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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子妃 ...

  •   三月的天里其实还透着一些凉意,但风并不如何大,似是只有轻轻一层拂来拂去,寻常吹到是会有恰到好处的舒服,更能从中感到些许温柔。

      但落在身子骨比旁人差上许多的冯蘅身上,却实在有些冷了。

      冯蘅拢了拢衣领:“门口的是哪个丫鬟?你叫她把帘子落回下来,屋里的香炉也再添一些炭,不拘着用甚么香,但也要换一丸暖些的。”

      “诶,”应声的是贴身伺候冯蘅的丫鬟宽儿。

      这一些琐碎的事情原不必由宽儿做,只是冯蘅讲究颇多,换做旁人并不能知她心意,若换做她进东宫后拨来伺候的丫鬟,便更不当用了。

      眼下宽儿将冯蘅的裙摆理正,坠上一只玉兔儿来压上裙角,这方起身往外头去吩咐小丫鬟们做事。

      而如挑选香丸一事却只由宽儿亲自过手了——因方才香炉里烧过,这会儿不能选味道相冲的,但方才那味香要换,显然闻来还不够暖,如此筛过一遍,又需得挑合宜早晨用的,顺冯蘅脾胃的——冯蘅早起时是最吃不下东西的,但凡有一点儿不合她心意的气味,口中便会腻起来,到时候她宁可苦挨着疼与难受,也不再肯入一口东西。

      宽儿这一回去的有些慢,时候用的也有些久,冯蘅也不急着叫她回来,只自个儿在那优哉游哉地选了些胭脂水粉,配上些合宜的钗环,好等宽儿回来时不必再费时重挑。

      “娘娘,”冯蘅时候掐的正好,她这壁挑完,那壁宽儿便回来了。

      宽儿告了回来迟的罪后,又要开口再说时,却听得冯蘅道:“那位陈娘子来了。”

      冯蘅此时正拿起一支凤头钗往发间比了比,铜鉴中正映出她半张脸来——是唇角微微带着笑的模样。

      她微微回首,看着宽儿稍有愣怔的样子,面上笑意更盛一些,出口的话虽是询问,语气却是极肯定的:“是么?”

      宽儿点一点头:“是,”她也跟着笑了下,“总瞒不过娘娘。”

      冯蘅一面示意宽儿来为自个儿上妆,一面笑道:“今儿早上当不会有甚么事情,算着时候,这位陈娘子也该回来了,能叫你迟的自然也就是她了。”

      ……

      原来这陈娘子是太子的一名侍妾,但她如今并没有一个很正经的名分,倘使算起来,其实也不过一个通房丫鬟。

      只她来历地位有些不同,原是宫中的一位女官后头调去老娘娘边上伺候,去岁腊月十七她才来的东宫教导太子通人事。

      若换做别的皇子,由一位女官做这样的事情便好像有些委屈人了。

      但太子身份到底不同。

      而这陈娘子原为乡绅之女,家世清白却不显贵,又兼太子是在老娘娘膝下被抚养长大的,二人相熟,也更有几分情谊。她于老娘娘来说更是知根知底的人,一时里倒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

      冯蘅将仪容理好,却依旧不曾召那位陈娘子进来,而是转到隔壁屋去用早膳。

      她规矩其实不如何严,故眼下倒也时不时开口与宽儿说上两句。

      如此一番折腾,等她终于好召见陈娘子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她来的好早,不知有没有用过饭,这样罢,好儿,你去问一声,倘使她不曾用过,便叫她来就着吃一些。我记得小厨房那儿还温了一碗松茸鸡丝粥?你让人将这个送来,要陈氏如何也用一些。”冯蘅将这话吩咐完后,便由宽儿跟着从后房门出,转去了后院,说是要走上几步好消食。

