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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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温庭筠 《更漏子》
雨雾缭绕的大名宫内，宛如仙人之姿的金吾卫上将军八重雪冷漠着君颜，肃立着身姿朝着金吾偏殿的方向前去。因雨湿浸的绸衣黏贴着肌肤，刺骨的凉意，着实让人不太舒服。八重雪迫切的想要换下湿重的军服。
“喂喂……端华……你小子不可以耍赖啊！”就算是湿冷意浓的雨夜，风华正茂年轻贵胄聚集的金吾卫卫殿永远是活跃喧闹大声嚷嚷的好场所。
“就是就是……昨天你小子喝酒喝到一半竟然玩失踪，真是不够尽兴啊！”
“喂喂……”
“你小子……其实是想逃酒钱吧！”七七八八的酒罐零落的倒塌在矮小的茶几上，喝的眼角通红的韦七大大咧咧的揽过端华，粗壮有力的猿臂紧紧的箍住端华的颈项，绛红色的俊脸明显是因为窒息而造成的。
“嘿嘿……端华啊！其实是被美人迷住了心窍，跑去追佳人啦！”老实本分忠厚善良的沈熊猫一语中的的道出最新发掘的八卦新闻。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死熊猫仔，不要乱说啊！”
“呵呵~端华你小子……头？”肆意欢愉的戏谑笑意在看清门外一脸阴鸷的美人之后，僵硬的停留在脸上久久不能退去。
热闹过分的金吾卫偏殿顿时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
蒙上了尘土的黑色瞳孔平扫了众人一圈，在姿势怪异一脸呆傻的某红毛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习惯性的浮起讥讽的笑意，不屑的转身潇洒的离去了。
瞬间僵硬成化石的金吾众人呆呆的目送头高傲离去的身影，忐忑不安的心在红色警报离去后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呼……好险，头竟然没发火。”赫连燕燕夸张的拂去额上不存在的汗水。长吁的轻叹竟显得滑稽可爱。
“嘿嘿……真是不幸中万幸啊！”
“啊~！”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的端华猛然的挣脱韦七的束缚，气急败坏的指着八重雪离去的方向。“刚才那死娘娘腔的死表情是什么意思，当我没看到么，竟然嘲讽我？？可恶……总有一天我要……啊啊~”
孔武有力筋脉清晰的大手死压着端华那红发凌乱的脑袋，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傻乎乎不怕死的端华。“白痴……在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惹他啊啊啊~！难道你想要我们跟着你一起倒霉么？”
“就是……就是……端华你这个扫把星跟头一向不对盘，免得到时候又拉上我们做垫背。”成功打败端华追求到教坊首席女笛手阿鸾的萧家的云封三郎对曾经的情敌毫不留情的……蹂躏。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家伙！呜呜呜呜……”身上承受着两个臭男人重量的端华可怜的几乎被压趴在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至理名言在端华的心中留下了刻骨的记忆。
“一群白痴……”微微下垂的嘴角略带着刻薄之意。俊美异常的脸上讥讽鄙视之意愈发的明显。就算身在书房也能听到那群笨蛋傻瓜式的对白的八重雪低头脱下了湿冷黏附的华裳。细如陶瓷的肌肤上竟留有大大小小伤口不一的伤痕。面目丑陋的红色疤痕狰狞的盘踞着精壮纤瘦的背脊，看起来异常恐怖。亦不知那些存在的已久的伤疤后面究竟掩藏着怎样的秘密。
不能停歇的夜雨阻断了太多露水夫妻的享欢，烛火微明的红烟灯笼在雨夜中摇晃不定，朱红大门只是懒散的半开着。平日里热闹歌坊难得安静了一回。被雨淋去了精神的姑娘们也没有了装扮的兴致，懒洋洋的坐在大厅聊着八卦吃着茶点。
“好了，姑娘们！看来今天也不会有什么贵人来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精明的眉眼流露温柔慈祥的笑意，含笑的眼角堆起了细细的笑纹，曾经美丽的容颜也因岁月的打磨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没有事情可做的歌姬们互道了晚安,三三两两的起身离去。躬身低眉的婢女们收拾着残局，明灭了原本要长明的夜灯。
朱红的大门缓缓被合起，空旷的让人心慌的歌坊大厅内，静驻着在年岁中挣扎度日的鸨母凝望着窗外，勾起的笑容却带着让人抹不开的悲怆，色泽暗淡的裙裳在这夜里徒添几分寂寥的寒意。
一扇扇雕工剔透的窗棂合掩阻挡了屋外的风雨。寥寥几缕青烟从长柄博山香炉高低散落而出，以难以形容的宛转姿态盘旋上升淡去。像一幅用水墨晕开的山水画卷。
羊玉凝脂的柔荑覆上了暗色的青铜，缭绕的烟雾慢慢的消失殆尽。厚重的金沙幕帘展开垂下，修长粉腻的玉腿没有遮掩的蜷铺在铺满了柔软鹅毛的床榻上，晶莹细滑的肩头，精致美丽的锁骨，半遮半掩的圆润，滑落在腰处的里衣恰巧的遮住了更美的风景。慵懒妖娆的美人眉睫间却染上了点点苦恼之色。
“哎~”绵长婉转的叹息却诉不尽满腹的哀愁幽怨。
夜色昏昏，沙叶簌簌，春雨潇潇。
空房独守，佳人愁怨，独坐天明。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