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灵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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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奶妈开爆发，我叫你开你就开别哔哔！”
“我马上换奶了你送锤子呢？”
门被哐当一声踢开，灵犀迅速关掉了麦克风的开关。眼睛闭着她都猜到来者何人，除了整日不着家的狗弟弟还能是谁，这会回来……要么是饿了，要么是没生活费了。
她正准备折身去掏钱包，结果转头定睛一看，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哪吒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根香烟，火星未着，但是这个姿势已经让灵犀上火不已了。
两步窜上前夺过他手里的烟：“你吃你个鬼的枪头，这是你个未成年能吸的吗！”
他抬了抬懒散的眉眼：“从你屋里拿的，你都能抽，我凭什么不行。”
“说什么鸟话呢，我是你姐，我成年了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啊，”他冷冷地看过来，“昨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你人呢，姐、姐？”
……
真给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灵犀把烟塞回他手里，懊恼地揉了揉脑袋，昨天是真的忙忘了。表面上大家以为她只是在亲戚家挂了个闲职，实际上在做什么，连哪吒都不清楚。
她也不想让哪吒知道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昨天在忙，”灵犀含糊地说，“今儿给你补上。”
“知道你忙，但你今天不也没想起来吗。”哪吒把门拍开，直直朝她屋里走进去，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咬着牙哼了一声。
结果他都明晃晃地表示出不开心了，灵犀仍然没一点反应，在那摸着鼻子神游。
哪吒觉得憋闷，不甘。毕竟昨天是他期待了很久、希望她能亲自陪伴他度过的生日，甚至不需要任何礼物，只要她记得就好了。他早早地订好了蛋糕，欢欣鼓舞地等待着，可是到了那一天，家里却空空如也。
哦……多半在忙吧。
哪吒这么想着，坐在沙发上，把那些没有眼色的邀约通通推掉，安静乖巧地等她回来。只要补上就好，他是很在意这个日子，却不会不讲道理，结果——
“结果你回来半天，就在玩游戏是吧！”哪吒控制不好语气，面上带着恼怒。
灵犀捏着鼻子自认有错，一声不吭地从柜子里掏了掏，翻出来个盒子，她简单擦拭后递给哪吒：“喏，你的成年礼物。”
“从哪个垃圾场捡的破烂，就想打发小爷。”哪吒踢开她的座椅，一把捞起麦克风打开开关，“都滚蛋，李灵犀今天不打了。”
“搞什么啊你……”
“怎么，怕他们见不得你身边有男人？”哪吒嘲笑道，“说是你弟呗，上次不就那么敷衍过去的，把你小男友叫弟弟，我还以为我们家又要多出个人了呢。何况我本来就是你弟。”
“你是我祖宗还差不多。”灵犀觉得头疼，倒不是反感哪吒的行为，她确实喜欢在网上逗弄那些小男孩，算是老阿姨的一点恶趣味。可是相比之下，她更关心哪吒。
这孩子小时候凶巴巴的，但是给个亲亲抱抱就能好，如今简直是来讨命的大魔王，前两年尤甚，闹腾又顽固，叫她被气得没话说。
“是我几年前就给你准备的礼物，”灵犀把盒子甩到他怀里，语焉不详道，“早就在准备，不是捡的破烂，我一直记着的。”
哪吒心里的郁气被抚平了一半，但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盒子里是一张卡，还有几份文件。
“你是李靖叔叔的孩子，按理来说这些东西你都该有一份，但是你妈毕竟是他情妇，原先没敢大大咧咧把你接回家，重病后一直惦记着你，就托付到了我爹头上。”灵犀抛出埋藏多年的事实，“我们不是亲姐弟，这个事是我瞒了你，抱歉。”
