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变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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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安稳的日子，却也到头了。
这一年来，子宬和小蛮一有空就去小沟里寻螃蟹，倘使收获好，他们就把多的拿到市集上去卖；如果收成一般，他们就自己留着吃。江安儿也喂了一些家畜，每天也打些璎珞，有空便拿去卖。一来二往，倒也存了点银两。
可是一次醉酒的韩三石回家，在家里胡乱摔东西，没想到误打误撞，刚好砸中中藏这些银两的小柜子。数目不多，但足以让他双目发光，让他再挥霍一次。于是他又拿到春华楼去喝花酒赌钱去了，结果又欠下了一大笔债。
韩三石由于走投无路，还不了欠债，一番打听，得知了南嘉院这个地方。这个院落的主人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不过南嘉院倒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这地专门收养少年男女，将他们培养为杀手。不过倒不是所有少男少女都可进的地方，能进入南嘉院的人，都是骨骼精奇天生适合习武的人。经过十几道检验之后方可进入，一旦录用，南嘉院会给送该少男或少女进来的那个人五十两银子。在韩三石眼里，这简直是个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于是乎，韩三石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蒙汗药放在的自家人的晚饭里，等到夜半三更，他悄悄地把韩子宬往外抗。
韩子宬这时候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了，加上他体格健壮，不一会，背着他的韩三石便筋疲力尽。韩三石找到一块大石头，刚想上去坐着，结果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两个人纷纷倒地。韩三石倒是没摔着哪，不过这一摔却把韩子宬摔醒了。
“你想干什么？”韩子宬沉沉地说道，他向来对自己地这位爹没有好感。
“嘿你这小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呀。老子告诉你，我这是送你去享福。”韩三石一脸憎恶，整个人十分暴躁，“实话告诉你，老子今天是送你去南嘉院。“
韩子宬这几年在附近是走遍了的，自然知道南嘉院是怎样的地方。
不等子宬说话，韩三石又开了口：“哎，你也知道，咱家这情况。什么都变了，咱家想活下去都快不成了。爹也是无能，找不到出路，挣不到钱，只能白白看着这一切。前几日，你爹我去了酒楼想找份跑腿的活，可是都没人要我。哎，宬儿，爹求求你，你当为了爹和娘，你无论如何都要去南嘉院啊。”
韩子宬冷笑一声，这时吹来了一阵风，本是夏日里，这风却吹的让人有些哆嗦。
也不知道子宬的身体哆嗦还是他的心。
“为了你，我就要去吗？您可真看得起你自己。”韩子宬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怨气，更多的则是怒气。他认为，这个人就是这个家里的蛀米虫，是韩氏的败类，更是让儿女厌恶的痈疽。
不知怎的，按照韩三石以往的那个糟糕的脾性，他早就该破口大骂。今日却不同。
不只是突然醒悟，还是良心过意不去，他居然听了子宬许久的漫骂。今日，子宬也是铁了心地不痛快，把以往的所有怨气和怒火统统都发泄了出来。
韩三石这次面对这些，心平气和地道了许久的歉，随后他沉默了一会。再接着，他突然跪下了。
跪下了？的确实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韩子宬不解。
“就当是为了你娘和你弟弟。”韩三石声音突然小了许多，“你也不想你弟弟吃不饱穿不暖吧，也想让他上学堂对吧。从前是我的错，我就是个王八蛋，我就是个贱奴才，可是这一次，我除了把你送去南嘉院，我别无他法了。子宬你自幼体格健壮，一定能成功进去的。只要进去了，就有银子了，咱家也不愁了。你弟弟也可以去学堂了。子宬，爹求求你，你可以不管我，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韩三石竟然越说越既激动，到后面时，他一把抓住子宬地手，开始大哭起来。
