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那些年的倚天岁月》空降天雷

21、第20章

　　“小王爷客气了。”二人连忙还礼，她们真没想到这个一身铁血煞气的青年竟会对妹妹如此关切。
　　“爹爹呢？”赵敏见他不再追问伤人之事，连忙岔开了话题。
　　“哦，那豫南的反贼甚是厉害，地方守军连吃败仗，爹爹奉了圣上旨意，领了精兵去平乱了。”王保保倒是不甚担心，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征战杀场多年，绝非一只临时拉起的队伍所能打倒。
　　“大哥……”赵敏沉默半晌，开口道：“如今天下狼烟四起，我们平得了一时，平不了一世。”
　　“敏敏！”王保保皱眉，赵敏的意思，他懂，但汝阳王府统领天下兵马，怎可轻言放弃？
　　杨霁月也皱眉望向叶倾仙，赵敏如今虽比初救之时好了许多，但此种关乎国家气数的大势推演，对她依然是个沉重的负担。叶倾仙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轻声道：“让她说吧，她纵然认定了周丫头，也还是不会放弃父兄，若能劝得了他退守，当是最好的结局。”
　　“大哥，汉人势众，且极为排外，先辈兵多将广铁血高压，方才力占得这大好河山，可如今，昏君当道奸佞横行，满朝文武竟只得我汝阳王府四处征战，可这星火燎原之势，又岂是我们所能阻止的？”
　　“不能阻止，又如何？”王保保咬牙道。赵敏的话字字诛心，可他做为朝廷重将，除了领军平乱，又能做些什么？
　　“保太子，黜昏君，退守秦淮以北。”赵敏一句一顿：“若仍不支，则退踞关外，再不踏足中原半步！”
　　“不要再说了！”王保保立刻打开门四望了一下，才回身道：“此乃杀头大罪，今后莫要再提！”
　　“大哥，行军打仗我不及你，但审时度势揣摩人心，我自问略有心得，如今的朝廷，就如一棵百年古树，纵然看着枝繁叶茂，可是它的根，早已烂掉了，倾覆只在早晚之间，到得那时，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断送掉我们整族的根基！”赵敏说得情绪激荡，脸颊也渐渐有些发红，不由退后两步坐进椅子，按着心口喘息起来。叶倾仙立刻就抱起她进了内室，杨霁月则伸手拦住了王保保：“小王爷，敏敏的伤势确实颇重，断不该如此费神，可她既然拼着如此还要将话都讲出来，定是希望小王爷谨慎考虑，这已是她对家国所能做出的最后努力了！”
　　“我会好好琢磨的。”王保保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慢慢平静下来：“那还烦请二位照顾舍妹，有甚需要，让人知会我便是。”他看得出二人对赵敏的关切与爱护，也读得懂赵敏对二人那种略带撒娇的神色语气，那是对完全信任的至亲之人才会有的真实情感，所以便放心让二人给赵敏医治。而且，适才叶倾仙那一抱一跃，快得根本看不清，而杨霁月这一拦也让他颇为心惊，只觉前方似乎拦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绝非玄冥二老之流所能比拟，这才明白赵敏所言绝无夸大，这对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男女，当真是不出世的前辈高人。
　　“如此最好，另外，还请小王爷暂且莫要透露敏敏回来的消息，此处也无须添排下人，我二人自会打点一切。”杨霁月点了点头，心道这王保保的脑子也是快得紧，果然是亲兄妹。