哪吒的神色没有激动或是震惊，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之前怎么不说。”
“你没成年，自理能力又差，整天跟一群没出息的混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灵犀想起当年他的模样，摇头笑了，“我爹和你爸关系好，叫我找到人后好好待你，可惜这些年我做的并不算好……文件里有DNA鉴定书，可以证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可以自己出去立户，也可以选择继续跟着我。”
哪吒没回答，翻开了另一张卡。
“你才高中毕业，大学四年该读的还得读，里面是六十六万，我这三年的身家。读书出来你自己创业打工，或者混日子都行。”灵犀顿了顿，总觉得哪吒的反应太过平淡，“不管怎样我都是你姐，没钱了就来找我。四肢不勤无所谓，别沾上嫖赌抽，对你身体不好。”
哪吒把礼物盒子抛回去，“我知道了。”
“你拿走啊。”
“我又不打算和你断绝关系，拿什么拿。”
“钱呢？”
“你还是我姐我学费你给我掏不就行了。”
“那你拿去当零花钱。你……过生日，成年礼，我没到，是我不对，”灵犀坐在床上，差点又捻起一根烟开抽，恍然想起哪吒还在屋里，赶紧一骨碌扔窗外了，“当时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回来之后……反正不顺利，具体的不说了，我心里烦，就想打会游戏骂人。”
她又嘟囔了两句：“总不能骂你吧。”
“为啥不能，”哪吒挨着她坐下，腿盘在床沿，被灵犀一把拍下叫他滚去洗脚，他不以为意，反正打就打了，又不疼，“我是你弟，本来就该你教训，你骂别人别人还骂你，你骂我我回嘴过吗。”
“你是没回嘴，你每次都把我气死。”什么离家出走，三五天不说话，绝食抗议……可谓劣迹斑斑。
“那都多少年前了。”哪吒想起以前的事也觉得别扭，那会他就是个玻璃心的小屁孩，所以只能挣扎辩解，“后来都听你的了。”
确实，哪吒乖了很多了。叫他别到外惹事，她就再也没听到过c中校霸的名声，叫他好好学习，今年就超常发挥考上了q大……灵犀想了一遍，才发现距离她上次好好关心哪吒，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为什么没有好好关注呢，高三那么重的压力，能从倒数爬到前十，这种奇迹似的现象让班主任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夸奖取经，她都不甚在意，嗯嗯敷衍着就过去了。心想这是她李灵犀的弟弟，成绩好人牛比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可是他该是很辛苦的。
灵犀摸了摸少年的头，软软的发丝比最初的模样温顺了许多，刚开始他死活不愿意改，最后看她实在嫌弃，才默不作声剪了大半。
其实确实是现在这样好看些，他性子就跳脱，搞个服服帖帖的样子反而别扭。
“最近忘了理了，”哪吒克制住去蹭她手心的冲动，只是声线柔软了两个调，“明天我去剪……你陪我呗。”
灵犀摇头，哪吒顿时又气闷了。
“你这样好看，不用再剪，原本也只是为了应付学校那套，免得你们老师天天给我打电话，”灵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叹着气把他揽入怀中，拍了拍男孩子纤瘦的后背，“生日快乐。”
“嗯……”
“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姐给你做好吃的，带你去玩，你想去哪？我听同事说，你们这些男孩子都喜欢赛车什么的？我有朋友有搞庄园娱乐场的，我带你去看看，”说着说着灵犀还笑了笑，“去酒吧也行，你成年了，姐不限制你。”
“那么麻烦干什么，”哪吒小小地退让了一步，心底涩涩的，唾弃自己对她的好脾气，“都好，都听你的。”
“那我明早上给你做蛋羹，再定个小蛋糕。”
“嗯。”
“哪吒……”她听着语调不太对，于是双手托起少年的脸颊，结果被避开了。但也足够捕捉到他眼角的红痕了，“哪吒，你生气了吗，怎么哭了。”
“哭个鸟。”哪吒瞪了她一眼，然而不过多时，他便软化了态度，垂下眉眼，“你还记得就行，姐，你多陪陪我。”
