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你》辰沙十七载

12、春节

　　2017年春节前几天，邵泽平回国。
　　谢晏清早他几天回国先去上海坐镇，以及给员工发放春节福利。
　　当初创建公司的时候，两人就说好，谢晏清主管理，邵泽平主技术，唐凯乐主业务。
　　所以，邵泽平直接回家看父母，过春节。

　　2017年的春节，
　　家家户户团结的日子，
　　邵家一大家子吃过团圆饭后都围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大哥邵泽楷和大嫂吴娉的大女儿甜甜在逗着叔叔邵泽平。
　　邵泽平一边理着甜甜，一边哄逗着他们家的老二瑞瑞。
　　邵泽平和孩子们挺亲，在孩子们面前有时候也是挺幼稚的，孩子们知道小叔叔是最好说话的人，都黏着他。

　　瑞瑞过了年就四岁半了，正是狗都嫌的年龄，那个皮得哟，就差上房揭瓦了。
　　茶几上的瓜子花生被他整的满地都是。
　　橘子皮、苹果皮、没吃完的糖都粘在他的屁股后面。
　　邵泽平一逗吓起他来，他一跑，屁股一扭一扭地掉了一路。
　　大人们哭笑不得，他还不自知。
　　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大人们笑，然后看着他们笑，他自己也在那里嘎嘎地笑起来。

　　吴娉坏笑地看着邵泽平，然后对着甜甜说：“来，甜甜，你和小叔叔说，‘你这么喜欢我和瑞瑞你自己也生一个去呗’。”

　　甜甜不但学了，还加了自己的理解进去：“小叔，我的小婶婶呢？你什么时候带回来呀？你也太不争气了吧，连我们五年级的同学都有小女朋友了，你还没有，你太out了。太对不起你这张脸了。”

　　邵泽平宠溺着：“哦？想不到你还是外貌协会哦？你们五年级的都有女朋友了？那你呢，有男朋友吗？”
　　甜甜拨浪鼓摇头：“我没有，我是不会早恋的。但是天天有人给我送牛奶、送水果，我也好苦恼的，我都婉拒过了。”
　　“原来我们甜甜这么受欢迎呀！你也没有，那小叔就不着急，等你有了，小叔叔再着急吧。况且，我们家不需要着急，大不了单一辈子咯。”邵泽平很淡定地接着话。

　　与此同时，邵泽楷很不淡定地问甜甜：“甜甜，有几个？都叫什么？告诉爸爸，爸爸去找他们谈谈。”
　　吴娉失笑，拉着邵泽楷的手臂，嗔怪道：“泽楷，你，真的是，你注意点，都43了，怎么还这么不淡定？没事的，甜甜和我说过啦，不要大惊小怪。我已经告诉甜甜如何处理了。”
　　邵泽楷眼睛都圆了，压低声音问她：“你怎么不告诉我呀？我现在才知道。唉，女大留不住了。”
　　吴娉嘀咕：“你那么忙，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呀，话刚想起来，你接个电话就去医院了。后来就忘了嘛。再说，你还不相信我们甜甜嘛！”
　　邵泽楷赶紧削了一瓣苹果递给吴娉道歉道：“吃瓣苹果，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不是怕孩子被狼叼走吗？她还这么小，才五年级啊。”

　　邵泽平对大哥的失态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有了孩子就会患得患失？
　　邵泽平宽慰大哥：“哥，没事的，受欢迎不是很好嘛？朋友多呀。多交点朋友是好事啊。”
　　邵泽楷喷他：“你不懂，你又没孩子，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邵泽平很受伤，于是他看春晚。
　　电视上春节晚会的声音透过立体环绕音响遍布了整个客厅。
　　一片温馨热闹。

　　邵母蒋英刚坐在邵泽平旁边围观了他逗弄甜甜和瑞瑞以及和大哥的对话。
　　蒋英边看电视边试探：“你这么喜欢小孩儿你自己也生个啊，随你怎么逗。你大哥都两个孩子了。你二姐也怀了八个月了。你可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了。是真没谈还是藏着呢？带回来我们又不会吃了她。”

　　邵泽平叹气：“哎，妈，不急，真不急。是真没谈啊，我做什么要藏着呢？”
　　邵母微笑着看着邵泽平，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拍着，这几年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她温和地说：“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见你成家那天呢？”
　　邵泽平往蒋英旁边坐了点，搂过蒋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客厅开了中央空调，蒋英虽穿了一件厚厚的羊毛衣，可是邵泽平能摸到她肩头的骨头。
　　他眼睛虽看着春晚，可是脑海里却回忆着他这28年的所有有关蒋英的人生历程。一时间有点难受，他语气轻松：“妈，大过年的，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你肯定能看见的。我妈这么善良的女人，肯定长命百岁。”

