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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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公元538年，这年冬天格外寒冷。
府上的大门紧闭着，没有任何人守在门口。门外的两尊狮子像上面也积满了厚厚的雪。雪还在下着，仍旧未停。
府内的声音此起彼伏，未曾断绝。侍女产婆端水递东西，给这个寂静的冬天增加了一丝生气。“快点，快把刚烧好的水端过来。”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侍女说道，之后迅速的走进屋子里。
“剪刀呢？快给我呀”产婆扯起嗓子大吼。
“安儿啊，用力啊！快，孩子就要出来了”另外一个产婆说道。
床上的产妇是江安儿，年轻时乃是京中一绝，不知为何，也不知他看上了韩三石的哪一点，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一个喜欢到处浪荡的人。
床上传来一阵嘶叫，被褥下面没有想象中的孩子出现，而是流了更多地血。
忽然传来一阵于此格格不入的声音“开门呀！你们……怎么啊 开门！”醉汉韩三石慢慢的爬上了台阶，忽地一下撞在了大门上。匆匆赶来的小厮哪里知道他扶着门呢，开门之后，韩三石立刻跌倒在地。
“啊，你个小崽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不要啊，啊……别打了，夫人临盆在即，您快去看看啊。”
韩三石好像明白了什么，忽地醒了三分，然后迅速跑了过去。
房间门自然是被充斥着，韩三石在外面苦等了许久。终于，他瞧见一个产婆满心欢喜的跑了出来：“恭喜东家，是个小少爷。恭喜东家了。”
“小少爷？”谁知韩三石竟然疑惑起来
“那还能有假，哎呀我说少爷多好呀，隔壁那家正房生了三胎都是女儿，娶个妾生的也是女儿。比不得你，第一胎子宬健壮好动，这第二胎呀保证是聪明伶俐呀，将来不知多少姑娘变着戏法想嫁进你们家呀。”那个产婆眉开眼笑，“东家，你看我们喝茶的钱，您觉得该怎么算呀。”
“我不想要儿子”韩三石忽地说了出来，吓了产婆一大跳。
“你莫不是还没醒酒，醉着呢？”
韩三石接着酒气：“生个女儿多好呀。” 在他眼中，女儿生下来养到5岁就可以卖到怡红院去，就可以换得一大笔银子，可儿子就不一样了。你得供你的儿子吃，穿，上学堂，他哪里舍得。虽说韩府现在还能叫做府，可是这人加起来却也刚刚五个，除了诺大的宅子外，韩家究竟还有什么。
韩三石随意打发了产婆，产婆一见这么点银子特别不乐意，但又想到韩三石的表现觉得就算再要也要不来银子的，便气冲冲的招呼人往外走。一边暗骂道：“还一大堆姑娘喜欢这个男娃，我呸，我看是一大堆男子喜欢这个娃，到时候气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府中负责膳食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婆婆，叫张娘，她见江安儿晕过去了，便向韩三石要几个银子：“夫人体弱，需要好好补一补。可我老婆子实在没什么闲钱，只好求老爷给点银两，我也好买点食材回来。”
“又要银子？府中哪来这么多银子？”
“买些坐月子补身体的东西，不然夫人身体没有调过来，日后恐怕是难以再次成孕了。”
韩三石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要多少？”
“这天冷，得多买一点，左右应该二两银子吧。”
“二两？”韩三石立刻提高了说话的声音，张娘立马示意让他声音小一点，再回头看了一眼江安儿。
“要买一些补血的吃食，二两实在是不多呀。”
韩三石哼了一声：“我去春华楼喝个酒左右不过五两，买点破东西就要二两，这买卖可不划算。府中不宽裕，你们这些奴才也不是省事的。只有一两，爱要不要。以后不要问我要银子了。”说罢，他让张娘出去了。
