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追到影帝了吗》锦杉

17、第十七章

　　眼前的人与记忆中重叠。
　　现在的齐宴笙，五官更加深邃，轮廓棱角分明，下巴上泛着淡青色的胡茬，这是专属于成熟男人的性感。
　　然而没变的，是那双好看的眼睛，依然漆黑明亮，仿佛能容纳万千星辰。
　　苏霆看着这双眼睛，仿佛看到了时光之外的自己。
　　他忽然就笑了。
　　瞬间觉得之前的剑拔弩张，太不值得。
　　这个时候，导演也赶来了，那些吃瓜群众看见大佬都在场，也不大好意思再继续围观。见两边都平息下来，人也逐渐都散了。

　　虽然闹了这么一通不愉快，可戏还得接着拍。一上午，苏霆都没怎么说话，全神贯注，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戏里了。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直晃眼睛，忙了一上午，苏霆出了一身汗。他挑捡了个没人的地儿，坐在场边凳子上，微垂着头，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拽了拽衣服的前襟，权当给自己扇风。
　　有滴汗珠顺着额角躺下来，沾湿了睫毛，苏霆抬手拿手背蹭了蹭，放下手时，视线里多出双鞋。
　　一双黑色的运动鞋，苏霆认得，这是齐宴笙戏里穿的。
　　苏霆抬头，视线顺着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路上行，之后看见齐宴笙伸出手，递给他一瓶水。袖口微卷，腕骨恰到好处地凸起，搭配着手背上若隐若现的筋络，很性感。
　　苏霆目光不自觉地在他手上多停留了一瞬，接过水:“谢了哥。”
　　手机在兜里震动，苏霆压根不想看，想想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准没好事儿。
　　本来没想搭理，但那“嗡嗡”的声没完没了，听着让人心烦。
　　苏霆掀亮手机，消息来自微博。
　　99+的私信，99+的@，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苏霆点进热搜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霸榜了。
　　苏霆打人实锤（沸）
　　他点进去一看，是一段偷录的小视频，画质不清，屏还乱晃，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了，正式早上苏霆和胡延华扬对峙那一段。只不过被人恶意剪辑，之前俩人挑衅那段完全没有，剩的都是拼凑出来的片段。着重突出了苏霆一拳打在胡延脸上，以及地方坐地上卖惨的片段。
　　用后脑勺想也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其实当时没意识到，现在想来再简单不过。好好的，胡延和华扬为啥要来挑衅他，还故意提他家人来激怒他，肯定是留着后手呢。果然，让人偷偷录了视频，又是一波热搜走起。
　　苏霆翻着下边的评论，这回跟上次是彻底不一样了。
　　上一回，起码还有个别粉丝为他打抱不平，这回可好，清一色一边倒，全是对他口诛笔伐的，一个个跳着脚，好像都亲眼看见真真儿的一样。估计里面真有他粉丝，现在也不敢出声了。
　　不过奇怪的是，苏霆内心竟然没什么波澜。
　　也不生气，就是觉得挺没劲的。
　　苏霆撂下手机，一抬头，发现齐宴笙在看着自己。于是把就把手机举起来，大致给他看了看。
　　齐宴笙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眉头微皱。
　　苏霆把手机拿回来，上面太多污言秽语，他不想让齐宴笙看到。
　　然而齐宴笙没说话，视线又落回到他身上，黑沉的目光里隐隐有几分探寻。
　　苏霆笑了笑，感觉心里有点暖。
　　齐老师这个人，表面上好像挺冷的，实际上却很知道关心人。
　　苏霆扬了扬眉，尽量使自己语气听上去轻松些，“没事儿哥，我心大着呢，这都不是事儿。”
　　齐宴笙看着他，目光定了定，不一会儿也笑了。
　　“中午有事儿没？陪我吃顿饭吧。”
　　＃
　　苏霆和齐宴笙去了离片场不远的一个小饭店。
　　吃饭的人不多，环境干净清雅。
　　苏霆和齐宴笙一人带了个黑色口罩。服务员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眼神儿不自觉地往他俩身上飘，估计是觉得眼熟，可没看见脸，又不敢认。
　　两人落座，小姑娘捧着菜单过来，问吃什么。
　　齐宴笙直接把菜单扔给苏霆：“你点吧，我都行。”
　　苏霆笑了笑，也不客气，翻了翻菜单，指着上边儿的图，“就这个糯米藕片吧，还有茄汁虾。”