灵犀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割破了。
（二）
“诶诶，我是哪吒的姐姐，是苏老师啊，前段时间我在忙，真是不好意思……哈哈诶，我知道，我知道哪吒考上d大了，都是老师的功劳，辛苦老师了……您客气了，是我该谢谢您……好好好，您先休息吧，多谢您这三年的照顾了。”
电话一挂，哪吒噗嗤一声笑出来，灵犀瞪了一眼回去：“笑什么笑。”
“你猜你絮絮叨叨的这幅德行像谁？”
“楼下那位大妈，”灵犀轻哼，“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哪吒还想跟她怼两句，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来，灵犀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手上还削着半根黄瓜：“多半是我订的蛋糕到了，饭桌上有取货码，你把那个纸条拿给人就行了。”
“哦，”哪吒懒散地扶着墙把门把手转开，“我这么大了还吃什么蛋——”
“哪吒！是你！啊啊啊原来你住这吗！”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灵犀好奇地隔着玻璃窗望过去，身穿蛋糕店制服的女孩子青春靓丽阳光灿烂，对哪吒笑得一脸春意盎然。她啧了一声，结果就看到哪吒把纸条往女孩手上一塞，夺过蛋糕盒子嘭地关了门。
……
没错了，这孩子，是个直男。
“姐，你做好饭没啊。”
灵犀叹了口气，认命地拌起蒜泥黄瓜，开始操心孩子的爱情问题。哪吒这么帅，进了大学后追他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少。不过要还是这个德行，能成才有鬼。
哪吒不知道她都考虑到他的人生大事了，蹭过来催促：“你削黄瓜还是削蒜泥呢。”
“催什么，端过去吧。对了，开学我送你去d大。我原先在那待过一段时间，有个关系很好的师兄还在读研，要再遇上熟人，也能拜托他们照拂你。”
“还放着假呢你想那么远，我想去p市旅游。”
“p市……怎么想去那儿了？”
“你这两年天天往那跑，我就是想去看看。”
灵犀原本有些犹豫，可是想想毕竟p市那么大，他们的单位又隐蔽，哪吒肯定是不知道她的事的。再说那边好玩的好吃的多，就当带他去散散心吧。
只是灵犀还不知道，哪吒早就对她的“工作”有所怀疑，每每她“出差”回来，身上甚至会多不少隐蔽的伤口。他顺腾摸瓜地追查，找出了蛛丝马迹，但是涉及大量机密，他用了许久时间都只破解了一点点。
饶是如此，他也推断出来了灵犀在干什么——那是现代社会避讳又顾忌的力量，她的工作性质与生命相关。发现这件事后哪吒恼怒又担忧，想去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不敢。
他想做她最亲近的人，他想占据她，想让灵犀只对他好。但是事实却是，她把所有人隔离在防线之外，孤独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连他也不能涉足她的私人领域。
然而哪吒有股执念，他没有停止对这个机构的调查和破解，所做的一切偏执又疯狂，但实际上只是单纯的，想陪她一起而已。
（三）
哪吒知道自己是私生子，母亲早逝，从小就过得不好。只有区区孤勇的少年多坎坷，颠沛中什么没经历过？若非心里憋着一股傲气，他早成了路边的地痞无赖。
后来倒是混出了点名堂，算是擦着所谓“道上”的边有了几分地位。手下管着的人偶尔收点保护费，逗逗漂亮女孩，他不认同也不阻拦，毕竟好坏善恶这种事，他早就无所谓了。
哪吒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错的，以为后半生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直到碰上灵犀。
那天他们堵在巷口，几个新来的小子手都快摸上小姑娘的胳膊，他看着不舒服，正要呵斥时，某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嗒嗒地行进，沉稳又气场十足。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灵犀。
