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那些年的倚天岁月》空降天雷

32、第31章

　　这坠子静玄在濠州是见过的，不止是她，很多同门都见到大婚前夕，周芷若时不时就盯着坠子发呆。蛮族的物件很多都有特殊意义，不能随便就收，在静玄想来，师父既然最终默许，定然是多番权衡，选择了这蛮族少年做周芷若的护道之人，毕竟当年师父属意纪晓芙时，便指了她与武当六侠殷梨亭的婚事，一直未曾说出，多半是因这少年当时年纪尚幼又未出师的缘故。又想殷梨亭当年待纪晓芙也是极好，若非杨逍巧取豪夺，两人也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如今周芷若竟也被那张无忌骗了，魔教淫徒当真是武林中的一大祸害！
　　“我本待学成出师，便去找周姐姐，可之前听说峨嵋派陷落万安寺，我心中着急，便背了师父偷偷跑去救人，怎奈追兵太多，我无论怎样都护不住周姐姐，眼睁睁看她被抓了回去，最后还是师父追来将我救走，养了月余才能下床，后来，我便听说周姐姐要跟别人成亲……”赵敏本是一直都盯着周芷若的，说到此处便赌气似的偏过了头，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压在了心口。
　　“别说了！别再说了！”周芷若早已红了眼圈：“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你不住，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又何必要待我这般好。”
　　“我说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只要这坠子你还挂着，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会一生一世的待你好！”赵敏也大声嚷了起来，似乎是情绪太过激动牵动了伤势，她压在心口的手上已经暴起了青筋，撑在桌上的手也是越弯越低。周芷若大惊，连忙就去抱她，却被她用力挣开踉跄的退开两步：“不用你管，对你好，是我的事，不要你还！”周芷若紧咬着唇默不做声，只是追着她不放。静玄只见到那少年执拗的挣扎着，却终是无力的被周芷若紧紧圈在了怀中，接着便听到几声低低的呜咽□□，周芷若立刻便将他打横抱了，极为小心的放到了床上。“怎会如此严重？”静玄跟过来看时见周芷若胸前的白袍已是染红了一片，吃惊非小，连忙去试赵敏腕脉，片刻之后就脸色煞白的抬头去看周芷若：“周师妹，他……”自有了五行气针强行镇伤锁命后，赵敏的脉搏便也被一同锁了，哪怕一个乡村庸医来试，都知是将死之脉，除了叶倾仙的独门压脉手法，谁也不知道她真正是个什么状况。
　　“是，她现在都是在用灵药吊着命。”周芷若紧咬着牙，终于还是掉下泪来：“她师父，一直在帮她找续命的法子……”
　　“周姐姐，你别哭，我，不凶你了……”赵敏见周芷若是真的难过掉泪，连忙扯了扯她袖子，弱弱的轻声道。
　　“不准说话了，吃了药快些睡吧。”周芷若擦了擦泪，倒了一颗九花玉露丸喂她吃了，待她睡下，才向旁边一直默默观望的静玄道：“师姐，我是不是很傻？”静玄一愣：“为什么这么问？”周芷若凄然一笑：“有这么一个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人一直在等着我，我却偏要去追寻那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静玄看着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虽然不谙情爱，却感觉得到两人之间那份懵懂的真挚，可惜如此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年，却成了将死之人，上苍待周师妹真是不公……她轻轻拍了拍周芷若肩膊，就转身去了：“好好照顾他，我会为他颂经祈福的。”
　　静玄并没有将此事张扬出去，毕竟这是周芷若的私事，周芷若不主动说，她自然不会多事，只是打定主意若有人以此再行逼宫，她定会出面斥责，护二人到底。
