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雾迷云》业荼

2、Chapter 2

　　一般见不得人的事，晚上做才尽兴。

　　江烛率先走出了门，转头看向磨磨蹭蹭的苏泽：“去哪？”

　　山里空气清新，天上能见的星星比城市里的多得多，萤火虫在空中飞来飞去，它那忽隐忽现的亮光，将夜点缀得五彩缤纷，美丽异常。江烛有些呆滞，缓慢伸出手，萤火虫似乎不怕生，在江烛的指上停留了下来，但似乎又感觉那手异常冰冷，很快又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苏泽将软软的头发揉的有些乱，眼神朦胧，气氛充满神秘感，整个人似笑非笑，眼神里透露着痞气，又有一丝忧郁感。刚睡醒的苏泽的确很撩人。走到江烛身旁，呼出一口气：“先去湖边看看。”

　　“嗯？”江烛疑惑看着苏泽“什么湖？”带有略微的鼻音，让苏泽心脏有一种酥麻感。

　　苏泽轻咳一声：“榠山有一片湖，名霄水，吴叔给的地图上有。”说完看向江烛，又慢慢别过头去：“地图扔了，但记得。”

　　江烛点头：“走吧。”

　　月亮升上树梢，夜静谧的可怕，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森林出现在眼前。苏泽道：“差不多就在这林中了。”

　　江烛身体一僵，脸上浮现出带有阴戾的神色，很快又隐忍下去，苏泽已经走在了前头，江烛叹息，跟上了苏泽。前头有断断续续的水声，看样子是快到了。一片小湖静静隐在树林深处，风的吹动带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苏泽走上去，望着霄水。霄水虽浅，但一点也不清澈，乌黑的像将浓墨整桶洒在了里面，还伴有细微腐尸臭味。

　　苏泽掩住鼻，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纹路，暗道不好，想叫江烛，却发现周围空空旷旷，连个人影也没有，苏泽皱起眉头。漆黑的林中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灯，准确来说，是许多只红色的眼睛，“沙沙”声越来越剧烈，躲藏在林中的怪物也慢慢现行。

　　这些怪物各长不同，高矮胖瘦不一，目标却齐齐只有苏泽一个。即使是最低级的怪物，数量多了，总是不好解决的，等于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些怪物向苏泽扑去，苏泽急忙躲避，打倒一个就扑上来另一个，打倒一片就扑上来一片。苏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望着怪物丑陋的面庞，不由骂了一声“操。”

　　那些怪物眼神越来越贪婪凶狠，带有利牙的嘴大张着，流出一滴又一滴的污秽，和之前的杨辽树像极了，苏泽在想把他们衣服扒了是不是还有一大堆令人作呕的眼睛，更加细思极恐了。

　　苏泽有些体力不支，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汗，就在怪物要再次扑上来时，全部都消失了，苏泽跌坐在地上，眼前是刚刚走进去的森林，现在苏泽所在的地方，是森林前面，并没有进去。苏泽摇了下脑袋，活动着酸胀的手腕，四处张望，看见江烛在他旁边，不免松了口气。

　　苏泽朝江烛伸出手：“拉下。”

　　江烛微愣，很快将苏泽拉起，拍着苏泽身上的脏尘：“你进了幻境。”

　　苏泽笑起来：“我知道。”看着江烛无奈的神色，道“之后才知道的，一时没想起来，死水怎会有水声。”

　　“鲁莽了。”江烛望向森林。刚刚苏泽很快就不见了，以他的眼力，不可能跟丢，那么只能有一种结果，这片森林里有幻境。但是江烛不知结界究竟在哪，却把苏泽硬生生拉出来了。

　　对此，只有一个词能代表苏泽的心情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能把人硬生生拉出幻境还没有丝毫损伤的人究竟有多厉害，苏泽激动的有些发抖。

　　江烛表示这个问题并不想回答：“还是早上来看看吧，晚上太危险。”

　　苏泽点头，仍对刚刚的事心有余辜：“不过早上也不一定安全啊。”

　　“只是好看路而已。”江烛看了眼苏泽，走在前面。

　　“......”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江烛更加眉目如画，五官精致，清淡而高雅。苏泽跟着江烛，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路上的碎石：“话说这里的怪物都好丑啊。”苏泽突然说道。