      至冯蘅回来时,陈氏也已用好,在前厅里等着见这位太子妃。

      当二人终于见着面,双目相对时,各自脸上俱带着笑,只是眼中笑意却都很浅淡了。

      “妾身陈氏月娥见过太子妃,恭祝太子妃春祺。”陈月娥一面行过礼,一面问安。

      “好,起来罢,”冯蘅“唔”了一声,“你往前边儿来坐罢。叫她们搬个绣墩来,放我跟前好了。好要你同我近一些。”

      陈月娥自然应过,等小黄门搬来了绣墩,她便规矩坐下,等坐稳后,又听她向着冯蘅再谢上一回恩。

      冯蘅见她如此,自然是笑吟吟应过:“好了,一会儿她们还要再奉茶来,若我再留你用一回午膳,你这一早的功夫可都要用在谢恩上了。其实你今日来拜见我,原是照规矩过一场就好。是我私心里想多留你一会儿,与我说说话。如此便不要太拘着了,规矩宽一些也无妨的。多说说笑笑才好呢。”

      陈月娥闻言也应话,面上露出浅浅的一点笑:“妾都听娘娘的,”她稍顿了一下,“不过,妾另外还有件事情,想先向娘娘禀了。”

      冯蘅点头允了她:“说罢。”

      陈月娥先向人递出一把钥匙来:“这是(太子)殿下私库的钥匙,早先因怀远殿是由妾管着事情的,故这钥匙也存在妾这儿。如今您来了,也当交由您保管了。”

      冯蘅却是抵着陈月娥平展的四指指背,叫陈月娥手握起将那钥匙包回她的掌心里。

      冯蘅见她诧异,便解释了两句:“这事情太子是同我提过的,但并不曾说要转由我来保管。而你从前在老娘娘边上近身服侍,如今又领这样一份差事。可见从前老娘娘觉得你好,现下太子也觉得你是当用的。故这件事情你便不要再做推辞,说甚么交由我来做的话,这当是你的职责,你尽心尽力的做好便是了,旁的不用多想。”

      似是怕陈月娥还不肯的样子,冯蘅又笑着添了几句:“这叫你管着的,你自管着去,不要推三阻四的。原说好要拿来给我的,譬如东宫的账本,你便是不同我来提,我也要开口管你要呢。”

      陈月娥闻言,慢慢将手收了回来,她稍稍垂头,将那钥匙放回绣囊里去。

      在陈月娥低头的这片刻里,冯蘅瞧不清她的神色,而待人抬头回话时,面上是带着同方才一样的浅笑。

      陈月娥点了点头,一面斟酌一面慢慢地道:“好,妾都记下了。一定好生做事,不叫殿下与娘娘失望。不过那账本积了许久,从前还有太子的奶娘孙嬷嬷给管着,如今孙嬷嬷告老回去了,早先的一些账目妾不晓得更细些的事情,故虽早一段时日有给理过,但还不如何清楚。”

      冯蘅闻言想了片刻,道:“那如此罢,我拨几个丫鬟去你那儿,先将账本照着年月理出来,回头她们拿过来了,你也跟着一道来。咱们慢慢把账目理清楚,实在有问题的地方,我再求太子请孙嬷嬷回来一趟。这费时费力一些,不过往后就轻松了。”

      陈月娥对这话自然不能不应。二人往下又小絮了片刻便不再赘述。

      ……

      却说夜里,冯蘅一面褪去钗环,一面与宽儿闲说着话。

      “她家时候掐的那么好,不早不晚的,偏要等在这个节骨眼上,才递话进来说她老子娘一块儿病重……”冯蘅取下耳坠,今日带的耳坠分量有些重,压得她耳垂有些生疼,故此时便见她微微皱起眉头来,却也不晓得是因耳垂酸疼,还是因她自个儿下边的话,“我便不嫌这事情晦气罢,我也猜她是不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

      宽儿帮着冯蘅将她发髻解开来,口中回道:“病确是病了的,只是早些就病着了的……或真是掐准了时候的。倒是见她去了一回庙里求签。是……求前程。”

      冯蘅将垂到身前的头发往后轻轻拨开,口中喃喃应了一声:“求前程啊,这样急么?”