子宬自然是不知道韩三石到底是真的悔改还是假意讨好，只是他一想到母亲江安儿每日都要受苦挨饿，他便难受。再想到弟弟没上过一天学堂，没吃过一顿饱饭，买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同龄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只觉得悲伤，又莫名的难受和心酸。他也不是没想过改变这种现状，然而现状就是他无法改变。
顿了良久，韩三石的早就没哭了，他只是盯着周围的树木。
小蛮，对不起，哥哥要走了。
子宬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这个念头。
半晌，子宬缓缓说出了几个字：“我答应你。”
韩三石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他笑了许久，嘴上一直说着谢谢。
“不过我要回家一趟。我想给弟弟留些东西。”韩子宬对着韩三石提出了要求。
韩三石在犹豫，他怕韩子宬就此跑会家后反悔，日后再送他去南嘉院的机会便是接近于零了。
韩子宬像是看出了韩三石的犹豫，冷哼了一声：“我只需要半个时辰。”
韩三石点了点头，同他一起回去了。
小河映照着月光，这光辉洒到了大地上，看起来好看，看久了便觉得凄凉。
河旁的树上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声，虽然听力来很大声，却又感到力不从心。
这个尸横遍野战乱不止的年代，一切都显得那么孱弱。
半个时辰后，两人果然再次经过这条小河。
南嘉院是坐落在山野中的一个府院，外面的人几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从外面看，南嘉院占地较多，有一个用鎏金做成的正门，门上有两只朱雀的纯金雕塑。正门前面随时都有人守候着，这些都是南嘉院的死士。外人是进不得的。这庭院只有南面靠山，没有围墙，其余三面都是被非常厚的围墙所包裹着。据说这也是南嘉院名称的由来。
这两人走了几个时辰，在蜿蜒曲折弯弯曲曲的山路里，饶了几个回合，终于到了南嘉院门口。
“好歹我也在这住了这么久，这南嘉院怎么这么难找”韩三石无语道。
韩子宬从来的路上便一言不发，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此刻内心倒也不淡定了。他不知道进去之后会怎样，更不知道自己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毕竟，有人传言，这个地方是训练杀手的，谁在里面表现不好，谁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周围都是习武之人，轮番欺负下来，怕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随机冷笑着：“若是好找，也便不会叫南嘉院了。
两个人没有多话，直接走向这门口。
“来者何人？“门口的一个侍卫说道。
“这位大人，您看，这是我儿子。”韩三石笑眯眯地说道，“大人，您看。我这日子难过，走投无路之下得知了南嘉院。我儿生性健壮，从小身体就好，我知道南嘉院老爷向来需要这样的人，便把自己的儿子给送来，还望老爷莫嫌弃才是。将来有了出息，想必也是老爷地垂怜。”
韩子宬心里默念不好，这番话岂是他这个不学无术的爹能说出来了。一定是早就打了这个注意，找人教了他一通。可是，现在能走吗？
走了又能如何？
家里还是穷，仍旧开不起锅，吃不了饭。
那侍卫冷冷道：“是否健壮不是由你说了算。自有主人定夺。”
“是是是，大人自有主见，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韩三石连忙赔了个笑脸。
“你进来吧，”那侍卫指着韩子宬说道，随机又对韩三石说，“你在这里候着便是。”
韩子宬跟着那侍卫，进了那原本紧锁的大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韩三石使劲往里瞅，却只看得一块巨大的青白墨玉孔雀屏风。随机便关上了。
韩子宬跟着侍卫走着，将周围草草地看了一番。他们进门后是左转的，是一条长廊，左侧是围墙，右侧则是草木旺盛的景象。巨大挺拔的树，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十分规律，把这树木后面的东西挡的差不多了。
