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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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着可怕的愤怒，那喜爱闪电的宙斯之女，统治地底的王后珀耳塞福涅踏出了高大雄伟的神殿，她炯炯有神的双眼看向辽阔的幽暗冥土，脑中思考着要该如何惩处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啊，那由宙斯生下的女神，智慧的帕拉斯啊！愿你用那让你引以为傲的智慧，告诉我我要怎么样去给那个女人送去最为可怕的惩罚，她侮辱了我，还是让人当面用那些子虚乌有之语来嘲讽我，我不会原谅这样的挑衅与侮辱，请保护我，不要理会那个应当受罚的女人！”
远在大地之上的奥林波斯山上，明眸的帕拉斯·雅典娜正在擦拭她那铜光闪闪的盾，她身穿自己编织的那带着美丽刺绣的长袍，听到了自己那身处在遥远的远离大地的冥土姐妹的呼唤，她站了起来，伟大的雅典娜回应了她的呼唤。
“我听到了你的诉求，亲爱的科瑞，请不要让过分的怒火燃去了你的理智，在愤怒之下，冷静远比冲动更加能展现你的聪慧。如果你愿意，我自然会也很乐意去帮助你，让你站在我的法庭里面也能得到最为公正的判决。”
尊贵的女神听取了好友的劝告，稍稍走慢了下来，她身后跟着她脚步手举火炬的宁芙也降下了速度，她看着面前被黑暗笼罩着的土地，转过头跟自己的侍女说道：“你，拿着神圣的火把在我前面走，按照规定的神圣仪式，熏烧每个角落，让我走到哪里都能呼吸到洁净的空气，假使我没猜错的话，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我们就能看到那个可恨的女人了。”
“请点亮并挥舞你手中的熊熊火炬，
啊，伊阿科斯！啊，伊阿科斯！
所有邪念与亵渎立刻远离我们的王后所前进的路线，远离我们的歌队！
那些不敬神所创立的仪式之人，或对我们的女神口出狂言之人，
退开，退开，向那些人发出警告！
警告他们一次，警告他们两次，再警告他们三次！
不要试图抗拒神的决定，不要企图从我们的手里逃脱，
所有的不正义行为必将得到自己应得的苦果！”
王后珀耳塞福涅与她的秘仪队伍走在道路女神赫卡忒庇护着的大路上，她们高歌着颂歌，驱散了所有的无关者，她们的队伍顺着那条科库托斯河往下走，河中的亡魂听到秘仪的歌队的歌声也不由得停止了呜咽，安静地倾听着，麻木的眼神目送着队伍的离去。
“然后，她就靠着这种下流的计策骗过了她的母神，与那些男神交欢，哪怕她现在已经是我们脚下的冥土的主人，也没有改变她那浪荡的性格，真的完全配不上她的位置，她早该被拖下那个位置，让更有资格的人坐上去！”科库托斯之女这样对周围的宁芙说道，听客们纷纷摇头露出鄙夷的神情。
“她要大难临头了！”走在前面的歌队少女这样说道。
“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另外一个少女回答道。
终于，她们的队伍出现在了那些宁芙的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走在前端，面色吓人的珀耳塞福涅映入了明塔的眼帘，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立刻闭上了嘴，不过她不像旁边的宁芙一样低下头向她行礼，高傲的她认为自己的身份不必向她行礼。
“王后啊，是什么风把您与您的队伍带到这里？”看着走到她面前的珀耳塞福涅，明塔这样说道。
可畏的女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秀丽的头发上带着象征身份的金冠，她沉默地看着毫无悔意的宁芙，淡淡说道：“明塔，给你一个机会，跪下。”
明塔摆着迷惑的脸，问了她原因，却没有按她说的做。
珀耳塞福涅抬起了手，扇向了她引以为傲的脸庞，那清脆的声音伴着她摔倒在地的声音让周围的宁芙们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后明塔身后的宁芙退开了一段距离，冥后的少女们一个站在她的左侧，另一个站在她的右侧，抓住了她的左右手防止她逃跑。