　　“没看见过。”江烛答道。

　　好吧好吧，苏泽翻了个白眼，不想聊天就算了，还把路堵得死死的。苏泽自顾自，没有发现走在前面的江烛脸色铁青，嘴唇抿着发白。

　　那小村民还在呼呼大睡，对两位客人的行踪完全不知。

　　苏泽躺在床上，年久的床板遭到重物挤压发出“嘎吱”的不满声。

　　江烛躺在旁边，两人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分割线，苏泽一直往里缩，把自己逼到墙角。

　　“这是做什么？”江烛问道。做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泽。

　　苏泽眨眼：“这不是怕你摔下去么，往里睡点。”

　　“……不需要。”

　　夜半三更，刚刚说要给江烛让位子的那人，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床上，一只腿架在江烛身上，不停往江烛身边挪，又嫌江烛身上不暖和，乱动着。

　　江烛望着苏泽的睡颜，轻手轻脚把苏泽不安分的腿放好，转而下床走了出去。

　　这一夜显然苏泽睡得并不好，两眼下已经有了青黑。看见江烛从外面进来，打了个招呼又直挺挺躺下。

　　“不是说要去霄水么？”江烛顿感有些好笑。

　　苏泽将被子蒙在头上，闷闷的声音传来：“困。”

　　“那你再睡会儿，饿了叫我。”江烛走过来，将被子压好。

　　被子中露出来一颗头，苏泽眯着眼睛看向江烛：“你去哪？”

　　“去查查线索。”江烛说“很快就回来。”

　　“嗯哼。”苏泽哼哼几声，又很快入睡。

　　江烛勾起唇角，撩了下苏泽散乱的发丝。

　　小村民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惊讶，仍是兢兢业业的干活砍柴，每天重复着干一件事，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江烛冷笑一声，走过小村民。那小村民顿觉寒冷，不自觉耸了下肩，望着江烛离开的方向，一脸茫然。

　　江烛回来的时候，苏泽也刚起来，现在不过十点钟的样子，但按苏泽这恋恋不舍的表情，似乎睡到十二点也不为过。吃了些苏打饼干，苏泽就有些饱了。想起以前的鱼肉，苏泽真替胃感到委屈。

　　“有什么线索么？”苏泽摸着肚子，一脸委屈。

　　江烛点头：“那片森林以前经常死人。”

　　“死人？”苏泽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死人，被那些怪物杀的么？”

　　“想若是知道里面有怪物，肯定会退避三舍，想来也不会经常死人。”

　　苏泽闻言点头：“也对，那会不会是怪物出来了？”就像之前的杨辽树，还可以在村子外面寻找目标杀人。说出这番话，苏泽有点想把舌头咬掉，不对，刚刚江烛说是在树林里面经常死人，要是怪物都跑出来了，那也没那个闲工夫把人拖到林子里面杀掉啊。

　　江烛沉思片刻：“我想，应该和幻境有关。”

　　“只是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幻境，目的又是为何。得到的线索还是太少了。”苏泽突然眼睛一亮“但是现在有个突破口。”

　　“嗯？”江烛挑眉“说来听听。”

　　“杨辽树！只要问出杨辽树的死因，说不定还可以获得更多线索。”苏泽露出虎牙。

　　“杨辽树？”江烛疑惑的望向苏泽。

　　“一个低级怪物，对了！我之前问过这个村民，他说杨辽树好像以前是他们这里的，但是被水淹死了，但究竟是怎么被淹死的，尚还不知，他不肯说。”苏泽望着门外砍柴的小村民。

　　“你说，杨辽树死前是个人，死后却是个怪物？”江烛抓住了核心，有了更大胆的猜测“林子里你看到的那些怪物，会不会就是死去的村民？”

　　苏泽和江烛相视一笑，一问便知。

　　小村民茫然的看着苏泽，眼神空洞。苏泽笑起来：“你还会催眠？”

　　“所知不多，皮毛而已。”苏泽瞥了眼江烛，这自谦有点过头了啊。

　　“杨辽树怎么死的？”苏泽直奔主题。

　　那小村民愣了一会，答道：“淹，淹死的。”

　　“……”苏泽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怎么淹死的！”

　　“被…被…”那小村民嚅喏半天，就是吐不出关键信息，苏泽揉乱了头发，一脸无助，江烛示意再等等，苏泽只得又问道：“到底怎么淹死的！”

　　“被…被人摁在水里，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那小村民一瞬间脸部扭曲，惊恐着说道。