她说不上是绝色美人，唇色淡得接近苍白，眼睛带着股淡淡的讽刺，和他倒有几分像。但是她一张口，气质就变得凌厉骇人：“过来。”
要给小姑娘出头？哪吒原本是这么想的。
结果她一把扯过了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按在怀里，也不在乎他好几天没洗的衣服，不在乎夕阳晒出的汗味，无畏地、温柔又有力地把他搂着。
哪吒惊诧地抬头，只能看到她霸气侧漏的半张脸，还有掷地有声的教训。
“小小年纪不学好装什么社会人，瞅瞅你们那德行。看到警察怂的像老鼠，遇到个能打的就得趴在地上喊人爸爸。看着打理得人模人样的家里都不会差！父母吃穿短了你们吗？净干些偷鸡摸狗丢人现眼的事儿！”
那群人被她兜头兜脑骂了一顿，呆滞了几秒便怒上心头，有几个脾气爆的骂骂咧咧着直接冲上来，哪吒还没动手，她就把人往后一拉，把弱鸡似的小男孩一脚踹飞了。
“李哪吒，是我李灵犀的弟弟，你们别想把他给我带坏了，”她说得理直气壮，霸道无比，“都给我滚蛋！”
哪吒脑子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愣愣地看她骂完人，又愣愣地任由她把自己拉着走。然后……然后那个先前被欺负的女孩冲上来，挡在灵犀面前张口欲言。
他第一次有点惶恐，怕她说出“真相”，说他不是好人。
“姐姐，谢谢你，但是他——”
“你是哪位？”灵犀温和却不容置喙地打断，眯眼扫过她的校牌，点点头，“是附近高中的吧，快晚自习了，赶紧去吧。”
“额，姐姐，我是说——”
“我带我弟回家了，小妹妹，再见。”
他看得出她刻意的维护，心里一片茫然，就这么被她拎回了家。
她自称是李灵犀，自称是他姐姐，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说现在家里父母双亡，作为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有义务照顾他。
这场对话更像单方面的照本宣科，哪吒一个字都不信，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不愿意说。大概是过于贪婪，只来到这个家半天，就被温柔腐蚀了原则。
“哪吒，叫声姐姐，”她有些期待地看过来，哪吒的指甲在木地板上挠出了几道木屑，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她等了片刻没得到满意的答复，也不生气。
“我给你买衣服和吃的去，然后你再洗个澡，喜欢什么味的沐浴露？”
哪吒傻乎乎地问她，你喜欢什么味的。
灵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口道：“草莓吧，夏天就柠檬味，清爽。”
“哦，”哪吒点头，“那我要草莓味的。”
只这么一句话，他一个大男人，用了三年的草莓味沐浴露。
虽然对这件事怨念不已，但是灵犀给予他的，都是他曾经从来没想过的东西。单纯的学习环境，干净昂贵的衣服，温暖、关心、陪伴，安定的家……
还有很多。
哪吒一开始确实是把灵犀当成姐姐的，即便他们没有真正的血缘，可他依然把她当最亲最亲的姐姐。
他能为了姐姐做任何事，只要让她开心，只要能和她一直一直待在一起，那么忍受什么样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她让他乖，他就努力做一个好孩子。
可是灵犀越来越忙，不再如最初那般关心他，一直忙，忙到……干脆不管他了。成绩好不好没关系，有没有和人争执没关系，有没有吃饱饭没关系。最后暖白的客厅灯光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约灵犀周末出门散心，被她以太累为理由被拒绝了，但他会安慰自己她确实很辛苦。然而这个人第二天却和她的“弟弟”们打游戏。
那群人很会哄她开心，能陪她打竞赛，能给她唱歌，能说甜言蜜语。
“姐姐~别不开心了，看——给你打上段了！”
“好好好，你最乖了~新出的外观喜欢吗，姐姐给你买一套吧？”
哪吒当时狠狠砸了一下翻开的门，吓了灵犀一跳。她把外放的语音关掉，扯开麦克风，皱眉训斥：“你干什么呢，发这么大脾气？”
