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为人[年代]》灯青火冷

2、第 2 章

　　李李想了很多。

　　想这是不是真的，怕是有人成心的恶作剧。

　　不得不说，她身边还就有这样的神经病。而且，不止一个把个，都是有钱有闲给闹的。

　　想这是真的，又该怎么办？

　　凉拌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活的这么憋屈，不是她李李的风格，总得找个出路，活出个人样来。

　　想她还能回去吗？

　　能回去那自然是好。毕竟，李董的位置才刚坐上，热乎着瘾还没过呢！

　　问题是怎么回去——睁眼闭眼？重新跳次河？再死上一回？

　　简单的试了不行。难的，惜命不敢轻易尝试。

　　林林总总，想的头都大了。

　　然而，想的再多，也没有这个圆滚滚的肚子来的真实。

　　李李明白，再是自欺欺人也不能否认手掌下触摸到的如此真实的存在——大肚子。怀孕也好，生病长瘤也好，她万分确定，这绝不是她原有的腰围，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这般模样，吹气球也没这般快不是。

　　答案昭然若揭。

　　她穿越了。

　　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像一场梦。

　　梦醒前，她是即将走上人生巅峰，高富帅任嫁，CEO任免的李董。

　　梦醒后，变成个哭唧唧，病歪歪，挺着个大肚子，还被渣男踹了的焉雀儿李村姑。

　　李李被现实打击的七零八落，耳边又传来宋金花的大嗓门，数屋相隔，依旧清晰可闻。

　　“黄狗儿，你去把你爷和你爸、妈的饭送了。我弄好了，就在灶头边上，你好生点提，莫撒了。”对乖孙说话，宋金花倒还能制住气，“把黑狗儿也带过去，我等会要出去一趟，没空带他。”

　　“还有，给你爷说……”声音突然低下去，几不可闻。

　　呵！悄悄话，还不让人知晓。

　　李李想着怪有意思的。当然，更有意思的是这兄弟俩的小名儿，真是非一般的“别致”。

　　黄狗儿和黑狗儿，大黄小黑，黄加黑，忒接地气了点。

　　翻找下原身记忆——

　　原来，本地风俗如此，都说贱名好养，哪家没几条“狗儿”。为着区分，才在前面缀上个颜色什么的。

　　李李无语半天。

　　好在，兄弟俩大名儿还算不错。简单好记，好听又上口，大小平安，哥哥叫李平，弟弟是李安。还是原来的李李给起的名儿，寓意平平安安，家人最质朴的祝福，挺好。

　　……

　　那边，兄弟俩挺听话，“要得！”的声音传来，回答得清脆又响亮。

　　接着，一阵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的动静。

　　兄弟俩应该是出门走远了。

　　“慢当点，跑啥子，有鬼追你们啊！”宋金花不放心，追着叮嘱道，“看好黑狗儿，不要让他踩水，屋头已经躺了一个了，别给老娘又来一个！”声音洪亮，传出去老远。

　　“晓得啦！”兄弟俩可能习惯了，浑不在意，答应声依旧欢快。

　　“晓得？我看这屋头没得哪个晓得的，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的很……”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李头又开始疼了，准备迎接独属于她的爱的责骂。

　　宋金花端着个碗，站在门那。马着张脸，冷冷的看着屋里的李李。

　　来了！

　　躲不掉只有生受，李李鼓励自己要坚强。

　　李李一番心里建设宋金花自是不知情。支走两个小的，这才有空来收拾这个大的。

　　宋金花进门后顺手把门关了。走近前，不慌不忙地把碗搁在床头的木柜上，不紧不慢地回身走到床边坐下。对着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李。

　　“吃了。”

　　这一番举动，在李李看来，竟意外的有范儿。

　　不过，人还没收拾就先把“甜枣”给了，这是要整大事的节奏啊！

　　饶是见过些大风大浪，李李也不由得有点怵这老娘，那念紧箍咒般的声音很是凶残啊！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了！想想就让人头痛地紧。

　　哎，先不管这些，有的吃就吃吧，折腾这么久，李李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一碗白米粥，稠稠的。这个年代，想来也是很不错了，估计病号才有这待遇。

　　李李慢条斯理的吃完，也不放碗，沉默着自顾自的盯着碗看，像是要瞅出朵花来。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尽管有记忆傍身，但终归不是自己亲历，像隔了层膜，总有种生疏感和别扭感。

　　陌生的年代，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从何说起？

　　多说多错，李李打定主意先不开口，随机应变。

　　双方僵持了会，到底是宋金花没忍住。

　　“你咋想的？说下呢？”

　　李李顺着话接下去，“说啥呢？”

　　“嘿，你别跟老娘在这装疯迷窍的，你说我说的是啥？”宋金花没绷住，气不打一处来，“娃儿！你肚皮里揣着的这个娃儿，怎么个办嘛？”

　　不等李李回答，宋金花自己说开来：“这娃儿也是命硬，你这么折腾也没落下来。”接着语气一转，“抬你去卫生所那会，人家医生都说怕是悬，得看老天爷的。你爸和你哥又把你抬回来，你一直不醒，我想着，也就是这天把天的事了，你年纪轻轻的，路上有个小娃儿作伴也好……”说到这，宋金花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滚的落。

