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奔奔（无限）》秋日里

5、云巅豪赌（五）

　　舞池内，塔尔小姐正与人共舞。英俊的男伴却拘谨得反似被塔尔小姐引领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塔尔小姐松开了握住男伴的手，慢慢抚平绸缎手套上的细褶，轻微调整着手上黑珍珠戒指的位置。

　　二楼，丹纳特先生笑得越发温柔，他知道塔尔小姐察觉了自己偶尔的窥视乐趣。塔尔小姐的嘴角勾起，等她把黑珍珠戒指调整到自己最喜欢的位置时，转身面向丹纳特先生伸出手，笑得肆意张扬。

　　丹纳特先生微笑着步下楼梯，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轻轻执起塔尔小姐的手，凝视着她，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乐声再起，丹纳特先生领着塔尔小姐，迎着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翩翩起舞。李光看到塔尔小姐笑着附耳说了些什么，丹纳特先生短暂惊愕后露出无奈宠溺的神情。塔尔小姐并没有再看向她的男伴，笑容却更加明媚，仿佛从一开始便知晓丹纳特先生的所想所做。

　　李光转身寻找仇丹云，他环顾四周，看见了散在角落的甜品自助桌周围，目光却不住瞟过去的人。仇丹云在那，李光确信。

　　李光径直走上前：“这次的副本有隐藏线索吗？”

　　仇丹云正纠结是拿布朗尼好还是马卡龙好，亦或者直接让侍者端来现做的熔岩蛋糕和舒芙蕾。李光的话并没打断他的思路，就在那一瞬间，他决定全都要。

　　决定之余，仇丹云回答了李光的问题：“是的。”

　　李光诧异不已，林月茜更是瞪大了眼睛，她迷惑道：“怎么会？不是对于新人已经是这么大的难度了吗？”

　　“这是特殊副本之一，”仇丹云一边招来侍者点甜品一边回答，“参与者中经历过四个副本的和新人就不是同一层次了，一般他们不会遇到。除非很幸运地，就像你们一样，遇到特殊副本。”

　　仇丹云瞥了一眼李光：“你猜的没错，隐藏线索确实与丹纳特先生和塔尔小姐有关，但也仅限于此罢了。说起来，我以为你会更快明白。”

　　说到这，仇丹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像你们啊。那再见了，祝好运。”他取过侍者送来的甜品，又添了块千层蛋糕，转身离开。

　　林月茜的脸又红了，她感觉今天的脸已经不是自己的脸了，羞得她现在只觉得来一起参见舞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馊主意，想拼命拦住三个小时前的自己。

　　李光忍不住小声吐槽：“这会不会太甜了。”

　　耳尖的仇丹云回过头，说：“我不太喜欢吃甜，这是给他的。”

　　李光：TA？有点细思恐极......

　　“那、那个，我对李哥你......”林月茜结结巴巴地解释。李光却打断了她的话：“刚刚仇丹云的话，与其说是说给我听的，不如说是给你的。还记得那个拥有蓝宝石一般眼睛的女人吗，那是真正的关键人物。”

　　林月茜一怔，而李光望向了自己的手表，沉默不语。许久才对林月茜说：“回去吧。”

　　林月茜被牵着手腕如木偶般回到了房间门口，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活着回去。同时，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仇丹云的话，相似的关系，那她和李光中间又还有谁呢？

　　她觉得李光自天台之后就像认命了一般，不再有想要拼命活下去的欲望。林月茜虽是个新人，却也明白求生欲在这些副本世界中的重要性。是因为隐藏的第三人才让李光变成这样的吗？

　　她偏头担忧地看着李光。李光轻轻揉了揉林月茜的发顶：“进去吧。祝好梦，美丽的小姐。”

　　林月茜定定地望着李光远去的背影，看着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进了房间。在这之后，她才垂下眼帘，从手包里摸出房卡。

　　李光回房间后便坐在床边沙发上翻开了书，那是一本研究各种赌局的权威书籍，被放在行李内，想必是游戏提供的每人都有的东西，俗称“新手福利”，只有在有新人的副本内才会出现。在昨天晚上，他已经看完过一遍了。

　　那只手表被他取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仔细看去，它并没有报时功能，表盘上的指针永远停在了6:00。

　　第三日

　　李光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准备下楼吃早饭。刚一打开门，恰好看见对门的雪儿正背对着他准备关门。李光现在并不想碰到其他参与者，他皱了皱眉头，准备关上，不想雪儿正好转过身来，笑着对他打招呼：“这么巧。早呀，李光。”

　　无法，李光只得和雪儿一同前往餐厅。

　　雪儿抬手用指描摹了下发饰上的水晶蝴蝶——她今天梳着一条麻花辫，从右边斜来倚在胸前，笑说：“昨晚我看见你们去塔尔小姐的舞会了，怎么样，林月茜的发型很适合她吧。”

　　“关于这点，我挺意外的，”李光耿直地说到，“我以为你不会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行为。”