韩三石摇了摇头，醒了醒神，缓缓地走到摇篮处。孩子刚刚睡着，这时，他才仔细的瞧了他的孩子。虽然刚刚出生，但这孩子的头发长得却非常好。南山新张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这小孩儿的眉眼却像极了江安儿。小孩这会倒是也不哭了，安静地躺在了摇篮里，细细一看，这男孩嘴唇绯红不薄不厚，鼻梁挺立，天生一副让人羡慕的好皮囊。
“你可是个花钱的杂碎，取名上学穿衣吃饭娶妻，哪个不花钱？不过你好歹替你爹省省呀。”韩三石□□了一下，“找个算命先生取个名就得花十两可够我再春华楼喝两杯酒了啊，呵。少爷，呸。我看就是个烧钱的爷。咱家有你哥这个就够头疼的了，你还来添乱？有一个男子延续香火足矣，你真是多余。你不是少爷嘛，少爷都有养尊处优的生活呀，你？哼，你是来干活的，不是来享福的，不如你就叫蛮子吧，虽说卖不出去，你干苦力活总行吧？就当替你爹做点事，以后也少请一个人呀。嗯，韩蛮子，你听见了嘛？”随即又是一阵恶笑。
韩三石转身离开摇篮，出去找吃的去了。
冬天的雪一会儿是不会停的，诺大的韩府人烟稀少，已经没有了韩家祖辈在世时的盛景了。从韩府进来直到厅堂，一件多余的装饰物都没有，只有几棵韩家祖辈早年种植的松柏还在。
这个府中唯一可能值钱的，怕是只有后花园中的一座假山吧。这座假山是韩家先祖于社稷有功，太祖皇帝为表彰其功德，特意赏得。奈何时日久了，假山上面长满了青苔，周围的枯树倒在了上面，木叶到处飘零。假山本来在荷花池当中，可能是常年没有人收拾着，这池子早已干涸，反倒让泥土占尽了先机。偶尔飞来几只麻雀停靠在上面，不一会也就飞走了。未曾带来什么，也不曾带走何物。
转眼间，过了一年。那个出生被夸聪明伶俐的小男孩，也会开始走路了。虽然摇摇晃晃的，但也算走的稳健，加上夫人的悉心照料，也没怎么摔过。韩蛮子虽然名字野蛮不雅，经常受到其他人得歧视，但是却很受母亲和哥哥的疼爱。特别是韩子宬，对蛮子非常照顾。
这天，一家人等待韩三石回来用晚膳，等了许久都未来，江安儿坐在饭桌前看着桌子上仅有的两盘菜，叹了口气。江安儿虽不是名门望族，但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当年，为一度她的风采，不少达官贵人不惜一掷千金。江安儿身量苗条，玉指纤纤，一头乌黑的秀发令人心醉。一双丹凤眼充满了柔情，弯弯的柳叶眉更是让人生出爱慕之情。这些年受了些苦楚，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没有了昔日的容光焕发，唯独那一双眼睛，仍旧明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等了许久的她又转头看向大门。依旧没有动静……
“母亲，弟弟好像饿了。”韩子宬看着韩蛮子说道。
江安儿立刻看向张娘怀中的孩子，心疼不已。他的这个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韩蛮子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不曾转移。“小蛮，母亲对不起你。母亲没用，无法外出做活，也就不能赚到银子，也就不能给你请奶娘，害得你从小基本上都要吃粥。娘亲对不起你。”江安儿在心里默念，却没忍住，哭了出来。
“夫人，你怎么了？”张娘连忙问道。
“娘，你不要哭啊。我知道你是因为弟弟只能吃粥而感到委屈。可是有子宬啊，子宬可以帮忙的。母亲，我明天就去掌柜那里做活，虽然我小，可我力气很大的，我可以帮掌柜搬东西的。”
“不可！你必须得去学堂。”江安儿立刻打断，“别让你父亲听到这句话，以后不许说了。”
“可是……”
“没有可是，”江安儿抹了抹眼泪，“好了，快吃饭吧，我们不等了。”
子宬刚刚坐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特别急促。以往，韩三石酒喝多了就会如此。江安儿不禁捏了一把汗。子宬连忙跑过去，打开大门，结果出现在门口的时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根本就是一群恶霸。
为首的那个男人，瞧了一眼子宬，大喊道：“大人呢？给我滚出来！”
听到这句话，江安儿立刻警觉起来。她让张娘把孩子抱到后院藏好，然后才快步走了出去。看到那几个男人，江安儿问道：“你们是谁？来干嘛？“