　　别看她恶声恶气的，一副恨不得李李去死的样子。其实最伤心，最难过地还是她，孩子都是自家的好，何况又是这宠着惯着长大的闺女，再多的责骂，大抵都是怒其不争罢了。

　　李李听着心里也是不好受，不知该说些什么。口拙词穷之际只得把碗放下，轻拍着宋金花的手以作安慰。

　　哪想，宋金花不按常理出牌。

　　情绪一下爆发，猛的抓起李李的双手就往自己胸口打去，边哭边道：“我们家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个姓沈的。你也是，我和你爸上辈子造了啥子孽，才生了你这个报应。年纪轻轻，想啥不好，你想去死，你这是要剐老娘的心啊！还好老天爷灵醒，没收了你这个报应。”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李李招架不住，连连告饶。

　　“你错哪了？”宋金花一把扔开李李的手，边擦眼泪边问道，“你晓得错哪就好了，就不用老娘在这遭人嫌了，恶人都是老娘来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宋金花白了李李一眼，没好气的说：“这就我们两娘母，有啥话我们敞开了说，我也不怕遭你恨。”

　　李李讪讪收回手，低头不搭话。

　　宋金花叹口气，说道：“姓沈的就算了，你不要盼了。那种黑了心肝，坏了良心的人，不得回来了。至于这个娃儿，不管你是咋个想的，我的意思呢还是算了。不要！你还年轻，以后再找个人，再生就是，不愁没得。”

　　“外面那些说闲话的，你不要管，我晓得收拾。这个事过了，你去你外婆那住段时间。日子久了，啥子事都就淡了，没得哪个再想的起来，以后照常过日子。想开点，没得啥。”

　　“老话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等过了这个坎儿，以后啊啥事都就通顺了。”

　　宋金花一番苦口婆心，都是为着闺女好。

　　李李听进心里。

　　现下，这一摊子事算她头上，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解决的办法已经有人帮着想好，她不能不领这个好不是。

　　有人操心，感觉还不赖。

　　李李抬起头，端正态度，认真道：“容我再考虑考虑，等会给您答复。”

　　宋金花听了这话，没个好脸：“啥‘您’啊‘您’的，死丫头，还考虑个啥，脑袋进水啦，尽跟姓沈的学些有的没的，拿腔拿调，听着就烦。”

　　李李：“……”看吧，多说多错。

　　这说话习惯得改。立刻改不行，马上改也来不及。李李只得扬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看得宋金花莫名其妙，更急了。

　　“啥跟啥啊，你这……被水迷了啊？”宋金花挥挥手，眉头紧皱，不耐烦道，“哎呀呀，懒得给你在这扯，我事情多着呢。等会我出门一趟，你好生歇着。我让黄狗儿喊你爸去了，等他回来，你跟他说去，你们两爷子亲，我看能说出个啥子一二三四来。”

　　说完，操起个碗，大步出门去。

　　……

　　呼~

　　李李闭上眼，放松下来，开始正视孩子的问题。

　　说实话，还真有点棘手。

　　哦，这还得从上辈子说起。她一没结婚，二没谈过恋爱，孩子更是不会在她的人生计划中出现。

　　她原本打算一辈子单身来着。

　　这样的状况太陌生，也太突然。人生正得意，来这么一遭，缓冲的时间都不给，是个人她能好？

　　生杀予夺，一条鲜活的小生命，老天爷是要玩儿死她是吧？

　　都说她李李飞扬跋扈，自私自利，冷心冷肺，不近人情。但说杀人，还真没有过。

　　怎么说也是身上长出的一块肉啊。

　　留下？

　　先不说外面那些人的闲言闲语能不能把李李淹死，就说怎么养也是个大问题。单亲家庭的孩子要注意的方方面面更多。简单点说，物质和心理都要兼顾。既然都养了，那肯定是奔着养好去的。就像做公司，谁不盼着做大做强，能上市那更好了。可是这样的年代，穷乡僻壤，养活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养好，有经验的都不敢夸这海口，更不说生手李李了。做公司她拿手，养孩子还是算了吧。

　　再一个，她自己都没着落，自顾不暇，还谈什么养孩子，总不能丢给老父老母。生而不养，李李上辈子身受其害，自认还不如不生来得好。

　　打掉？

　　这孩子没啦，生养就不再是问题，也给“沈谦牧事件”画上不那么完美的句号，李家得以安生，可谓一劳永逸。

　　当然，心理上肯定是有负担的。但就像刚才宋金花说的‘日子久了，啥子事都就淡了’。时间能湮灭一切，她还这么年轻，未来有无限的精彩，孩子不是必须的。

　　找了这么多借口，说白了，李李打心里不想生。说是她的观念作祟也好，还是自私冷血也好，她就是不想要孩子，负担，意味着麻烦。

　　有个词儿怎么形容来着？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或许吧！她就是这么个人。利字当头，不这样，她怎么在家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残酷竞争中“脱颖而出”，一路走到李董的位置？

　　接手这具躯壳，未尽的义务，她会做到。赡养父母，友敬兄嫂，关爱侄子。爱她的，她加倍偿还，负她的，她帮着讨回便是。

　　至于孩子，原主自己都不想要，如她所愿，了却她意，岂不正好。

　　你曾经想带走，那就让它来陪你。

　　黄泉路上有伴不孤单。

　　最重要的是，妈妈还是亲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