　　“误会？”雪儿挑了挑眉，“我才不是那种利用别人信任的人。更何况，我还想与你合作。”

　　“合作？”

　　“副本存活率不会是百分之百，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少。说起来，我也只过了一次副本，还算是半个新手，危险程度仅次于那三个新人，不是吗？”

　　“很抱歉，我拒绝。”

　　雪儿的脸色渐沉下来。李光补充道：“很多时候，副本内的鬼怪恶灵会杀死至少一人，所以我不会主动伤害别人。”他瞟了眼雪儿，又说：“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有这个念头。他们不会信的，这是经验之谈。”

　　李光说完，电梯“滴”的一声开始报楼层“一楼”。他便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出去。

　　倒不是因为不喜欢和雪儿呆在一处，而是因为看见了仇丹云，他还有一个私人的问题想要问这个神出鬼没的人，在使用那个道具前一定想要知道答案。

　　“仇丹云，”李光叫住了对方，“能问为什么让我远离孟幸吗？”

　　仇丹云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打量着李光，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性，一会他才开口说：“你不知道？”

　　不等李光反应，他便收起了惊讶的神色：“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瞥见李光手腕上的表，仇丹云顿了顿，吞下了本要说的话，轻声说道：“很抱歉对你说那样的话，节哀。”

　　如果是被拥有者在死前使用且之后恰好失去功能的道具，会有机会在拥有者死后仍保留下来，那支手表就是其中之一。

　　等李光回过神来，仇丹云已经不见了。他沉默着吃完早饭，走入厕所隔间，锁上门。

　　摩挲着那块手表，李光走了神——他亲眼目睹了手表主人的死亡，却无能为力。

　　甚至在之后，他也只能拥有这块手表作为纪念，纪念他最珍视而重要的人。灵魂，早已消逝；□□，则葬以粉尘。那人的遗物，随着旁人记忆的忘却而逐渐消失于天地间，当所有的东西消失后，他的存在也将被抹去，记得的也唯有同为参与者的人。

　　那位至高的太阳神的力量，从不仅限于这些个副本世界，现实也早已被它染指。

　　昨天对着凌叶，李光还有一句未说出口的话：在这个世界里，谁也护不了谁。

　　在看到凌叶护着孟息息时，李光的脑子里便冒出了这句话。这不会是李光说的，但是谁呢，会是他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李光闭上眼，微微颤抖着轻吻着表面，之后从口袋中取出了一颗糖果。那是一颗包装幼稚拙劣的糖果，上面画着一颗星星并用儿童涂鸦般的笔触写着“幸运星”。

　　李光平静地撕开包装，吃下了这颗糖果。这也是他送给李光的最后一件礼物——可以让人拥有十个小时超强运气的稀有道具。

　　此时，是早上7:45。

　　酒店通往赌场的长廊内侧设有长凳，那一侧以玻璃为墙，墙外是生机勃勃的玻璃温室。

　　林月茜坐在长凳上，望向酒店的方向。忽然，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她侧头看去，竟然是孟幸。

　　自从第二日早上分开后，她就再没见过孟幸，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又觉得不说些什么也不好。“早上好。”她小声问好。

　　“早上好，”孟幸回答道，“你在等人吗？”

　　“啊？是、是的。”林月茜时不时瞟一眼孟幸，终于小心翼翼问道：“你呢？”

　　“我也是。”

　　之后又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林月茜百般不自在时，她等的人来了。她直起身子却顿住了，本要呼唤出的名字停在了齿间唇边，再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目视前方向赌场走去的男人。男人换上了正装，梳了发型，腕上戴着一只和整套造型格格不入的手表。面容还是那样的熟悉，但林月茜知道，有什么改变了，这不再是之前的李光。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道具的可怕。

　　她目视着男人走过她，与一位梳着背头的俊美绅士擦肩而过。“弗朗茨。”她听见走过来的年轻妇人这样称呼这位绅士，那个少妇有着美丽的蓝宝石般的眼睛。弗朗茨快步走过去挽着少妇。孟幸也起身向他们走去。

　　而另一边，侍者为李光脱去外套，并打开了门。在李光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林月茜犹豫着也离开了长廊。

　　荷官微笑着向走来的男人亲切问好：“早上好，先生。”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男人问已经围在桌边人们。当然，他们同意了。

　　这是一个猜数字的赌局。众人纷纷掏出筹码报出自己想押的数字。

　　“15。”“38。”“75。”“20。”

　　“我押21。”男人推出了自己的筹码。众人不禁侧目，那是相当于他们筹码的总和的量。

　　骰子在赌桌上翻滚，力量快耗尽时，它来到了20的格子。押了20的先生露出了欣喜而紧张的表情。

　　然而，骰子用最后的力量翻了个面。那个先生笑容逐渐消失，变得懊恼而不甘心。

　　男人则微笑着轻声说：“我赢了。”

　　此时是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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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李光就要领便当了
手表会继续传承下去的
李光便当后的视角就切换到孟幸和仇丹云了，这六章，其实有点作为李光的回忆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