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风暴之眼》逝水莫哀

2、第 2 章

　　阿尔杰在圣地亚哥港的任务完成得并不顺利。
　　这本来应该是个简单的情报搜集类的B级任务，几乎不关“主教”这样级别的非凡者特工的事。艾尔兰用“可能需要水下作业”的借口把他塞进了任务名单。然而一系列微小细节的发酵使得他们发现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阿尔杰在心中咒骂了一声安装好控制器，他在水下已经呆了有十五分钟，期间两次差点被卷进涡轮绞成肉末。这个任务的难度绝对超过了3A级。如果不是有他这个“海眷者”存在他们甚至没可能完成，想都不要想。
　　等到他们完成任务足足过去了两个星期。阿尔杰把通讯频道换成之前的那个。达尼兹给他打了十个电话，发了超过二十条短信，用一种非常热切的语气问他需不需要别的阻断药。戴里克没有联系他，连格尔曼也没有。
　　这不大对劲。
　　阿尔杰有点犹豫是否要主动联系一下格尔曼。然后他拿着移动电话感觉眼前一花，灰色雾气弥漫，高耸巍峨的宫殿层叠涌现，被灰雾团团笼罩的人影于高座上俯视他。
　　“立刻回来。”“愚者”先生说。
　　阿尔杰转身就直奔机场，坐上了最近的一班前往伦敦的航班。

　　第二天上午他走进塔罗会位于伦敦郊区的基地“灰雾”，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人道处决。
　　塔罗会的成员除了“太阳”戴里克•伯格和“控心者”奥黛丽•霍尔女士以外都在，连阿兹克•艾格斯先生也在。这位死神后裔是现在少有的“圣者”级非凡者。
　　毕竟随着大部分魔药材料的消失，中古时期非凡者通过魔药晋升已经和二十二条神之途径一起成为传说，能够寻觅到的仅仅是记录在羊皮卷上的神话和通过血脉流传下来的一点儿非凡者特性。只有一部分的非凡者后裔能够展现出非凡能力，可想而见，这部分非凡者的数量还会因为非凡特性的稀释而继续减少。
　　已经有激进派建议主张强制要求非凡者内部婚配以保证“纯血”，这有点可怕。
　　“药师”埃姆林•怀特坐在后排，这是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的吸血鬼，代号是“月亮”。他抬头看了阿尔杰一眼，里面有让阿尔杰不舒服的东西。阿尔杰直觉他可能摊上大事了。
　　阿尔杰把目光投向“隐者”嘉德丽雅。她是“窥秘人”。
　　嘉德丽雅平时喜欢佩戴偏光镜挡住她那双紫色的“窥秘之眼”。今天她没有戴眼镜，她的白色实验服没有换下来 ，看上去很疲惫。
　　“你没有感染HIV。”嘉德丽雅说，“但别的不好说。”

　　阿尔杰透过玻璃墙看戴里克。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RNA序列，我只能推测那是真实造物主的残留污染。”嘉德丽雅说。
　　“一种新的逆转录病毒。”阿尔杰说。他想起戴里克曾经在“愚者”先生帮助下具现化的戴里克被真实造物主所污染的同伴，他有点反胃。相比起来HIV可真的算得上仁慈。
　　戴里克躺在病床上。他身上接满了连接各种仪器的贴片，昏迷不醒，但看上去还是个人形，没有长出触手或者肉芽什么。戴里克一直表现得很老成，现在他比实际年龄看着还要小了。
　　“我需要被观察多久？”阿尔杰问。
　　“直到我们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格尔曼•斯派洛说。
　　阿尔杰有点犹豫：“‘愚者’先生会有办法吗？”。他问格尔曼。
　　格尔曼顿了一下。“这很难说。”他说。
　　阿尔杰点了点头。

　　当天晚些时候格尔曼打开了监控系统。
　　他没有看录像。监视系统记录阿尔杰打开电脑玩了两局CS。特工心情显然不怎么好，虐菜如砍瓜。
　　一只手放在了格尔曼肩膀上。
　　克莱恩对阿兹克先生笑了笑。阿兹克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阿尔杰现在是恐怖分子。他刚干掉对方最后一人。他有一点对监视器比中指的冲动。
　　阿尔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这个单人间的布置不错，除了布满监控这一点，也可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变成一个高温焚尸炉。
　　阿尔杰有点隐隐的头痛，他不常睡到这个点。他拿到了自己的午餐，然后拨通了格尔曼的内部联络频道。
　　格尔曼不在“灰雾”内。
　　他给自己切换了一个通讯频道。达尼兹给他发了条消息，一个巨大的冒着粉红泡泡的红心跳了出来，阿尔杰手一抖拉黑了他。阿尔杰黑着脸把达尼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格尔曼去找了冰山中将。
　　——这奇迹一样地让阿尔杰平静了下来。
　　“你不得不等死。”和“你不得不等死，但有人在竭尽全力救你的命。”，这两者差别很大。