“哎呀，哎呀，多么不幸，我遭受了不该有的对待。”明塔头巾散落，她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因为疼痛而开始哀叫，“宙斯的霹雳闪电啊，你在哪里？忒弥斯的公正天平啊，你在哪里？帕拉斯的勇猛长矛啊，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们看着这件事情无动于衷？”
珀耳塞福涅拿出了火炬，燃烧着的火焰照亮了她毫无表情的脸，“不朽的诸神啊，请瞧瞧吧，这个女人前脚刚讲出了不敬神的话，后脚就来向你们求援了，就像是风吹的草一样，摇摆不定。”
“我亲爱的女伴啊，你们难道就这样看着这样的暴行在我身上发生？那个女人恼羞成怒，将她的恐怖报复于我身上，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封住我的嘴了？不，绝不可能，还是说你们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见求神没用，明塔朝着原本听着她的故事的宁芙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但原本还津津有味跟她一起说道的女伴们纷纷沉默，对她投来的视线，别扭地扭过头去不去看她，明塔见此哀嚎道：
“哎呀！什么都不可靠，你们都是可耻的，为朋友的事畏缩是个大毛病，你们看着我受苦，却无动于衷，哎呀呀，亏我还那么真心待你们……”
听了这话，那些宁芙面面相觑，左顾右盼，终于在一直沉默着的珀耳塞福涅面前站出来了一人，她哆嗦着身子，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小声说道：“王后啊，为什么突然就带着你的仪队来到了这里，还对那科库托斯之女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拿出合适的理由就惩罚她，我们的主人会不会会对您有微词？”
珀耳塞福涅听到这话扬起好看的眉毛，的确，要考虑到与自己共有一个家灶的丈夫，身为明媒正娶的妻子，反倒是要替丈夫操心他的情人？传出去怕是丢尽了她的脸。
“理由？还用我再来重复一遍她所讲的那些谣言吗？她已经注定会得到一个最坏的结局，谁来也救不了她。”
珀耳塞福涅手持火炬，她的话让明塔的脸变得惊恐万分，她是要她永远长眠于这片土地上！她那气势立刻让那边看热闹的宁芙们四处逃散，明塔瞪大了眼睛看着露出阴森面容的王后，临死的恐惧包围着她，让她忍不住淌下了泪水。
看到了明塔的泪水，珀耳塞福涅愕然说道：“我没瞧错吧，你的眼里居然流下了泪水？你为什么要哭泣，我以为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难道是我高估了你的能耐？”
“怎么，敢做，却不敢承担？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珀耳塞福涅环着她走了一圈，挥挥手让她的侍女松开了明塔，她捂着自己的脸站了起来，看着露出些许不耐的王后，不甘的烈火焚烧着她的内心，但是若是要拼力量，她怎么可能比得过那沉雷远播的宙斯之女？
于是，她咬着牙，趁着她还背对着她的时候，推开周围的宁芙一阵狂奔，跃入了旁边的科库托斯河中，化为流水消失在了她面前。珀耳塞福涅像是早有预料似地转过身来看着满是呜咽的冥河，站在她身侧的侍女朝她投去了不安的目光。
“逃？做下这些事都是有报应的，无论对地下的死人，还是尚活在阳间的活人，都不例外。不愿意面对，选择了逃避，这么可耻的行为会害死她的。”她站到了河岸边，看着面前奔流着的河水，以及犯下了杀人罪行被抛到这条河中的亡魂。
“科库托斯啊，我呼唤你，把你那胆大妄为的女儿交还到我的手上，我是那坐在奥林波斯山最为尊贵的王座上的宙斯之女，这辽阔的地下世界的王后珀耳塞福涅，你难道想要在我面前庇护你的女儿吗？还是想违抗我的命令？”
奔流着的河水里显现出了科库托斯的身影，他面色沉重地看着他的主人，“顺应您的召唤，我来到了您身边，尊贵的王后啊，明塔对您的冒犯是可耻的，但是再怎么可耻她仍是我的女儿，环抱着我的膝头长大，我请求您，伟大的宙斯之女，能否饶过……”
“不可以。”美发的王后就这么回答了她，“你也别怪我无情，我本来对她的存在并不感兴趣，只是她冒犯到了我，犯下了最蠢的罪行，如此下场也算是理所应当。要知道，留下这样的女儿，只会玷污了你的名誉，高尚父亲生的子女，却没有与其父相称的品行，实在让人遗憾不已。”
