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那些年的倚天岁月》空降天雷

8、第07章

　　张无忌心中一惊，道：“周姑娘又没有得罪你，好端端的如何要打杀于她？”赵敏道：“有些人我不喜欢，便即杀了，难道定要得罪了我才杀？有些人不断得罪我，我却偏偏不杀，比如是你，得罪我还不够多么？”说到这里，她侧过头，似笑非笑。张无忌叹了口气，说道：“赵姑娘，我得罪你，实是迫于无奈。不过你赠药救了我的三师伯、六师叔，我总是很感激你。”
　　“你这人当真有三分傻气。”赵敏失笑，顿了顿又道：“今日你到来之时，我便知你在打六大派的主意，如若之前，我放上一些给你做人情也不打紧，只是如今，此事已渐渐失了我的掌控……朝野之事，总是这般现实，哪怕我再多谋算，也是一界女流，难受重用。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为甚总要去给自己寻这多烦恼，有那尔虞我诈的猜算时光，还不如与心爱之人策马并骑，踏遍这大好河山，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赵姑娘，你能有如此想法，真是再好不过了。”张无忌没料到她竟会说得如此直接，心想毕竟番邦女子性子直率，口没遮拦，但见灯光掩映之下，她唇角含笑，双目透着无尽温柔，不由心中怦怦乱跳，鬼使神差的伸掌覆在了她手背上。
　　赵敏抖了一下，却终是没有挣脱，只是抬头望向窗外的一轮皓月，忽道：“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做三件事，总没忘了吧？”张无忌道：“自然没忘。便请姑娘即行示下，我尽力去做。”
　　赵敏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脸，说道：“现下我只想到了第一件事。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龙刀。”那日周芷若言道欲寻屠龙刀，她思来想去都觉甚是不易，又不想她去求张无忌，索性就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张无忌虽然疑惑，但遭她以言语挤兑住，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又想救出了六大派高手之后，本就是要立即动身去迎归义父，请他老人家担任教主大位……正琢磨间见赵敏粉唇一动似要说话，张无忌怕她变卦又出个新难题，忙道：“好，我答应去给你借屠龙刀。但咱们言明在先，你只能借看一个时辰，倘若意图强占，我可决不干休。”赵敏笑道：“是了，那么重甸甸的刀我要来做甚？你便恭恭敬敬的送给我，我也不稀罕呢。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取？”张无忌道：“这几天就去。”赵敏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去收拾收拾，你什么时候动身，来约我便是。”张无忌又是一惊，道：“你也同去？”赵敏道：“当然了，听说你义父是在海外孤岛之上，要是他不肯归来，难道要你万里迢迢的借了刀来，给我瞧上一个时辰，再万里迢迢的送去，又万里迢迢的归来？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她虽然一直在提点张无忌尽早动手以防夜长梦多，但其实并不看好他真能救出多少人，只是想趁乱将周芷若放出，到时直接同着张无忌去了海外，不但安全的紧，这罪名也叫明教担了，真是完美不过。
　　张无忌左右思量感觉并无不妥，于是点头道：“好，我出发之时，便来约你。”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间窗外红光闪亮，跟着喧哗之声大作，从远处隐隐传了过来。
　　赵敏走到窗边一望，顿时惊出一头冷汗：“万安寺的宝塔起火！苦大师，苦大师，快来。”连叫数声，苦头陀竟不现身，外堂亦是不见踪影，无暇再去猜测这人究竟何去何从，赵敏狠狠一跺脚，就狂奔而出。张无忌见她这般样子，简直莫名其妙，心想不是你明里暗里让我尽早救人的么，怎地又急成这样？这女儿家的心思当真难懂……

