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款购买魔法塔之后[快穿]》烟云一盏

6、三个方向

　　“药剂分为一型，二型和三型……这之间有什么差别？”海莉问。

　　“差别非常大，是根据生物组织和天灾因子互动后，发生变异的三种方向设计的。”S博士简单地总结道，“理论上说，相应的修改方向是完全不同的。”他看了海莉一眼。

　　但是她的“异变”让她完全超越了这种分类，又或者是这种分类更深层次的体现，海莉读出了博士的潜台词，而博士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T003当初觉醒的是催眠能力，可以看做是一种精神方面的开发。”他用密码和生物信息识别的方式打开了一扇门，门背后是一条银白色的走廊，他示意海莉跟上他的脚步，“这个结果没有偏离我们对三型药剂的设计。”

　　海莉第一次知道这个信息，她在心里挑了挑眉。

　　他们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博士用另一套密码和包括瞳孔声纹在内的生物信息打开了另一扇门，门一打开，海莉就听到了各种仪器的嘀嗒声。

　　门在他们身后关闭，海莉和博士在准备间里再次经历了一系列严格的洗消程序。走出准备间，海莉跟在博士身后，直接来到一面墙壁跟前，博士在墙壁上的操作面板上按了几个键，整面墙壁顿时变得透明，露出墙壁背后的景象。

　　这面墙壁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维生系统的一部分，海莉在自己的资料上看过类似的东西，知道T003在使用药剂之后，也是从类似这样的营养槽中“培养”出来的。

　　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着某种连体服的男人正直立着漂浮在那里，他身上的每一条肌肉像是各自拥有生命，此起彼伏、一刻不停地在某处臌胀起来，又忽然深深地凹陷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一样。

　　丝丝缕缕的血迹在浅蓝色的维生液中出现又消失，像是这个男人自带的血色光晕。

　　在他的头部，因为没有连体衣阻隔视线，海莉正亲眼目睹着他的脸皮被揭开，无数猩红的肌肉纤维像是灵蛇一般从脸皮底下钻出，或者漂浮在液体中臌胀、游动，或者超越常识地瞬间崩解，留下浅淡的血线——海莉很难从这一幕中还原这个男人本来的样子。

　　不过她看过这名“同类”的基本资料，所以她知道对方曾经的名字是格威尔·洛林，三十五岁，原本是基地的电力工程师，是能源部门的一个小组长，在身在另一个基地的妻女死亡的消息传来之后自愿申请成为a级实验体，对于参与哪个项目没有特别的要求，于是被分配到第五研究室。

　　在经过了常规的洗脑等预处理之后，因为身体条件合适，成为了最近一批基因改造药剂的实验体，并成功活到了最后，成为了还有微弱苏醒可能的两名实验体之一，他的编号是AG-T001，使用的是一型基因药剂。

　　海莉还记得资料中对方的照片，他曾经是个身材精悍的男人，粗短的头发像刺猬一样根根竖起，五官却很秀气，给人一种腼腆的感觉。

　　海莉在T001跟前观察得略久了一些，博士已经走到并排的另一面墙跟前，让另一个营养槽中的景象显露出来。

　　这个营养槽中漂浮的，是一种更加奇诡的“现象”，不，这种现象并不像T001那里一样可怖，恰恰相反，对于绝大多数人的审美来说，这种现象和极光、星云等等天文奇观一样，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存在。

　　如果这团聚散不定、颜色瑰丽的微型“星云”上方，没有长着一个脑袋的话。

　　不过，如果单看这颗脑袋，这也是颗绝美的脑袋。

　　艾德雯娜·斯蒂芬森，十七岁，按照基地的规定刚刚成年，据说是天堂高原基地委员会中某位委员的小女儿。

　　她当时自愿成为实验体的新闻在基地中闹得沸沸扬扬，她为此不得不公开发表一番讲话，而那番讲话中纯洁、诚挚的信仰力量（以及她的光辉之貌）打动了许多人，于是没有人敢于质疑她，而她也要求在成为实验体后，去往致死率最高的项目之中——于是她便如愿来到了这里，最终获得了T002这个编号。

　　至于那之后，这让她父亲在委员会和基地中的地位和声望都水涨船高，以及极少数人心中的议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哪怕看过再多的影像和数据，海莉也没有想过她要面对的局面是这么棘手而诡异。

　　就像是传奇法术的失控现场，她在心中腹诽，这个世界的人类自己恐怕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做到的是一件多么有挑战性的事。

　　那么，她能将这两个“人”，从生死的边界上拉回来吗？

　　海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黑色的发圈，用一个快得看不清的手法将自己的金发挽了起来。

　　*

　　“……他们的亲和力都是非显性的，所以原理上来说，他们的问题都出在药剂导致的崩溃，和魔，哦，天灾因子带来的重建构成了一个拉锯式的平衡。不过这个平衡也未必能继续维持下去，药剂就要赢了。”

