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屑之刃》四十夜行鹤

27、炎柱2

　　刀剑碰撞，火焰和风在剑身周围短暂的凝聚却又很快消散，虽然跟得上对方的速度，但虎口和手臂都阵阵发麻，随时都有日轮刀被击飞的风险。

　　我不得已改成两手握刀，不过这样一来，灵敏度有些减弱，便迫使我不得不更用力的回击。

　　突刺，格挡，横劈，即便不使用炎之呼吸，单看刀法，炎柱大人应该也已经迈入强者的行列了，我往往看不出他的破绽，就算有，在我的刀刺向那处的时候，他便已经能回防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想念我的双刀，如果我此时有两把刀，无论是攻击还是回防一定都能做到更好。

　　不过往日不可追，没必要再无法挽回的事情上再耗费任何的心力了，只是劳心劳力，无用功而已。

　　话说回来，今天已经是我开始训练的第四天，已经切身体会过别人口中的‘炎柱大人的魔鬼训练’到底有多魔鬼了。

　　很痛苦，肌肉反应非常严重，不过还没到要死的地步，毕竟炎柱大人一定是精打细算过，在训练完之后只要好好按摩就能恢复，不会影响到第二天的日程。

　　不过按摩这种事倒麻烦了小澄她们，如果以后有空，我一定会好好回报的。

　　如果我能活到被允许再接任务的那一天的话。

　　每天一沾上枕头就睡，感觉刚闭上眼睛就要起，赖床哪怕一分钟，炎柱大人那活力满满的声音就会从门那边传来……他好像永远不会累。

　　如果要说我没有生出一点退缩之心的话，那实在假的不行。

　　可是已经夸下海口了，虽然我没有强的让人感到可怕的自尊心，但出尔反尔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而且，不是有人撑下来了吗？

　　在训练场的旁边，此刻正站着一个在吃樱饼的少女，那就是我的师姐，甘露寺蜜璃，是唯一在炎柱大人的魔鬼训练下撑过去的继子。

　　天生神力，也许生来就是为了斩鬼而生，和她一比，我的确要差劲不——

　　“又走神了！御子！”

　　伴随着恨铁不成钢的怒喝声，赤红色的日轮刀斜劈而来，这次的速度带着怒火，显然比往常都要快。

　　危机感让我立刻旋转刀柄，刀刃向下一横，硬生生以一个极其别扭的接下了这一招，手臂被震得发麻，整个人向后飞去，在沙地上留下两道摩擦过的印子。

　　炎柱大人的后续攻击随之而来，他显然是想要在这一波攻击中直接把我击败，我一开始剑术就不如他，招架的时候全靠的是自己的速度和反应力，本就很吃力了，上一刀又由于硬接而留下了不少破绽，所以……

　　在硬接下一击重击之后，我的手腕一痛，青色的日轮刀就这样脱手，直直的插-入地内。

　　赤色的日轮刀被收回刀鞘，炎柱大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怀表，我紧紧抿着唇，看着炎柱大人根本看不出喜怒的脸。

　　这一个月不到的相处，尽管我发呆的时候和平时看上去并没有差别，但和我关系好的人几乎都发现了我喜欢走神这件事情，本来这只是无伤大雅的习惯，花柱大人还说我在这一点上和时透君有点像。

　　不过当炎柱大人发现我在战斗中也会走神的时候，他就生气了，说无一郎都不会这样做，并且雄心壮志地要帮我改掉这个坏毛病。

　　哦，忘了说，时透无一郎，也就是霞柱，听说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十一岁加入鬼杀队，仅仅用两个月就成为了柱，不知道他的天赋和中原中也比起来，谁会更胜一筹？

　　我当然没对自己的天赋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如果现在的我不是‘井上御子’而是‘风神御子’的话，也许走天才那条路还稍微有一点可行，不过现在——

　　“御子——”

　　……又被发现了，炎柱真是有着超强的直觉啊。

　　我抿了抿唇，应了一声，由于现在战斗已经结束，所以就算走神，也不会被骂，我抬眸看向他，等待着他的评价。

　　“力气还差不少，就算要用两只手同时握刀来弥补的话，也要注意自己的速度，如果因为被我教导而慢了下来的话，御子还不如不当我的继子呢。”

　　我看着对方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脸，叹了口气，他红色的眼瞳外边滚了一层金边，此时在冬日日光的照耀下闪着光，我有时真的没法揣测到他的想法，只好抿着唇道：

　　“请不要这样说……大人，这让我很难接话。”

