然有些兴奋了。

      如果从别人那里抢到的力量并不能随心所欲地运用,也就是说明溯汐并不能使用我的全部力量。如果是这样,就有可能打败他。

      说起来,要想彻底击败他,最好能借助禺强和北斗的力量。

      他们,应该会帮忙吧?反正他们早已失去神的公正,抛弃了南王朝选择北王朝,现在北王朝有难,他们怎么会不帮?

      而且现在看来,禺强对我是有愧疚感的。他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呵,没想到,我现在居然要利用他的愧疚。

      不过无所谓,本来就是他欠我的。

      眼角撇到苏筱静默的身影。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一定要换了这个大侍官。竟然敢在我这儿当“卧底”,以为我好糊弄么?

      “苏筱。”

      “陛下。”

      “海神禺强,住在哪个宫殿?”

      “回陛下,禺强殿下住在他原先的寝宫——北辰宫里。”

      北辰宫,洛卿原来住的地方。我还去过几次,在那里住过几晚。

      我挑起右嘴角,“很好,朕要去拜访一下海神禺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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