　　“卧槽，被人搞死的？”苏泽托着下巴。

　　那小村民又逼逼几句，很快晕了过去。

　　江烛脸上出现狠戾的神色，握紧了拳头，看着苏泽：“现在怎么办？”

　　“被人搞死的，被谁呢？”苏泽自言自语，没有回答江烛的问题。

　　“或许是，村民。”江烛突然道。

　　苏泽望着他：“村民？自相残杀？不可能吧？”

　　“那倒不至于，这个人不是说是杨辽树的错么？你就没想过是杨辽树先做了什么在被杀死的？”江烛看着昏迷的小村民，翻了个白眼。

　　“哎，我一点也不喜欢动脑子。”苏泽捂住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那些村民还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其他的东西？”

　　“嗯？谁说我去问村民了？”江烛解开衬衫上面的一个扣子，慵懒的说道。

　　“不是问村民？那你怎么知道的？”苏泽一脸不解。

　　“万物皆有灵。”江烛不咸不淡吐出一句话。

　　“你会鸟语？鸟告诉你的？”

　　“咳。”江烛被呛了一下，瞪了眼苏泽“问灵。”

　　太高深了，卑微苏泽不懂。

　　“那你就只问到了这些？”

　　“它们只能告诉这些。”

　　“卧槽，还带禁制的？！”意识到失言，苏泽赶忙捂住了嘴巴。

　　江烛并不在意，走过来摸了下苏泽的头：“去霄水吧。”

　　苏泽双腿打颤，看着前方恶魔江烛，扁着嘴吐出口气。

　　早上可以看的清路，苏泽行动很快，避开坑坑洼洼的地方，到达了森林前面。这里的气氛，在白天与夜晚似乎无异，同样的诡异阴森。

　　“还进去么？”江烛问道。

　　“进，当然进，不进去怎么获得线索？”苏泽大声回答。

　　两人同排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色与苏泽之前看到的大不相同，走到深处，江烛突然看着一颗大树发愣，苏泽随着目光，看见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似乎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长得依旧茂盛。

　　“这个树林里好像没有什么动物啊？”苏泽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江烛回过神：“阴气太重吧。”

　　“那连只乌鸦也没有欸，它们不都喜欢这种地方么？”苏泽抬头看向被树木层层挡住的天空。

　　“不知。”江烛叹口气说“还没看见霄水么？”

　　“应该快到了吧。”苏泽不确定的回答道。

　　过了不知多久，一片湖出现在眼前，那湖清澈见底，湖中的水草清晰可见，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亮光。苏泽眯起眼，这和昨晚幻境的湖可是大相径庭，很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江烛走过来，看了眼湖，“有什么发现么？”

　　苏泽摇头“我在想，这湖这么小，又如此清澈，怎会杨辽树死后村民来找尸体却找不到呢？杨辽树也不可能死了就立刻魔化吧？”

　　“我想，他们应该隐瞒了很多东西。”苏泽发呆。

　　江烛看了下戴在腕上的银色手表：“不早了，赶紧回去，不然又遇到幻境就不好了。”

　　这次倒还是顺利，没有遇上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苏泽坐在床上“脑袋疼。”

　　“……那就先休息。”

　　“亲亲揉揉才能好。”苏泽厚颜无耻道。

　　“……先休息。”江烛起身离开。

　　苏泽哼了一声，拿起手机，前几天还满格的信号，已经变成了紧急呼叫。这不就是与外界失了联系么！

　　“陛下啊，老爸好想你！”苏泽自言自语。

　　此陛下非彼陛下，陛下是苏泽养的一只哈士奇。陛下的眼神是清冷又禁欲，每次苏泽看到都心慌慌，单身久了，看只哈士奇都觉得眉清目秀。苏泽经常要去执行任务，陛下一般都交给了他死党张衣君养，仔细算算，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看见陛下了。

　　一想到陛下憨憨傻傻的笑容，就觉得治愈，不是只纯的又如何，就算是只纯的，用智商换来的高颜值也心动了。

　　“哎！陛下！粑粑回来一定去看你！”苏泽看着手机相片中的哈士奇说道。

　　江烛在门口看着苏泽，轻笑几声，却又叹了口气，走出门。

　　小村民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一醒来就又去砍柴了，也不知道他当时醒来时看见自己是坐在地上是何感想。反正是神经大条的很，估计村民心中唯一重要的事，也就是砍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