“不过，考虑到您的感受，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不会就那么简单就死在我的手下，让她从你的身后出来吧，要知道，如果我存心要找到她，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她这么说，河面一阵翻涌，明塔的身影也从中浮现，她警惕地看着带着淡笑的珀耳塞福涅，为什么会给她机会？她会是那么仁慈的女神吗？冥界的神灵向来不讲情面，无论生前是多么伟大的人物，都难逃他们的判决，他们会将所有的善行与罪行罗列出来，细细讨论其中到底是哪方更重一些，是前往福岛，还是被丢到冥河之中，亦或者直接送入塔尔塔洛斯。
坐在审判庭的珀耳塞福涅，死亡的女神，测量他们的行为，决定他们的最后的结果，整个过程毫无情面可讲，难不成她这次真的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我的耐心有限，科库托斯之女，要是怀疑我的话，那么我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截断你的支流①，完完全全毁了你。”
“我做，我当然做！”，她的回答急迫到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科库托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曾有一个人因为不正义得到好运，平安的希望都存在于正义的行为上，没有什么比可怕的必然更强大的力量。
恐惧包围了我，把我向所怕的事情上引。真不辛啊，将有某种新的灾难要发生，将有某种新的悲歌让悲哭的人唱。
珀耳塞福涅让自己的侍女们都退开，让明塔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将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炬竖直插到了地上，让脚程最快的宁芙将她的火炬插到地狱门边，等到她返回报告完成了她的交代，珀耳塞福涅高举双手，将青翠欲滴的橄榄枝向上托起“雅典娜啊，宙斯灰眼睛的女儿，请见证我们的这场比试吧，让公正的你来见证吧，我们将以我们脚跟前的火炬为起点，奔向刚刚送到刻耳柏洛斯身边的那根火炬，谁先到达，谁就获得了胜利的荣光！”
歌队少女们也开始歌唱：
“金色的雅典娜啊，我们城邦的庇护神，
美丽光荣与强大永远相伴于你左右，
请见证吧，在这一场比赛之中，
用纯洁的橄榄枝，象征你的荣耀之物，
将胜利送到胜者手上！”
明塔愕然地看着这一切，面对可以称得上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珀耳塞福涅，比赛跑？居然用那么正经的比试来决断她的下场？但是跑步不是她的长项，她脑筋一动看向了旁边的科库托斯河，她的父亲也向她投来了担忧的眼神。
随着开始的指令发出，明塔连忙跃向了科库托斯河中，消失在了珀耳塞福涅与她的女伴面前，重新出现并且围观着的宁芙们纷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她们彼此交流着这样会不会导致不公平，会不会破坏比赛的公正。
“王后……”歌队的少女们朝已经奔出去的王后投去了担忧的目光，难道她能跑过奔流不息的河流吗？但是神的力量是强大的，那么我们能做到的就是相信我们的王后一定会取得胜利，愿美丽仁慈的欧墨尼得斯保佑，将那个罪孽深重的女人撕成碎片！
耳畔仅是因为奔跑所带来的风声，亡魂哀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被撕/裂成听不清楚的几个音节，她奔跑在黑暗的冥土之中，就像之前无数次的逃离一般，从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情况再去体验当初逃离的感觉，头上象征冥后尊贵身份的金冠在奔跑中隐隐有些松动，但她并不在意，只是享受着奔跑带给她那畅快淋漓的轻松之感，就像是幼时追着赫利俄斯的太阳车，跟着阿尔忒弥斯一同去打猎那般的轻松愉快。