　　万安寺下，火光冲天，王保保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囚禁峨嵋的七层处神色复杂，日间与赵敏争吵之后，他一人一骑在城外狂奔许久，终是不忍妹子伤心难过，本想暂时不再插手万安寺之事，由得赵敏救人，左右周芷若不过峨嵋一普通弟子，失了也非大责，却不意韦一笑劫了韩姬嫁祸鹿杖客，汝阳王震怒，令他带兵搜查，这一搜便搜到了万安寺，正撞上范遥盗药救人，事到临头，他纵然无奈，也只得以大局为重，着人放火烧塔，断了塔内众人的退路。正叹息间，突闻四周喊声大作，望时只见火光中一条人影如穿花蝴蝶般迅速飞舞，呛啷啷、呛啷啷之声不绝，众番僧、众武士手中兵刃纷纷落地，不过数息，已被他欺到近前。
　　“张无忌，莫伤我哥哥！”赵敏虽比张无忌先行，又有快马代步，却仍不及他速度，直至此时方才赶到，见他欲对王保保不利，不及细想，倚天剑出鞘将他迫退，便护在了兄长身前。
　　张无忌道：“你快下令救火放人，否则我可要对不起两位了。”赵敏还未说话，便听到砰的一声大响，高塔上倒了一条大柱下来。回头看时，只见火焰已烧到了第七层上。血红的火舌缭绕之中，两人拳掌交相，斗得极是激烈，正是灭绝师太和鹤笔翁。第十层的栏干之旁倚满了人，都是少林、武当各派人物，这干人武功尚未全复，何况高塔离地十余丈，纵有绝顶轻功而内力又丝毫未失，跳下来也非活活摔死不可。张无忌心念急转，突然舍了赵敏兄妹满场游走，将四周弓兵尽数击倒，连弓箭也被他随手折断，遂以“乾坤大挪移”神功将塔上众人一一接下。
　　“周姑娘，你快跳。”宋青书自出囚室后，一直站在周芷若身旁，见生机出现连声催促。周芷若被擒回后重新被喂了十香软筋散，此时功力未复，不能去相助师父，却不肯自行逃生，听宋青书这么说，摇了摇头道：“我等师父！”
　　此时六大派已有多人平安落地，与王保保带来的番僧武士战在一处，王保保见情势不佳，一举手刚待传令调兵，突被赵敏一把压下。
　　“敏敏！”王保保沉声怒喝。赵敏双目赤红，突地便向塔门冲去，冲到半途，便见十层跃出两条人影，仔细分辨正是灭绝师太与周芷若。
　　“张无忌！”赵敏一怔，立刻便回身去找张无忌，那边张无忌早已看得分明，抢步上前，运起乾坤大挪移神功往灭绝师太腰后拍去。岂知灭绝师太死志已决，又绝不肯受明教半分恩惠，见他手掌拍到，拚起全身残余力气，反手一掌击出。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大响，张无忌的掌力被她这一掌转移了方向，就在赵敏奔到近前的那一刹那，喀喇一响，灭绝师太重重摔在地下，登时脊骨断成数截。
　　周芷若落在一边，瞳孔放大死死盯着地面，停了片刻才似乎突然清醒一般扑到灭绝师太身上，双眸血一般的红：“师父，师父！”其余峨嵋派众男女弟子都围在师父身旁，乱成一团。灭绝师太道：“芷若，从今日起，你便是本派掌门，我要你做的事，你都……都不会违背么？”周芷若哭道：“是，师父，弟子不敢忘记。”灭绝师太微微一笑，道：“如此，我死也瞑目……”眼见张无忌走上前来，伸手要搭她脉搏，灭绝师太右手蓦地里一翻，紧紧抓住张无忌的手腕，厉声道：“魔教的淫徒，你若玷污了我爱徒清白，我做鬼也不饶过……”最后一个“你”字没说出口，已然气绝身亡，但手指仍然不松，五片指甲在张无忌手腕上掏出了血来。
　　此时十八金刚已经冲杀过来将赵敏团团护住，赵敏经这一番变故，只觉心力交瘁，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刚待悄悄退走，周芷若突然起身，一步一步，仿佛根本看不到众番僧手中指向自己的兵刃，直向她走来。
　　“全都退后，不得伤她！”赵敏骇然出声，一言既出，她便知道一切都完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周芷若的目光从难以置信，渐渐成了一片冰冷的绝望，冷得她心肺生疼，她想过无数种可能，要如何的旁敲侧击，才能让周芷若渐渐接受自己的真正身份，却终是在这生死关头乱了心神，于如此绝望的境地将自己所有的伪装暴露得干干净净。
　　“芷若，莫要信这妖女假好心！”旁边宋青书见周芷若只是不管不顾的直往前行，连忙赶上两步拉住了她：“她设下毒计擒拿我等，连日里大加羞辱，心肠歹毒至极，又是那鞑子的郡主，位高权重，怎会任你近身报仇？”