　　苏霆又点了几样，小姑娘简单拿笔记了记，听到那边儿有吆喝声，转身儿就奔另一桌了。
　　桌上有免费的茶水，苏霆倒了一杯，余光不经意一瞥，正对上齐宴笙的视线。
　　苏霆抬起头，齐宴笙目光黑沉而幽深，正定定看着他。
　　苏霆勾了勾嘴角，眉梢不经意地一扬，他知道齐宴笙是为什么，但他不说破。
　　果然，过了几秒，齐宴笙开口：“为什么点这些菜？”
　　糯米藕片、茄汁虾，还有后点的芒果脆皮鸡，都是齐宴笙爱吃的。
　　苏霆眉眨了眨眼睛，带了点儿小得意：“哥，我贴心不？”
　　齐宴笙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杯壁，眼神儿瞥向别处，没说话。
　　苏霆拿着手里的茶壶，给齐宴笙满上。
　　“好了哥，不逗你了，这是你挺久之前一个采访里提到的。”
　　齐宴笙眼睛眯了眯，似乎是想了一阵，“不记得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事儿，有人却如数家珍。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
　　苏霆给齐宴笙夹菜，齐宴笙看着面前都被搁得离自己很近的菜盘，筷子顿了顿：“不用管我，你自己吃。”
　　这几道菜里，有一道是茄汁虾。虾先是被炸至金黄，之后又和调好的番茄汁翻炒。色泽鲜丽，让人食指大动。
　　苏霆夹过去一个，用手细致地去剥。
　　不得不说，苏霆剥虾的技术绝对高超，整个壳被剥下来，虾的尾巴竟然还是完整的。
　　他把虾给齐宴笙夹到碗里。
　　齐宴笙顿了一下，之后，目光微抬。视线里是苏霆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还沾了点淡红色的酱。
　　齐宴笙：“谢谢。”
　　苏霆用舌头舔了一下还沾着酱汁的指尖，之后灿烂一笑：“味道还不错。”
　　＃
　　这家饭店的菜确实很好吃，口味适中，既不寡淡，又不过分浓重。
　　两人专心吃饭，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不多时，饭菜都见了底，齐宴笙把碗筷搁到一边，开口：“昨天晚上，出什么事儿了？”
　　苏霆正在扒饭的筷头一顿，“没什么事儿。”
　　齐宴笙抬眼，脑子里闪过之前在门外看到的一面，目光黯了黯：“不方便说？”
　　苏霆摇了摇头：“也不是。”
　　这种事儿，不太好说。不过既然齐宴笙问了，他也没打算瞒着。
　　苏霆把昨晚的大概经过说了，不过略去了关于程然家里的部分。
　　“后来我就把他领到我那儿了，洗了个澡，凑合住一晚。后来你也知道，这个事儿冷不丁地一插，我就忘了去找您了。”说到这，讪然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齐宴笙一直没作声，听到这，睫毛不经意间颤了颤。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所有的前因后果在这一刻明朗，像黎明破晓，天光乍现，那些半明半昧的心情，都在一瞬间遁入光中，烟消云散。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男孩一闪而过的身影。
　　虽然之前微博上的言论他并不相信，可此时听苏霆亲口说出来，就像半空中飘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连齐宴笙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的心在不经意间放松下来。
　　“这之后的事情，您也知道了。”苏霆摊摊手，有些无奈。
　　华扬和胡延两人引导舆论，谣言甚嚣尘上，一日之内，自己被全网讨伐。
　　齐宴笙深深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后悔吗？”
　　因为一时的善意，却带来后续无尽的麻烦。
　　苏霆此时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盘子里夹花生豆，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花生豆啪嗒掉进碗里。
　　苏霆抬起头:“说实话，后悔。”
　　齐宴笙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释然。
　　虽然这答案多少让人有些意外，不过，符合人之常情。
　　可就在他以为话题已经结束时，苏霆忽然眼睛一眨，眉梢微微挑起，带着点孩子气的张扬与任性，“后悔没在昨晚，打爆他们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