最后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当明塔跌跌撞撞从河中奔出来向地狱门方向跑去时，珀耳塞福涅已经安静地坐在了那看门狗宽阔的脊背上，替它梳理着毛发，看到她的到来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
令人绝望的差距，明塔绝望地看着她从刻耳柏洛斯的背上跳下来，走向她，她召唤出火炬，看着恐怖的珀耳塞福涅让明塔转身要逃，但是她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她追上前去抓住了她的长发，猛地往后一扯，她因为平衡不保摔在地上，她踩住了她的后背，点燃火炬上的神火烧去了她引以为傲的深蓝色的头发，她发出了绝望而又凄惨的叫声。
“这次，你是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不可违逆的命运女神已经宣告了你的命运，不自量力者必将受到命定的恶果。”
哈得斯闻讯赶来，他看着珀耳塞福涅的手伸向了惊恐万分的明塔，她肩部的别针因为挣扎而松开掉落，露出了她洁白的肌肤，她是要将她撕/碎！他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报复行径，明塔看到了他的到来，原本绝望的心浮现了一丝的希望。
珀耳塞福涅原本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看到他制止了她的行为自然是感到大为不满，她怒极反笑，“哈得斯，你是我的丈夫，与我共享祭祀，而你也是她的情人，告诉我你现在是站在哪个立场上来阻止我？”
“你这是什么问题，可让我摸不清楚你的意思，但是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的举动是不恰当的。”
她把明塔丢在地上，结实的树根缠住了她的脚踝好让她不轻易逃跑，明塔望向他，眼底里满是祈求，祈求他的怜悯，好让她逃离这份厄运，可畏的珀耳塞福涅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出言道：“不恰当？你知道什么，就来指责我？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不恰当的，或者说你是要为她来承受我的怒火？”
“那你要先跟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塔对你做了什么吗？”哈得斯对她激动的话语感到诧异，但是他也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让她继续这样的暴行。明塔流着泪，咬着牙跪在了哈得斯的面前，抓住了他的右手，向他乞援。而珀耳塞福涅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像是要昏了过去。
她怎么可能讲得出那些侮辱性的语言？这些话要是讲出来了，那都是在玷污她，完了啊完了啊，难道她要亲口侮辱自己吗？这怎么让她受得了？
明塔也料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沉默不语，等着这位王后自行离去，这样的话她也暂时获救了，之后的事情再来想办法，好死不如赖活，她就是想看看这位王后明明想杀了她却又不好动手的模样。
她在赌珀耳塞福涅的骄傲。
而珀耳塞福涅也不出她所料，见已经处于保护之下的明塔显现出了安心的模样，她的胸膛因为愤怒和些许别的情绪而剧烈起伏着，双拳紧握。她的骄傲让她说不出明塔所说的那些侮辱性的谎言，她深吸一口气，暂时选择了妥协。
“哭河之神之女，但你要是以为你得救了可就大错特错了，你逃不了，就算现在有他的庇护你依然逃不了，凭你的头我庄严宣誓②——在你被我亲手杀掉之前，厄里倪厄斯会永远环绕在你的身侧，让你发疯发狂，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因为不这样，我的怒火永远不会平息！”
她的宣言让原本还在沾沾自喜的明塔陷入了彻底的绝望，而珀耳塞福涅也不再理会，如她所愿转身离开了。
①明塔是水泽仙女，身为科库托斯之女，应当是他的支流，截断支流就是杀了明塔
②“凭你的头我庄严宣誓——”是一种说誓的措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