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微蒙》路有林荫

13、温暖的阳光 在身边

　　近来半个月，一直被死亡的恐惧笼罩，天地间，与活着的人相隔。不知何时就停止了呼吸，未知的死亡最为可怕。
　　我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可事实证明。让二十岁的我去面对死亡，我除了无尽的惊慌失措，与恐惧。还有深深的不舍，对家人，对未来，对许多没去过的好风景，对我没资格过完的下半生的不舍。
　　我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可又忍不住猜测又百分之八十的断定自己会死去。那几天胸闷的不行，上课时突然那种异样的感觉就上来了，呼吸不畅，连喘气都费劲地只能喘一半。
　　我就那么清醒地意识着，清醒地知道我下一秒可能就会离开人间，头晕的昏沉。
　　我紧张地握紧手，拍着心脏部分，看着坐在我周围的人群，一切都像往常，大家认真地在听讲。老师耐心的在讲课，偶尔开一两句玩笑。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也配合着笑。其实我一句都没听进去，他们的话就像风一样飘过我耳旁，我身边的这个场景太过于真实，我像是隔着一层什么去看她们，她们看我，我在她们其中。我看她们时，却是一半灵魂在人间，一半灵魂在异空间。
　　教室里的灯昏黄的透亮，太过于亮了，我从未见过这样亮的灯，亮的让我恐惧。
　　我想起暑假时突然收到我们数学吴老师得肺癌去世的消息，他还很年轻，四十多岁。高二时带我们数学，讲课时很幽默又和蔼，把学生当作他自家的孩子一样带，尽心尽力。
　　每一届学生都很喜欢他。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每天上完早读后，最令人昏昏欲睡的上午前两节课老是会上他的课。以前我对数学很恐惧，看到下一节是数学课，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了冰窟。可自从吴老师教我们数学后，看到下一节是数学我竟莫名的欢喜。
　　那时候的我们世界很小，很单调。单调到我们会因为英语老师突然穿了一条以前没见过的漂亮裙子，而盯着看半天。我们对老师穿鞋子的样式都要研究一会儿，一半太久没有新奇感了在单调的生活中，一半趁此发发呆。
　　在这样的环境中，幽默风趣又脾气好的吴老师备受我们青睐，时不时的人生教导和告诫安慰着我们疲惫的心，让我们知道必须要坚持下去，让我们知道希望就在前方。
　　在我心中，那段时光，懵懂，煎熬，阴沉，却也总压着点光。吴老师既是我敬爱的老师，也是我心中理想父亲的模样。我从小很少见父亲的面，更不用提有父亲的陪伴了。
　　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成熟的。吴老师站在讲台上，左手习惯性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熟稔地拿着粉笔，一面讲一面看向我们。他习惯性站在讲台的左侧，身后的饮水机，不动生响地烧着水，蓝色的饮水箱距吴老师有40厘米远，不知道是怎样的折射。盛满水的饮水机幌着蓝光，不偏不倚地蓝光折射在吴老师的头发上。
　　从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吴老师被蓝化了一圈的发型，竟十分和谐。不知道除了我，还有谁发现了这个"秘密"。我深深地记得我一直看着吴老师，很羡慕他的小孩，他一定是一个好父亲。
　　得知他去世的消息，除了震惊。一瞬间竟没有情绪让我反应，我在不舒服的那些天里，一遍遍地想着当吴老师得知自己癌症的消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恐慌和害怕。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活脱脱的世界，自己却很明确的知道即将永远消失。
　　吴老师睡觉时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害怕？经历过那几天濒临死亡的恐怖感觉，现在我又能重新在这里写下纪念吴老师的话，已很感激了。
　　——再次写下这番话，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半个月前的诡异气息才刚消散。我也逐渐能健康呼吸了，不过，我不敢保证它什么时候又来袭。或者说，现在已种下了隐患，我不知晓而已。半个月前，让朋友陪我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挥霍掉了五百元，那是我半学期的生活费了，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我当时就觉得，算了吧，如果天意如此，接受还不行吗。我看着路上健康的行人，羡慕她们可以正常的生活着，原来。那几天大脑呆滞，每天依旧是看书，做题，缓慢的呼吸着...，最怕的是晚上，大家都入睡后，那死一般的宁静，那么漫长的黑夜令人窒息。
　　我很怕，我只想简单光我只有用力的呼吸，才能确定我还活着。翻个身来稳定我怦怦直跳慌乱的心。恐惧，恐惧，我怕就这样突然离开人世。
　　其实，我不愿再去回忆那令我痛苦的窒息感，之后，我每天早起，去学校操场跑三圈，竟真的有成效，呼吸畅快了不少。睡眠开始变的正常，我这才从死亡的恐惧中稍稍回过神来。
　　过去的半个月里，很阴霾，跟一直很亲密的朋友有了心结，不想说话，也不相信任何人。
　　每天都紧绷着神经忙忙碌碌地做自己的事，那时的我，像是被黑化了。世界里只剩下埋怨，不平与悲哀。
　　后来，我给自己开了一扇窗，因为经历过＂死亡＂。我不想这样遗憾的结束掉所有关系，远离所有人。原来，我很喜欢这个世界，也喜欢在我身边的你们。
　　一切破镜重圆后，我终于又成为了自己，真好。我喜欢粉色，喜欢幼稚的东西，喜欢阳光，喜欢花，树，草。喜欢写文章。哈哈这才是我呀，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沉重呢？
　　我想好好活着，我爱这个世界，更爱在这个世界生活着的你们。

　　一场噩梦 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