　　“如果御子不想说的话，就不要接话好了！”他完全找错了重点一般这样说道，我没有同他辩解的想法，和炎柱这种性格的人纠缠，只会是我的惨败。

　　风轻轻地吹起他的金红色的发，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今天是雪后初晴的好天气，我这么想着，正打算鞠躬离场，炎柱大人却又开口了。

　　“不过这一次战斗已经比之前晚走神了三分钟了！而且速度也快了很多！真不愧是御子啊！”

　　三分钟而已……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但对上炎柱大人神采奕奕的那张脸的时候，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把夸赞就这样随随便便挂在嘴边，可真是让人头痛的性格。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双手覆在我的肩上，微微用力让我转过了身，在我背后轻轻推了一把，把我推出了场，随即朝正三口并作两口咽下手上樱饼的蜜璃招了招手，大声道：“甘露寺，来吧！”

　　于是，便换成了我站在场边，看场内的师徒二人切磋了。

　　蜜璃的确要比我强上不少，她的日轮刀是特制的，非常柔韧，用起来就像链剑一样，搭配她远超常人的力量，我能看出即便是炎柱大人，也要多费上几分心思来应对她。

　　不过我自然清楚这并非是他的真正实力。

　　游廊斩鬼时的那一招，火焰点燃游廊街上灯笼，蔓延在五光十色的花街中的那一幕，我仍然记得。

　　还有在对战上弦三时，他引来划破黑暗的火光。

　　我虽然没能看见他对战上弦三的具体场景，却也知道，能和体术那么强大的恶鬼打的有来有回的炎柱的可怕。

　　我需要多久才能达到这样呢？

　　我知道天赋这种事情往往一出生就被决定了，通常情况下，他们也代表了这个人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为天赋所限，所以只能进到这种地步，再多一步都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如果非得要拼那一下，就势必要呕心沥血，费劲千辛万苦，抬头时，却发现别人早走得远远了，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所以便因此气急败坏，妄自菲薄，自甘堕落。

　　这样的人我看的太多，基本上大多这样想的人，最后也只会停在那里，被后来者居上，或者被前头的人不经意的回头一击而彻底击垮。

　　最后一点名姓都不会剩下。

　　如今要我成为其中一个，我势必是不会同意的。

　　平时罢了就罢了，现如今我自己才被恶鬼杀的命悬一线，刚刚立下豪言壮语，要我承认自己就只能走到这里，把自己的痛苦和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期待别人能帮我报仇？

　　不可能。

　　所以，我还要多久才能达到我想达到的地步？

　　势必要比现在的甘露寺强，还要比炎柱强，我才能杀掉上弦三，报一箭之仇。

　　为此，我又愿意付出多少呢？我又要耗费多少时间呢？

　　在思考过这一切之后，我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看向边上被连日积雪压弯的树枝枝丫，由于雪停了还没多久，很可能还会再下，所以院子里只有训练场这一片清了雪，其他地方还是一片白茫茫。

　　日光照在雪上有点刺眼，但天空的颜色却很好看，透着一种浅浅的，蒙着一层玻璃的蓝，天上没什么云，很干净，现在已经开始化雪，所以天气变得更冷了，不过我并——

　　“御子！”

　　在听见炎柱的怒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收敛掉了所有发散的神思，乖乖回过头，把目光重新又投向了训练场内。

　　甘露寺和炎柱大人还在继续打，依旧是不分上下，不过炎柱大人在这种时候居然也能注意到我吗？未免有些太厉——

　　“御子！不要走神！”

　　可是，大人，你刚刚都没有看我吧？你是不是在瞎猜？

　　“大人！请你好好和我打！不要再管御子走没走神啦！她又不是在战斗，这种时候走神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吧！”

　　“很有道理！但是观战也很重要！所以，御子！”

　　“呜哇！我生气了！大人我是管不到了！但御子！现在起求求你不要走神了！”

　　对不起，甘露寺小姐，我目前可能做不到，你们看上去还要打很久呢。

　　“不过炎柱大人，你这样子一边和师姐打一边还要分心督促我，分明也是在走神吧……”

　　一时间空气里只剩下刀剑的撞击声。

　　“噗嗤。”甘露寺师姐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场合中显得如此的突兀，她一边笑，一边挡着炎柱大人的进攻，但显然一下子落了下风，只是还没能立刻出局。

　　然后，我就听见炎柱大人用他那元气满满的声音回答道：

　　“嗯！很有道理！那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炎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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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野秘闻：
因为‘猎犬’成员条野采菊可以通过超出常人的五感来感知万物，‘倾听’他人的秘密，所以本来就擅长走神的御子干脆会在说话时候完全神游天外来让对方猜不出自己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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