哪吒没说话，又踢了下门。
他想提醒她，你昨天还说不能陪我出去，怎么今天又和别人玩得那么开心？
灵犀却只是用一种烦恼的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感到格外狼狈。确实，他从来不会哄人，在一起呆了好几年，只有他把灵犀气得头疼的时候，从来让她这么开怀过。
彼时哪吒十分清醒地认知到，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孩，或许是她打发时间的对象，或许是哄她开心的玩物，或许只是偶然遇到的——
但是不管是哪种！不管！他根本不想管这些！他只知道他的地位被撼动了，被觊觎了，而她想都不想，把那么珍贵的一个位置，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
明明灵犀的弟弟只有他。
只能是他，必须是他！
偏执和暴怒同时涌出，他和灵犀争执不下，最后被推出门外，一扇木板隔绝了两个人的怒火。
“那些‘弟弟’只是小情人而已啊，养成出来消遣的，也不知道哪吒怎么生那么大气，他才是我正儿八经的亲人啊，”灵犀和好友打着电话，却不知道哪吒就在外面蹲着听，还埋怨地说了好几句，“对我发火连天的。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了，结果一回来就拉着个脸给我看。”
“能计较什么啊……我抽根烟……我不准哪吒沾烟是因为这东西不好，他还在长身体呢……我对这孩子能有什么念想啊，顾着他成绩，只是不想叫他以后因为学历被人看不起，也不求他日后照顾我……只想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我养他一辈子都行。”
哪吒听得心里难受，盘腿坐在门口，一宿没离开。
风霜露重，他隔着一道门听她挂了电话，哐啷哐啷地收拾东西和洗漱，最后关灯上床。那些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还有寂静夜后的风动叶声，把他的影子捶打得越发孤寂。
哪吒知道灵犀心里是有他的，人的感情做不得假，可是他总想要更多，明明已经拥有不少，依然想要……更多更多的爱。所以才会莽撞，才总是这么状况频出，只想让她回头看一看自己。
然而漫漫的迷惘之后，一个带着蛊惑意味的微妙问题渐渐浮上脑海。
既然他是她没有血缘的弟弟，既然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他……不能做她的情人？
（四）
灵犀说是把哪吒送到d大，实际上跟哪吒自己去差不多，什么东西都是他一肩担，有时候甚至还要帮她搬点零食和化妆品。
灵犀得意地拍拍哪吒纤细却结实的手臂：“背我一截怎么样？”
“做梦吧你。”
灵犀皱皱鼻子：“一点都不可爱。”
哪吒见不得她失望的样子，立刻把手上的东西一扔，蹲在她面前：“上来。”
“逗你的啦，”灵犀把他拉起来，好笑地说，“这在学校里呢，像什么样子——”
两人身边忽然跑过一对情侣，女孩挂在男孩的背上欧拉欧拉地乱叫，男孩木大木大地和声，像对天造地设的傻子。
哪吒挑眉：“起码是比他们正常点的样子。”
但是灵犀死活不同意，开什么玩笑，她好歹也有百斤整呢。两人正嘀嘀咕咕之时，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灵犀，你怎么回来了？”
嘿，还真是熟人。灵犀笑眯了眼，正是之前和哪吒提过的研究生师兄。之前两人跟在一位导师手上，颇有些共患难的情分。
师兄简单寒暄后打量了一会哪吒：“这是你弟？看着和你差不多大。”
“我本来也不大，后来不是因为一点事提前毕业了吗……我弟小我四岁，也就小你六岁，你可得帮我好好带他。”
“行行行，校花难得开口找我帮忙，我定然义不容辞。”
哪吒忽然插话过来：“她是校花？”
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咳咳，可灵犀真不是长得多好看的美人，只是气场格外强大。
“这个事啊，”师兄兴致勃勃地回忆，“当年他们那群人无聊，搞了个校花评选大赛，颁奖选在情人节那天。当选校花的妹子趁机和校草告白，结果那男生说，对不起，我只喜欢李灵犀，这辈子都喜欢她，你死心吧，哈哈哈哈哈。”