“我们是……咦，这不是当年春华楼的安儿嘛？啊哈哈，怎么，你还在这憋屈的韩府呆着呢？噢，不对，这可能你都带不下去了。”
江安儿看了哪个男人一眼：“你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吧。韩三石在春华楼和别人赌了几把，输光了值钱的东西，还欠了一大笔银子。我说，江安儿，你应该知道春华楼从不允许别人赊账啊？你相公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不，叫我们来拿点东西呢。”
江安儿听完后，落寞了一下，忽地又说：“府中值钱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就挺值钱的呢”说罢，那人伸手就去碰江安儿的脸。还没够着，韩子宬立刻一脚踢在了那个男子的身上，随后狠狠的咬了一口哪个男人。“哎呀，你这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他立刻踹开子宬，顺势给了他一耳光——那一巴掌可够响亮的，子宬嘴角的血立刻流下来了。
江安儿立刻跑了过去，抱着子宬，用手帕擦着血。
“你们几个，马上去后院把假山搬了！”
江安儿大吼道：“不可以！那假山乃是韩家祖先当年大破敌国，圣祖陛下所赐，是韩府的标志，不可以搬走！不可以。”可是那些人哪里会理会她，任由她哭喊着，几个人仍旧去了后院。
江安儿和子宬立刻跟了过去，没瞧到张娘，应该是藏好了。江安儿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搬移假山之事又让她紧张起来。
不管江安儿和韩子宬怎样呼喊，怎样阻止，那几个人还是在搬。最后为首的那个又叫了一行人马过来，直接将江安儿和韩子宬绑在了椅子上。一直到深夜，假山才被移出韩府。
次日，韩三石才悄悄地回了家。看到后院的假山不见了，对江安儿又打又骂，说她是个败家娘们。这样的生活，江安儿想挣脱，却无能为力，她的孩子，她不想离开。
日复一日，韩三石依旧赌博成性，府里的佣人已经全部遣散，就连张娘都走了。不出所料，韩三石把房契偷走拿去堵了缺口，还了赊欠的银两。这天，他们被迫搬往农舍。
江安儿慢慢地收拾着不多的东西，韩三石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韩子宬拉着韩蛮子慢慢地走着，看到几棵青松，对韩蛮子说：”小蛮，你看，这就是青松树，他们坚忍不拔，再艰苦的环境都能存活下去。我们也是一样哦，而且农舍也不是特别糟糕，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呢。小蛮，你要记住哦，韩家犹如挺松，永不能倒！”
韩蛮子自然是听不懂这下话的，他学着哥哥的发音，说了几个字：“韩家……不到……不倒”
收拾完东西后，全家人开始走向农舍。街上来往的人不多，看着这落魄的一家人，没有人来问候，只是在一旁讥笑。
熬过了路人的鄙夷，终于到了农舍。本来把房契抵押出去后，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住的了。还好，江安儿好像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私自存了些银两，在房子被抵押后就买了农舍。这个农舍不大不小，从木门进来是个小院子，可以养些家禽，也可种一些蔬菜。往里看，就是两间土房，一处是吃饭的，另一处便是睡觉休息用的。靠着吃饭那间土房外有一个土灶，用来生火做饭。出了农舍，往南走，有一口水井。可是这条路岔口特别多，一不留神就会迷路，有的人甚至越走越偏，走到了丛林里。
安顿好之后，江安儿让韩三石去砍些柴回来。韩三石本不愿也不会做这些事，可是没有选择，要活下去，只有如此，所以他十分不情愿的去了。江安儿靠着仅有的柴生了火，对子宬说：“把弟弟看好，娘要做饭了。”
“小蛮，你要乖乖的哦，你看，娘在给你做饭啦。”
韩蛮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哥哥都起了小嘴。韩子宬便坐在韩蛮子得旁边，捧着之前得书，细细的品读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