　　“但听姐姐安排，在下先行告退了。”王保保又施一礼，便转身走了，只是眼睛微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晚走了几天，又沿路打探消息略有耽搁，当张无忌周芷若等人到得大都之时，已是正月十四傍晚，投了客栈刚叫了些吃的，就听得店小二言道明日大游皇城，皇室宗亲都能见到，两人立刻就起了心思。殷离此时小孩心性，哪知道他俩这诸般心思，只是拉着周芷若要看热闹，周芷若闻言便去看张无忌，目光甚是探究：“你可想去？”张无忌脸上一红：“你若不想，便不去了……”周芷若微微眯起眼睛：“无忌哥哥，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当日在灵蛇岛上，她究竟是真伤还是假伤？”
　　“自然是真的，而且命悬一线！”张无忌想也不想就答道：“就算我也救不得她，至多保她七日之命。”
　　“哦？那就是说，可能见不到她了？”周芷若心中大痛，恨自己竟然那般粗心，丝毫不知赵敏的伤势严重至此。
　　“嗯，也许，应该吧……”张无忌支支吾吾，哪敢说前日还见到赵敏活蹦乱跳。
　　“那去瞧瞧，也不打紧。”周芷若沉默许久，才慢声说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教主，周姑娘好像不高兴了。”韩林儿不明所以，只是去看张无忌：“那鞑子的皇帝有甚么好看？”
　　“表妹喜欢，带她去看看有甚么打紧？”张无忌哪敢正面回答，只把事情推在了殷离身上：“快吃吧，菜都凉了。”
　　次日清晨，门外果是一片喧哗。几人走出门口，只见街上无数男女，都是衣衫光鲜，向北涌去，人人嘻嘻哈哈，比过年还要热闹。炮仗之声，四面八方的响个不停。时方当卯末辰初，皇城内外已人山人海，几无立足之地。张无忌双臂前伸，轻轻推开人众开道，到了延春门外一家大户人家的屋檐下，台阶高起数尺，倒是个便于观看的所在。站定不久，便听得锣声当当，众百姓齐呼：“来啦，来啦！”人人延颈而望。锣声渐近渐响，便是数千人的锣鼓细乐、西域琵琶、蒙古号角，再之后是吞刀吐火的杂耍，诸般西域秘技，其后是一队队的傀儡戏、耍缸玩碟的杂戏，更后是骏马拖拉的彩车，每辆车上都有俊童美女扮饰的戏文，甚么“唐三藏西天取经”、“唐明皇游月宫”、“李存孝打虎”、“刘关张三战吕布”、“张生月下会莺莺”等等，争奇斗胜，极尽精工。张无忌等人一生生长于穷乡僻壤，几时见过这些繁华气象，都不禁暗叹今日大开眼界，殷离更是高兴得连连拍手。彩车上都插有锦旗，书明“臣湖广行省左丞相某某贡奉”、“臣江浙行省右丞相某某贡奉”等字样。越到后来，贡奉者的官爵愈大，彩车愈是华丽，扮饰戏文男女的身上，也是越加珠光宝气，发钗颈链竟然也都是极贵重的翡翠宝石。蒙古王公大臣一来为讨皇帝喜欢，二来各自夸耀豪富，都是不惜工本的装点贡奉彩车。彩车过完，只听得梵唱阵阵，一队队身披大红袈裟的番僧迈步而来。众番僧过后，铁甲锵锵，二千名铁甲御林军各持长矛，列队而过，跟着是三千名弓箭手。弓箭手过尽，香烟缭绕，一尊尊神像坐在轿中，身穿锦衣的夫役抬着经过，甚么土地、城隍、灵官、韦陀、财神、东□，共是三百六十尊神像，最后一神是关圣帝君。众百姓喃喃念佛，有的便跪下膜拜。神像过完，手持金瓜金锤的仪仗队开道，羽扇宝伞，一对对的过去。众百姓齐道：“皇上来啦，皇上来啦。”远远望见一座黄绸大轿，三十二名锦衣侍卫抬着而来。张无忌凝目瞧那蒙古皇帝，只见他面目憔悴，委靡不振，一望而知是荒于酒色。皇太子骑马随侍，倒是颇有英气，背负镶金嵌玉的长弓，不脱蒙古健儿本色。
　　韩林儿在张无忌耳边低声道：“教主，让属下扑上前去，一刀刺死这鞑子皇帝，也好为天下百姓除一大害？”张无忌道：“不成，你去不得，鞑子皇帝身旁护卫中必多高手，除非是我去。”张无忌左首一人忽然说道：“不妥，不妥。以暴易暴，未见其可也。”