师兄笑得猖狂，让灵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所以这个校花的名头，就落到了她头上。”
灵犀嗤笑，“她丢人，关我鸟事。”
“啧啧，还是这讨人厌的臭脾气，你弟受得了吗？”
哪吒挺直背，睨了师兄一眼：“我姐对我跟对你们又不一样。”她对他更凶！
师兄推了推眼镜但笑不语，好似信了哪吒的话。
灵犀把哪吒送到宿舍后就跑p市去了。哪吒没说什么，倒是和那位热情的师兄走得挺近，主要是因为师兄太八卦，消息渠道又多，尤其是分享的故事都是哪吒关心的。
“当时我们学校好多人都喜欢你姐，”师兄摸着下巴说，“你说漂亮吧她不漂亮，你说温柔吧她凶得很，但就是有股味道，让人又想去征服又想被征服的味道……而且还是朵高岭之花，和风云人物关系都不错，就是没传出什么绯闻来。”
灵犀是挺……可爱的。
哪吒别扭地想。
师兄眯着眸子笑，敲了敲桌子：“我记得原先，灵犀没有弟弟吧。”
哪吒的目光瞬间凌厉：“所以？”
“这年头姐弟恋挺流行的，”师兄想着这眼神和灵犀真有些像，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没有血缘的话，别让爱情变成了亲情，虽然这个情况我也不反对，但要有人能攻克下灵犀，还是蛮有意思的。”
“轮不到你管。”
“确实，不过你——真的毫无想法吗？”做心理学研究的师兄推了推眼镜，“我能大概推理出你的情绪，愤怒，尴尬，期盼……小弟弟，你喜欢自己的姐姐吗？”
“喜欢的话，要不要试试去追呢？灵犀的性格我很了解，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哦。”
（五）
哪吒去p市灵能部应试时，那个打着哈欠的小姑娘只懒懒问了句：“能力特性。”
“控火。”哪吒话音刚落，熊熊燃烧的火团就擦着小姑娘的耳边过去，吓得她一骨碌跳起来，心有余悸地拍完胸，才又惊又喜地翻开他的资料：“能人啊！大佬的名字是——李、李哪吒？”
“有什么问题吗。”
“呃……”小姑娘挠头，“您和灵犀大佬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哪吒生生把那句她是我姐咽了下去，换了个词，“是我家富婆。”
啊？
恰好灵犀推开门出来，小姑娘看到她后如蒙大赦：“灵犀姐，你家小情人来找你了！”
什么乱七八糟小情人，她有个锤子情人，刚刚d大那边打电话问她哪吒的长期假是怎么回事，靠，她哪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电话又打不通。
可是小姑娘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匆匆回眸一眼，恰好四目相对。
午后的艳阳从他的臂弯间通过，细腻地揉碎烈日特有的缱绻光晕，将肩头镀上橙金色光辉。尘埃和阴影调和成跃动的对照，背景雕琢得无限和谐，少年美好矫健的身姿挺立，是优雅而野性的风姿。那双从来桀骜难驯的眸子，正期待而执着地看着她。
“哪吒……？”灵犀烦恼地挠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送你回去。”
“我是来面试的，而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扫了一眼审核的小姑娘，得到点头如捣蒜的肯定，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欢欣，十分磊落地说，“姐，我就想和你一起。”
这个傻孩子……灵犀被这句话说得软了心肠，在她眼中，乖巧的弟弟依然乖巧，几番周折也只是获得陪伴而已。他亲昵又依恋地唤她姐姐，让她满心疑虑化作虚无，只剩对这孩子的心疼。
哪吒被灵犀牵着念叨，他低头就能看到自己姐姐苍白的唇色，很冷淡又那么惑人，让他心中的猛兽被诱引得不断嘶吼。
……他是真的，很喜欢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灵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