走到一个分岔口的时候，侍卫取出一块黑布，让韩子宬带上。
没有过多的犹豫，戴上后，两人继续走着。
那侍卫按住韩子宬左侧的肩膀，随及推着他走了。
韩子宬感受到，是往右走的。
在正门口等候的韩三石可谓是心急如焚，他来来回来转了好久，眼看着天都要亮了，还没有消息。正当他等得不耐烦想要去问门口侍卫的时候，大门打开了。
韩子宬是被推出去的。
“怎么样了，大人。我儿还好吧。”韩三石连忙笑起来。
一旁的韩子宬面无表情。
那侍卫叹了口气：“南嘉院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供吃供喝，还教习武，这福分不是人人都求得来的。本院一共入门一共有十八道测试，你儿子偏偏在最后一道失了算。回去吧，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
“这……”韩三石怔了一下。随及他立刻跪下，“老爷啊，行行好吧，家里三天没吃饭了，我儿一心报效老爷，求老爷宽容一下，也好给我一家大小留个活路。”
“请离开。”那侍卫也不在说话，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送自己儿子来的。虽然南嘉院男子众多，但几乎都是流浪儿，哪个当爹的舍得送自己的儿子来。
韩三石也硬是不走，哭哭啼啼地在那儿嚎叫着。
良久，韩子宬也跪下了：“请收下我，我愿报效南嘉院。”
韩三石也怔住了。
“旁人的子女被送来都是希望快点离去，你为何独树一帜？”明显不是刚刚那侍卫的声音。韩子宬转身看向后方，一位衣着深绿罗衣的男子缓缓走来。约莫二十五六地样子。束发的是这年头稀有的红血玛瑙玉做的簪子，腰间挂着江南橙玉玉佩，左手持着一把合着的扇子。气度不凡，只是带着铜果翠绿色的面罩，让人看不清脸。
“宗主。”门口的两位侍卫立刻弯腰抱拳道。
“起来吧。”待他走近，随后又向韩子宬说，“你若说出个好理由，我便留下你。”
韩子宬仍旧跪着，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人，又转而看向前方。
半晌，韩子宬说道：“为了报效……”
还未说完，便被这位宗主打断：“我要听真实的理由。”
韩子宬顿了顿，咬了咬牙：“如若南嘉院收了我，像那位侍卫大哥所说，便会供我吃喝，还会教我习武，是有恩于我，我定会报答。二是，能为了……家里好过一点，能让弟弟能去学堂念书。这就是真实的理由，望宗主成全。”
那人也是顿了一下：“这年头，好过的人家可不多。你们先退下，我与这人想单独聊几句。”
周围人都退得远远的，韩三石也不例外。
那宗主看周围的人都走远了，便张口用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随后，笑眯眯地看着韩子宬。
韩子宬听到这句话，顿时浑身僵硬，随及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惧，接着他眼神中的恐惧愈来愈深。宗主笑了笑，有说了几句话，无处安放的韩子宬这时才点了一下头，但恐惧仍在。
“你们过来吧。”响亮的一声，所有人应声而来。
“这人我留下了。”宗主说道。
韩三石一下笑了：“谢大人垂怜。谢大人……”说罢，便一边磕头一边言谢。
两个侍卫怔了一下：“宗主，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例子啊。”
“无妨。”宗主示意让他们住嘴，“把银两给他。再带这人进来。”
韩子宬看道韩三石笑得合不拢嘴，立刻请求：“大人，我有一个请求，望大人成全。”
“何事？”
“我请求这些银两全部送到我家中给我娘和我弟弟，除此之外，其余人不可用。”韩子宬刚说完这一句，韩三石的笑就僵硬在脸上。“希望大人能派人前去，自此之后，韩子宬必定誓死追随大人。”
韩三石连忙道：“大人，这事怎么能劳烦您呢，小的这点银子还是能看好的。不如……”
“好，本宗主马上派人前去。”
韩三石：“……”
“多谢大人。”随后韩子宬便跟着他往里走，走到门口处，转头，“爹。”沉稳的声音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话，“您好走。”随及冷笑的进去了。
“你，你这个逆子。”韩三石怒吼道。
没有人理会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变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