　　邵母离开他怀里坐起身看着他，满脸慈爱的笑意。
　　他都长这么大了。有了臂膀，有了力量。
　　还记得他小时候，她给他讲故事，教他下棋，陪他晨跑。
　　一眨眼他都长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能力，有了自己的公司。
　　时间真的是太快了。
　　快到20多年仿佛弹指一挥间。

　　邵泽平调皮地笑着看向邵母：“妈，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医疗也很发达，所以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不要悲观。等过了年，我带你去德国找几个朋友好好看看。正好我要再过去办点手续。我们两个呢，就去好好玩玩，不带爸，让他在家喝茶。”
　　邵母点点头，笑笑：“好，我正好也想去你待了四年的地方看看。不过生死由天。不要太过计较。人老了，就是容易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
　　邵泽平乖巧地看着蒋英：“那我以后多回来陪陪你。”
　　“好。”小儿子小时候不省心，长大了省心了，她倒有点不舍了。

　　春晚放到小品。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二姐邵希练靠躺在沙发上，二姐夫肖南珽去卧室给她拿了一条毛毯过来盖在她的肚子上。
　　肖南珽轻声问她要不要喝点热水，邵希练淡笑摇头。
　　肖南珽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又给她剥橘子。

　　邵泽平看了打趣儿：“姐夫，你现在把我姐给照顾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我哪里还见到她当年跑社会新闻的那股狠劲儿啊，简直判若两个人喽。”

　　肖南珽自顾自地剥着橘子，剥完了一个小瓣儿，又把上面的白色筋络给剔得干干净净递到邵希练的嘴中，嘴上应着邵泽平的话：“等你遇到了你的那个人你也会这样的，人之爱本能。”

　　邵希练吃着橘子，看着邵泽平，添火道：“我怎么觉得老三你今天和这橘子一样有点酸呢？该不会是孤家寡人久了寂寞了吧？嗯？”
　　肖南珽本来准备递第二个的手顿住了：“酸吗？酸就不吃了。”
　　邵希练娇笑，低头去叼走了肖南珽手上的那瓣儿，说到：“就刚刚那个才‘酸’得要命哦，这个不酸的啊。”
　　肖南珽无奈笑，继续剥。

　　邵泽平不想看了，眼不见心不烦，他还是看晚会吧。
　　可是邵泽楷不放过他。
　　“姚诗晴的爸爸出院后身体现在怎么说了？我看姚诗晴和你以前不挺好的吗？不考虑旧情复燃？”
　　“叔叔现在好多了，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邵泽平不乐意了，“大哥啊，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分了就是分了，分了就没可能了，我和她现在就只是朋友。”邵泽平看着邵泽楷认真道。
　　邵希练哼一声：“我看你想和人家做朋友，人家不一定这么想啊。”
　　邵泽平回答：“姐，我有分寸。”
　　邵希练睨他一眼：“有分寸就好，我还想着我未来弟媳是个温暖有趣的人儿呢。姚诗晴她心气儿太高了，你俩不合适。”
　　邵泽平：“邵希练！都分多久了，别炒冷饭了。”
　　邵泽楷调和：“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一个都快当妈了，一个也要28了，还这么闹腾。”
　　邵希练哼：“我才不和他这个光棍计较。”
　　邵泽平无奈，敢情他成这个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了。

　　蒋英看着邵泽平，眼神里似乎在问你刚骗我？
　　邵泽平扶额：“妈，真不可能。过去就是过去了，您教过我的，既过不恋。”
　　蒋英点点头，他有分寸就好。

　　邵文德戴着眼镜坐在蒋英旁边看着他们打闹、斗嘴、谈天，嘴角洋溢的笑久久都散不去。
　　他牵起蒋英的手放到了他的膝头上。
　　再轻轻抚拍，“这几天，稍微有了点肉，还要继续补补。”
　　蒋英满足地依靠着他，依靠着这个她携手走了大半生的人。

　　零点了，外面的烟花和电视的烟花一齐放飞。
　　鞭炮齐鸣，礼花齐放。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鸡年纳福，大吉大利。

　　*
　　另一边。
　　南浔在家庭聚餐上被众亲戚盘问着恋爱与否、有心仪对象与否，南浔都含笑摇头。
　　有亲戚说要给南浔介绍。
　　南浔婉拒。

　　她始终相信村上老爷子说的一句话，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在美国准备结业的江桐刚给她发微信，祝她新年快乐以及今年春节不回家省了一轮被审问催婚的侥幸，感叹起越来越怕春节回家过年的一番心情。

　　南浔笑着听完，祝她新年快乐、结业顺利后只回了一句：“桐桐，总会相逢的，就像山川河流，就像万河归海。”

　　江桐没有再回。
　　但是南浔知道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