　　张无忌三人齐吃一惊，向这人看去，却是个五十来岁的卖药郎中，背负药囊，右手拿着个虎撑。那人双手拇指翘起，并列胸前，做了个明教的火焰手势，低声道：“彭莹玉拜见教主。教主贵体无恙，千万之喜。”张无忌大喜，道：“啊，你是彭……”原来那人便是彭莹玉，他化装巧妙，站在身旁已久，张无忌等三人竟未查觉。彭莹玉低声道：“此间非说话之所。鞑子皇帝除他不得。”张无忌素知他极有见识，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伸手抓住了他左手轻摇数下。
　　皇帝和皇太子过后，又是三千名铁甲御林军，其后成千成万的百姓跟着瞧热闹。街旁众百姓都道：“瞧皇后娘娘，公主娘娘去。”人人向西涌去。周芷若道：“咱们也去瞧瞧。”五人挤入人丛，随着众百姓到了玉德殿外，只见七座重脊彩楼耸然而立，楼外御林军手执藤条，驱赶闲人。百姓虽众，但张无忌等四人既要挤前，自也轻而易举，不久便到了彩楼之前。中间最高一座彩楼，皇帝居中而坐，旁边两位皇后，都是中年的肥胖妇人，全身包裹在珠玉宝石之中，说不尽的灿烂光华，头上所戴高冠模样甚是诡异古怪。皇太子坐于左边下首，右边下首坐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穿锦袍，想必是公主了。张无忌游目瞧去，只见左首第二座彩楼中，赵敏之兄王保保在楼上来回闲行，鹰视虎步，甚是剽悍，而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与赵敏都不见踪影。
　　此时众番僧正在彩楼前排演“天魔大阵”，五百人敲动法器，左右盘旋，纵高伏低，阵法变幻极尽巧妙。众百姓欢声雷动，皆大赞叹。周芷若盯着王保保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众人从人从中挤了出来，回到客店。彭莹玉向张无忌行参见之礼，各道别来情由。张无忌问起谢逊消息，彭莹玉甫从淮泗来到大都，未知谢逊已回中原。他说起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年来攻城略地，甚立战功，明教声威大振。韩林儿道：“彭大师，适才咱们抢上彩楼，一刀将鞑子皇帝砍了，岂非一劳永逸？”“彭莹玉摇头道：“这皇帝昏庸无道，正是咱们大大的帮手，岂可杀他？”韩林儿奇道：“鞑子皇帝昏庸无道，害苦了老百姓，怎么反而是咱们大大的帮手？”彭莹玉道：“韩兄弟有所不知。鞑子皇帝任用番僧，朝政紊乱，又命贾鲁开掘黄河，劳民伤财，弄得天怒人怨。咱们近年来打得鞑子落花流水，你道咱们这些乌合之众，当真打得过纵横天下的蒙古精兵么？只因这胡涂皇帝不用好官。汝阳王善能用兵，鞑子皇帝偏生处处防他，事事掣肘，生怕他立功太大，抢了他的皇位，因此不断削减他兵权，尽派些只会吹牛拍马的酒囊饭袋来领兵。蒙古兵再会打仗，也给这些混蛋将军害死了。这鞑子皇帝，可不是咱们的大帮手么？”这番话只听得张无忌连连点头称是。彭莹玉又道：“咱们若是杀了鞑子皇帝，皇太子接位，瞧那皇太子的模样，倒是个厉害角色，就算新皇帝也是昏君，总比他的胡涂老子好些。倘若他起用一批能征惯战的宿将来打咱们，那就糟了。”张无忌道：“幸得大师及时提醒，否则今日我们若然鲁莽，只怕已坏了大事。”韩林儿连打自己嘴巴，骂道：“该死，该死！瞧你这小子以后还敢胡说八道乱出胡涂主意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都在努力平衡郡主对掌门的感情和于国于家的责任，虽然撇家舍业的冲突强烈会很好看，但真的不想郡主为了爱情就连家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