      她轻轻笑一声:“我明日才要去宫里见老娘娘问这事情呢,一时半会儿可没得定,可要叫她苦等了。”

      宽儿此时不再说话,只一面静静听着一面为冯蘅松快肩背。

      冯蘅一手支额,食指在眉心轻轻揉了几下:“这陈月娥可不好缠啊,你见她白天说的那话。换一个泥性子的,倒真要遂她意了。”

      她阖目拧眉,又吐出长长一气,末了叹一声道:“罢了,不急。且看看宫里甚么意思罢,老娘娘那儿得摸准了……好了,”冯蘅按了按宽儿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就这样罢,你去收拾好里间,叫好儿她们来伺候我沐浴罢。”

      ……

      冯蘅昨夜里还想着,次日打发走闲杂人,私下里好生问过一回太后对这个陈月娥到底有没有旁的安排。

      哪儿晓得,她甫一进到寿成殿里,便先听见了太子的爽朗笑声。

      冯蘅脚下稍有一滞,随后便又如常往里去。

      孟太后原是在与太子李豫说笑的,这会儿见到冯蘅便笑着向她招一招手:“可巧,哀家才跟豫郎说着你呢,你便来了。”

      冯蘅笑着上前对人拜下,道过吉祥话后,便顺着坐到孟太后另一侧了:“是甚么好事情,要老娘娘念叨着妾呀。”

      孟太后笑吟吟的:“你二人的喜事才过多久,这好兆头一时半会儿可不散,只提着咱们蘅娘,便叫人高兴起来,可不得多说两句。”

      冯蘅将手背往脸上轻轻一贴,半是撒娇地与孟太后道:“老娘娘,殿下都还在呢。您瞧妾这脸都要您这话说热了。”

      孟太后笑出几声来,连连应好,又转看了李豫一眼:“那咱们女人家说几句话,豫郎你也去见你阿娘罢。”

      待到李豫出去后,孟太后握过冯蘅的手来,轻轻拍了两下:“哀家都特地为你支开豫郎了,你有甚么要说的,便与哀家讲罢。”

      冯蘅向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妾便直说了。是为着陈娘子名分一事想来跟您求个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提示:今天的作话有关于文里一些情节的解释和我自己的想法,还有文里的设定,不喜欢的可以跳过作话。
    设定我回头会发一份到评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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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定)
    东宫位分
    正一品:太子妃1
    正三品:良娣2
    正五品:良媛6
    正六品:承徽10
    正七品:昭训16
    正九品:奉仪24
    -------------------------------
    (文里情节的解释)
    因为这一单元是以冯蘅的视角为主视角,所以下面的剧情解释也都是站在冯蘅的角度来说。
    1.冯蘅跟陈月娥的对话。
    首先是太子私库的钥匙,这个本身太子没有说的话,是不会交给太子妃的。因为那个是他自己的私库,就好比太子妃的嫁妆也是放在她的私库里面,而她的私库也是不会交给太子的。
    所以这里除非太子有讲过,不然冯蘅就基本不可能拿这个私库钥匙,如果她顺着陈月娥的话拿走了,那太子就可能不高兴。
    而相比之下,东宫的账本才是应当交给太子妃的,因为她才是主母,东宫的管理权(内宅部分)原本就该属于冯蘅。
    而这里陈月娥表现出一副:我不贪权,一上来就交出东西的样子,事实上却是给了冯蘅根本不会要的东西,反而要紧的账本她没有主动提。
    2.冯蘅让陈月娥等了一个时辰(两小时),才让人去问她饿了没有。
    这一部分别的不解释了,就说一下文里面的设定。
    按照规矩,一般情况下没有特别恩典,哪怕冯蘅一开始就叫陈月娥进来一起用膳,陈月娥进去后也还是得给冯蘅侍膳,等冯蘅吃完了,就着冯蘅剩下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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