　　“哈哈，哈哈哈……”周芷若的眼中终于成了一片疯狂的死寂，她猛力甩开了宋青书，自顾自的狂笑起来，笑自己的无知荒谬，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那样的生死与共，那样的海誓山盟，竟然只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局，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以将感情如此的玩弄践踏？她缓缓抬起手指定赵敏，干涩的双唇动了动，突然一口鲜血喷洒出来，一头栽倒在地。
　　“敏敏！”整个万安寺已乱成一团，刀兵火种无处不在，王保保见赵敏一直呆立不动，挤上来拉了她就走：“王府失火，速与我回去接应！”赵敏听到王府失火，神智终于恢复了一些，知此事与明教脱不了干系，又见张无忌挤上来欲给周芷若诊治，心中大恨，突然就开口道：“张公子，明日黄昏，我再请你饮酒，务请驾临。”张无忌一怔之间，尚未答应，赵敏一笑嫣然，已转身随王保保去了。峨嵋诸女闻言顿时就变了颜色，对张无忌的最后一分感激随着冲天的烟火化做飞灰，贝锦仪直接抱了周芷若，随着抱起灭绝师太尸身的静玄率了峨嵋众弟子往寺外去了。
　　万安寺一役，虽然赵敏于最后一刻策反峨嵋，但大半基于灭绝师太身故，其余五派损失极小，自是承了这份人情，与明教尽释前嫌，结做同盟。又说起如何报仇，各派议论纷纷，难有定见，最后空闻说道：“此事非一时可决，咱们休息数日，分别回去，日后大举报仇，再徐商善策。”当下众人均点头称是。张无忌见此间大事已了，又想起赵敏昨夜所约，使托辞先行去了。

　　汝阳王府失火，万安寺大乱，一夜之间大都城内多了许多蒙古兵卒骑马来回奔驰，戒备甚严，张无忌带着小昭一路小心回避，不多时便到了那家小酒店中。赵敏正坐在昨晚的座头上拈杯独酌，见他来了起身笑道：“张公子真乃信人。”张无忌见她神色如常，丝毫不以昨晚之事为忤，暗想：“这赵姑娘当真可怕，昨夜一句话就让峨嵋恨我入骨，今日却又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也不知又想了甚么手段来整治我。”见桌上已摆设了两副杯筷，他欠一欠身，便即就坐，小昭远远站着伺候。
　　张无忌抱拳说道：“赵姑娘，昨晚之事，在下诸多得罪，还祈见谅。”赵敏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凝望片刻一口喝下：“我索性便都与你说了罢，那些人久久不肯归降，圣上已然失了耐性，令我一月之内，不降便杀，我知此事断断做不得，但如今朝中奸佞横行，我汝阳王府手握兵马大权，早就遭众猜忌，只能顺水推舟，将这人情送了与你……至于峨嵋，权当小小利息，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张大教主占去吧？”
　　张无忌哑然，半天都不知说甚才好，忽听得远处传来几下唿哨之声，三长两短，声音尖锐。张无忌一怔，记得这是峨嵋派招聚同门的讯号，当日在西域遇到灭绝师太等一干人时，曾数次听到她们以此讯号相互联络，寻思：“怎地峨嵋派又回到了大都？莫非遇上了敌人么？”抬头看时，却见赵敏已经站了起来：“那是峨嵋派，似乎遇上了甚么急事，张教主不想去瞧瞧吗？”张无忌闻言脸上一红：“也好……赵姑娘，我先求你一件事，要借你的倚天剑一用。”赵敏笑道：“你未借屠龙刀，先向我借倚天剑，算盘倒是精明。”说着便解下腰间系着的宝剑递了过去。张无忌拿在手里拔剑出鞘，道：“小昭，你过来。”小昭走到他身前，张无忌挥动长剑，嗤嗤嗤几下轻响，小昭手脚上铐链一齐削断，呛啷啷跌在地下。小昭下拜道：“多谢公子，多谢郡主。”赵敏见状不由又是一番腹诽，但想着等下峨嵋若有什么状况，还需张无忌出手，便向小昭笑道：“好美丽的小姑娘，你教主定是欢喜你得紧了。”小昭脸上一红，眼中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张无忌还剑入鞘，交给赵敏，只听得峨嵋派的唿哨声直往东北方而去，便道：“咱们去罢。”赵敏摸出一小锭银子抛在桌上，闪身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