　　一直等消息的贝锦仪听她讲完，也是唏嘘不已，这才明白为何之前周芷若不肯多说半字，错失此等痴情又温暖的英雄少年，怕是每回忆一次，便会痛恨自己多一分……
　　“既然那赵公子的师父如此厉害，说不定真能找到续命之法呢。”贝锦仪轻声道。
　　“希望如此吧……”静玄低叹一声，拨动手中佛珠默默颂起经文。

　　静玄所择的这处小院确是清幽，贝锦仪又未曾遣小弟子去服侍，是以到了第二日午后，也并无人知道那个“蛮族小子”居然住到了掌门闺房。
　　“弟子参见掌门！”峨嵋正堂，众弟子已准时聚齐，见周芷若出现，连忙躬身行礼。周芷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点了点头，袍袖一拂坐上了掌门正位。
　　“芷若蒙师尊看重，接掌峨嵋，不想屡有事端缠身，直至此时方归，全得大师姐代为操持内外，井井有条，芷若在此谢过。”周芷若说着便向静玄微一欠身，静玄连忙还礼，便听她接着道：“今日芷若初当大任，若有任何不妥之处，众同门也尽可提出，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只要是对我峨嵋有益，芷若定当细细思量。”众人听她此言，略有些意外，本想她昨日以雷霆万钧之势力压丁敏君，今日也会以一副强硬之态出现，未曾想她竟然如此谦和有礼，都不由暗暗点头，皆道：“掌门过谦了，掌门有令，我等无敢不从。”周芷若道：“那芷若今日，便在此立几条新规：第一，从今日起，选拔弟子标准以品德为先，凡正直良善者，皆可列入我峨嵋记名弟子。”周芷若言毕便停下四望，果然有人道：“师尊从前择徒皆以资质为先，若是改了此条，岂不是会多了许多碌碌无为之辈，丢我峨嵋脸面？”周芷若摇头道：“时移世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我峨嵋毕竟百年根基，当可庇护一二，反之，我峨嵋虽然远离战乱之地，但欲在此乱世中自保，又岂是区区数百人便能做到的？”见那人低头再不做声，周芷若便向静玄道：“此事便劳烦静玄师姐费心了。”又向丁敏君道：“丁师姐，我有意让你去战区募集孤儿，带回领养，为峨嵋提供下一代栋梁，你可愿意？”丁敏君连忙躬身道：“多谢掌门许弟子戴罪立功，弟子这便去准备！”周芷若摆手道：“不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战区形势混乱，我也不想师姐去冒险，不若这几日你便搜集情报筛选地点，再报与我知。”丁敏君领命退下，周芷若见众弟子的神色也越发尊敬，便接着道：“贝师姐，我这里修书一封，烦你带与丐帮四大长老，约定协力对外，互相扶持。”贝锦仪知此为重任，连忙上前接过，躬身道：“弟子明白。”周芷若又道：“以后每日午后，我会在此督导众位同门练功，有何疑问，都可问我。但同样，每月月末，我会考量大家的勤勉程度，滥竽充数混水摸鱼者，将降为记名弟子，永不授高深武功，请诸位同门谨记！”

　　赵敏在屋中老老实实的休养了一天。昨夜虽是做戏，但算来至少七成都是真话，周芷若忆起昔日种种，又抱着她落泪许久，她又是撒娇又是耍宝，好不容易才哄得她睡了，今日只能是乖乖听话。
　　“小夫君！”酉时刚到，周芷若便拎了一个大包回来，进门东西都不放就跑进来抱了赵敏一下，这两个时辰未见，她竟有些想她了。
　　“是有好吃的了吗？”赵敏在她脸颊轻轻点了一下，便笑嘻嘻的探头去看她手里的东西。
　　“当然啦，昨日应了你吃涮羊肉的啊。”周芷若说着拿出一个不小的油纸包，里面的羊肉都已片好，还有两个水囊，一个是汤料，一个是米酒。赵敏大喜，连忙去厨房搬了锅并小火炉过来，周芷若鬼鬼祟祟的张望了一下就关了门，两人便躲在里面大快朵颐起来。蜀地的汤料不同于北方，辣味甚重，赵敏吃得满头冒汗脸颊通红，却还不肯停手，直嚷着周芷若总抢自己的吃。周芷若也是面色微醺，便把她抱过来，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喂她，最后两人都吃得半醉，连衣服都没脱就胡乱睡了。
　　又歇了一日，赵敏自觉旅途疲惫已然尽去，便央周芷若带她出去走走，其时已进四月，峨嵋金顶杜鹃初放，或红或白，白中透粉，粉中透红，两人携手于花间悠悠漫步，轻声笑语，不知不觉又已天黑。
　　“周姐姐，我明日下午便来此作画，你散了堂记得来叫我回去吃饭啊。”临走时，赵敏指了指花间的一处凉亭。