　　艾德雯娜•爱德华兹背景深厚，实力不错，也挺有手段。这从达尼兹混到了她的第四水手长还能活蹦乱跳没心没肺地活到了今天就可以看出来。她和嘉德丽雅的非凡能力非常相近，但更偏向知识的传播而非研究。
　　看来"愚者"先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至少不是一筹莫展毫无方向。
　　阿尔杰有点犹豫。按照MI6的规定他昨天就应该把这件事向“船长”艾尔兰汇报了。可能出现一种未知的病毒，对人体影响不明，感染性不明，这不是小事。
　　但他不能不考虑这件事对塔罗会和“愚者”先生的影响。
　　“愚者”先生是塔罗会的缔造者，可能是最古老的那一挂存在。阿尔杰只在灰雾之上见过他。如果不是格尔曼•斯派罗作为“愚者”先生唯一为世人所知的眷者存在，阿尔杰甚至要怀疑他是某种人格化的非凡物品。
　　阿尔杰询问过奥黛丽小姐关于“愚者”先生的灰雾领域的问题。塔罗会唯一的精神领域的非凡者这样回答他：“‘愚者’先生不是‘空想家’。”奥黛丽小姐说，“‘愚者’先生的能力更接近‘我思故我在’。”
　　能掌握更多情报对于一个特工来说是好事，但这件事阿尔杰告诫自己不要过于好奇。
　　曾经他刚掌握"海眷者"能力的时候趁着齐林格斯离开船参与一桩交易逃了出来，混上了一艘私人的小客轮。两天后齐林格斯的船在海上截住了他们。齐林格斯不痛不痒地揍了他，他以为没事了，齐林格斯命令那艘船上的所有乘客和船员都站在甲板上。加特林机枪扫射，连完整的块都没有留下。
　　阿尔杰随后在齐林格斯身边呆了五年，乖得像条狗，然后他爬上了艾尔兰那只老狐狸的“白玛瑙”号。
　　不要让其他人为他的愚蠢和自以为是买单，齐林格斯老早教会了他这件事。
　　阿尔杰信任“愚者”先生的判断。

　　阿尔杰是在那天下午开始出现异常。
　　他一开始只是有点头晕。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床上躺得太久了，想起来为自己倒一杯水，然后他感觉自己一步踩在了棉花上。
　　在现实世界里他可能腿一软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阿尔杰冷静地想。然后他像闯入了一个魔法衣橱一样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是连绵的砂砾和山丘，长满灌木。黑暗笼罩着他，一道道闪电划破黑暗的穹庐，他有种预感这里的黑暗永远不会褪去。
　　阿尔杰想起了一件事，他之前一直避免去想。
　　戴里克•伯格来到“灰雾”的时间不短，没有表现出异常，戴里克和他的那件事至少是一个引发病毒的诱因。戴里克分享了他的情绪，那个男孩的情绪过载了。
　　可是戴里克为什么会分享他的情绪？
　　阿尔杰流出了冷汗，一双眼睛透过黑暗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那是一个深蓝色头发的墨西哥男孩。

　　男孩不是阿尔杰认识的那个。
　　深蓝发色的男孩出生在墨西哥靠近蒂华纳的一个海滨小镇。他的妈妈是个酒店的女招待。年轻的时候她凭借漂亮的脸蛋儿搞上了一个风暴领域的非凡者。可惜他们既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的非凡能力是什么。他除了一个小孩和一条不知道用处的十字架项链没有其他的东西留给她。
　　他妈妈为自己会有个是非凡者的儿子而自豪。但这年头凭借血脉变异流传下来的那点非凡特性，能够让非凡者后裔展现变异特性的本来就不多，能真正有非凡能力的就更少了。男孩有一头蓝色的头发，但直到他上了当地的中学，他依旧没有展现出非凡能力。
　　开始有小混混在路上堵他，笑嘻嘻地要求他“变个戏法”。他在中学的时候学会了打架，在书包里放用小袋分好的石灰和辣椒粉，以及裤兜里一把从不离身的折叠水果刀。“我的爸爸是非凡者！”他对他们喊，他们会嘲笑他，但这一般会达到点震慑效果。
　　那个蓝头发的男孩眼睛里该有什么？愤怒，恐惧，或者还有点儿阿尔杰不愿意去认真想的什么。但不会是这样——越过黑暗和他对视的眼睛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没有纯粹的无机质感，但同样看不出任何喜怒。
　　“您是谁？”他不自觉对那双眼睛之后的存在用上了敬语。
　　男孩没有回答他，转身走进黑暗，示意阿尔杰跟上他。阿尔杰尝试向“愚者”先生祈祷。但既然“愚者”先生之前不知道戴里克的下落，这大概同样也没什么用。
　　灵性直觉让阿尔杰放弃了其它动作。他试着加快或者减慢步伐。男孩始终不快不慢地和他保持了一样的步调。就好像这个蓝色头发的男孩只是一个依附于他想象存在的幻影。

　　银白色的闪电不时落在远方的旷野上。阿尔杰注意到灌木丛中散布腐烂的黑色枝叶和倾倒的砖石。四周一片死寂。除了他和男孩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东西活动的迹象。
　　他猜测这是不是白银城所处的“神弃之地”。但戴里克提到过在“神弃之地”活动如果离开光明就很容易在黑暗中迷失或者受到怪物攻击。他们在黑暗中已经前进了不短的距离。
　　他们沿着山丘攀爬了一段，然后是平地。阿尔杰收回目光依旧紧盯着前方的男孩。然后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阳光。阳光突兀且耀眼。阿尔杰的视力被非凡能力加强过，此时几乎陷入短暂失明。
　　等到他的双眼适应了阳光，男孩不见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