　　海莉在一间狭小的准备间里，一边和外头的博士说话，一边脱掉自己的衣服。

　　“但是直接加强天灾因子的力量是否能起到作用呢？就像我们方才做的，直接加强这一区域的因子浓度一样？不，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将实验室给她准备的标准服装扔到一边——因为约束手环不能取下的原因，脱掉这些衣服略微慢了一些，她拿起准备间里一身黑色的连体服。

　　“和其他实验体不一样，他们现在已经处在一个脆弱的平衡中，任何微弱的扰动都可能破坏这个平衡，而平衡被破坏的结果未必是向重建的方向，因为复杂体系的原因，平衡被破坏之后，往两边发展的可能性很可能是相差无几的。”

　　她拉上连体服的拉链，做着最后的整理。

　　“这是个混沌系统，一个微小的扰动就能让它的结果变得极为不可预测，”博士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我们已经进行过初步的模拟了。”

　　“是的，这让事情变得很麻烦，”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是海莉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对于天灾因子不具备显著的亲和能力，他们身体中正在进行的重建过程，实际上只有很小一部分，是天灾因子在主动改造他们的身体，其余被吸引来的天灾因子大都在随机活动，这就是这个系统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混沌体系的原因。”

　　检查完毕，她推开准备间中的一扇小门，从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管道状通道中挤了出去。

　　不需要换衣服，比她先进入隔离室的博士已经在对面等着。

　　“被改造产生的亲和力过于弱小，也没有得到成长的机会，”博士对她点了点头，他指着T001的方向，和方才不一样，从墙壁的另一边看着那个营养槽，海莉可以看见营养槽背后各种复杂的维持和监控装置，以及T001变得有些遥远的背影——从背面来看，才能发现这个营养槽本身占据了多大的空间，恐怕要超过基地中一个普通房间的大小。

　　“但是，如果有另一个意识加入，能够成为他们身体周边天灾因子的指挥者，让多余的天灾因子不要捣乱，而是帮忙——”他打量着走近的海莉，认为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那么，整个系统的进程都可能扭转过来。”

　　海莉越过博士，直接走到了营养槽背面和营养槽紧密相连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直径一米八左右的圆球状结构，圆球上有一个把手，海莉将圆球的门打开，自己钻了进去。

　　圆球是个观察装置，同时可以放出一个分离的舱室进入营养槽内部，就像是一个圆形的潜水钟。海莉坐在可分离的观察舱中，这里的空间更小，却并不给人逼仄的感觉。

　　她按照事先的训练以及临时拥有的权限，打开了其中的行进程序，程序自动运行，在低沉的嗡嗡声中，这个更小一号的小球便从圆球和营养槽相连的通道中，顺畅地进入了容纳T001的液体里。

　　观察舱是全透明的，行进到预设的观察位置之后，在海莉的眼前，一条从T001身上臌胀出来的肌肉，在她眼前如某种灵巧的海蛇一般弹动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终于接上了和博士之前的对话，“是的，”她对观察舱中的内置通话器说，“这是目前我能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

　　“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通过观察舱内的通讯屏幕，博士紧锁眉头的形象映入海莉的眼帘，他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在这件事上，即便你失败了，我也不会认为是你的问题。”

　　能让博士说出这种话来，这说明他对于挽救T001和T002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

　　【目标人物认知世界变更度：11%，11.2%，12%，9%……】

　　鲜红的数字在海莉的视野一角跳动，类似的往复变化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在发生，起初海莉还认为她不必做什么，这个数字大概就能稳定上升，但是到了现在，她早就意识到这是个过于乐观的看法。

　　海莉心念一动，变动的提醒消失。隔着观察舱透明的外壁、维生液淡蓝色的水面和营养槽的外壁，海莉对博士的方向点点头，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海莉进入了深层次的冥想。

　　和以往的冥想不同，这一次，她从始至终都能感到，在她身边，有一个混乱而喧闹的魔法元素聚集点。

　　这个聚集点汇聚的能量密度并不算特别大，但是混乱和热闹的程度丝毫不低。面对这样的混乱场面，大多数人只会觉得头皮发麻，而海莉要做的还不仅如此。

　　她不仅要面对这场混乱，还要从中找出一个线头，来逐渐理顺这股力量，并且在此过程中要时刻注意变动的幅度不能过大——即便是正面的影响，也不能过快，以免让身为战场主体的T001承受不住。

　　这样精微的操作要求强大的计算能力和对于灵魂的深入控制，哪怕对于中级法师来说，都是一项需要鼓起勇气的任务，但是海莉还只是一个刚刚从魔法学校毕业的初级法师。

　　不过，大名鼎鼎的海莉·拉佛尔，她在厄诺阿魔法学校的外号也不是白来的。

　　“算力恐怖主义者”、“横扫厄诺阿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