　　“那多穿些，山风大，莫要着凉。”周芷若微笑点头：“我会记得查你功课的。”
　　第二日下午刚过申时，外面突然刮过一阵寒风，竟飘起了雪花，南方的高山便这样，纵然几近立夏，百花齐放，也会突降瑞雪，撒落枝头，却是别处看不到的奇异景致。
　　“今日便先到这儿吧。”周芷若虽然端坐正堂，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眼见雪花越飘越疾，纵然天上的日头并未全被遮去，她也是放心不下，便挥手令众弟子散去，自己匆匆奔回小院，拿了一件貂裘便寻去金顶。
　　凉亭之内，赵敏依然着了银冠玄甲，正站在护栏前仰天沉思，周芷若怕扰她思路，便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从另一边走了进去。中央石桌上压了一幅熟宣纸，错落有致的金顶杜鹃于俊秀山峰中芬芳吐艳，山间飞雪如龙如凤，盘旋飘落，那笔法干净利落，柔中透刚筋骨分明，便如立在那里的那个人一般，纵然再是柔弱，也能撑起自己心中那片温暖温馨的天地。
　　“敏敏。”周芷若轻声唤着，慢慢走到她身后，将手中貂裘轻轻覆上她肩头。
　　“周姐姐？”赵敏回神，略有些诧异：“今日怎地这早便回来了？”
　　“突然起风下雪，怕你着凉，便早回来了些。”周芷若一边帮她系着带子一边道：“你这轻甲虽然防风，但保暖差些，多着一件总是好些。”
　　“这个时节却要穿成这般模样，真是有些古怪。”赵敏笑着拂去她身上的雪花：“周姐姐这峨嵋山当真有趣，我长这般大，也未见过如此光景，都有些不知如何画才好了。”
　　“这是还未画完？”周芷若又回头去看，才注意到左上似乎有些空落：“原来是少了日头，这半晴半雪的场景确不多见，怨不得你画着为难。”
　　“周姐姐一语道破，想来也有些造诣，不如便帮我画吧。”赵敏又走到桌边看了片刻，突然抬头向周芷若笑道。
　　“这怎么行！”周芷若连连摆手：“我便是写字都勉勉强强，又哪里会作画，你可别来诓我，糟蹋了一幅好画。”
　　“周姐姐既然不会，我教你便是。”赵敏笑着将她按在凳上坐了：“师父说了，不会便学，我不要你拜师。”说着便选了一只笔塞在她手中，自俯身贴在她背后，握了她执笔的手，了了几笔，便勾出一只飞鸟：“看，这不是很好？”
　　“就你聪明。”许是穿了轻甲的缘故，赵敏周身的药味淡了许多，在这广无边际的花树中几乎感觉不到，周芷若深深吸了口气，心下只觉平安喜乐，便放松了身体，由得她指挥。赵敏嗅着她身上的幽幽檀香，心中也是平和安宁，如果说她是周芷若信念的唯一支撑，那周芷若便是她心中绝无仅有的一方净土，她刚满十二岁便开始帮父兄分担军国大事，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去争着那些冰冷的利益，唯有在周芷若面前，她才能放开一切，真正做回自己，如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一般的使着小性，然后看着她无奈又宠爱的表情满心欢喜，其实她所求的就是这般简单，简单的让人不敢相信。
　　飘雪的云层中穿出一轮圆日，橙红的光芒倾射而下，落在山间一处流淌的清泉，清泉之上一对飞鸟冲天而起，披着炽热的赤霞，宛若火凤。“芷若……”赵敏停笔，转头去看周芷若近在咫尺的绝美侧颜，周芷若闻声，便也转头看她，眸中温情脉脉，痴缠眷恋。“芷若，我想，我这一生，都是离不开你了。”赵敏定定的看她，近乎虔诚的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那便不离开，以后，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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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话说，掌门这偷吃的姿势真熟练啊～
掌门：嗯？给你机会重说……
灭灭：我小徒儿吃点肉咋了，要你管！
作者君：是是是，掌门最正经了，掌门做啥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