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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七章 喜宴 ...

  •   幸梓和刘羽申已经领证半年了,但由于刘羽申一直忙于工作,两家至今都未宴摆酒席。虽然夫妻二人都一致认为当今时代还要再为结婚摆酒过于迂腐,可是却又都拗不过双方父母的一再坚持。父母们都配合地把摆酒时间调整到公众假期,而小两口也只得理解长辈们的需求。
      幸梓父母与女儿女婿商量,想把时间订在元旦回老家摆酒。刘羽申确认了自己的排班表后,确认宴席前后几天没有工作安排后,大家便把时间定在了1月1日中午。
      幸家父母12月底便回去准备酒席的事情了。他们分工合作,幸爸爸负责联系酒店,派发请帖等;幸妈妈联系化妆,和准备老家婚宴习俗的回礼。虽然女儿反复叮嘱要一切从简,但礼节上的东西总是不能少的。幸妈妈如是地想。而幸梓也自行上网购买了喜宴的婚袍,并给刘羽申在专卖店里买了一套体面的西服。虽然也只是站在台上充当两个提线木偶,但她能理解,该要有的体面还是得有的。
      节假日的火车票都不好买,幸梓提前一个月已在密切关注12306的放票情况了。今年的元旦公众假期为12月30~1月1日,刘羽申向主任多请了1月2日的年假,于是幸梓把往返程订在了首尾两天。
      幸梓自父母别乡谋生以来就离开了家乡,距今已有十年之久。这次回来的感觉大为不同,既亲切又陌生。夫妻二人坐了四个小时火车,到站已是中午时分。听到了久违的家乡话,幸梓内心似乎有某种感动在激荡。
      两人坐在小城市特有的一道风景线——载客三轮摩托车里,随着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迎面吹来春日前的寒风,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冷。幸梓把头探出车厢,顶着寒风眯着双眼,许多熟悉的街景在眼前呼啸而过,这种来自根生于故乡的浓烈的情感,埋藏于心底深处,从来不曾显露于表。幸梓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样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家乡。刘羽申自然是毫无感觉的。他坐在车厢,手里捧着手机玩游戏。这个陌生的四线城市,若不是因为幸梓,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夫妻俩到达奶奶家楼下的巷子口下了车。幸梓抬头看这栋曾经她在小时候梦寐以求的楼房,楼宇在十年风雨的冲刷下,外墙看起来已经非常残旧。幸梓儿时住在老城区的瓦房里,每逢刮风下雨,就锅碗瓢盆纷纷搬往楼上隔层去接水。小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住到像奶奶家这样的楼房里。两人提着行李,一前一后走进巷子。幸梓不禁打了个冷颤。过密的楼距,严重地影响了巷内的采光和通风,空气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让人感觉更加阴冷。
      上来四楼,奶奶的家门敞开着。除了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大姑妈、二姑姑也已经到了。他们各自穿梭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有些在忙着端饭菜,有些在忙着分婚宴回礼,几乎没有人发现他们回来了。这时,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幸梓夫妇站在门口,便赶紧招呼他们进来。幸梓感情淡漠地喊了一声“奶奶”,便拉着丈夫进了门。大家简单地寒暄了一番,并给在座的长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丈夫,一起吃了个便饭后,便匆匆起身去了下榻的酒店。
      接下来的两天,二人被各种亲戚的饭局困身。中午拜访外婆舅舅一家,晚上拜访干爹干妈一家,天天如此。这让不喜交际的刘羽申不胜其烦。他疲于奔波于这种酒肉饭局,对着一围素未谋面的长辈们斟茶倒水,矫揉造作。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两人终于在10点前得以躺在酒店休息。第二天早上,妈妈约了化妆师一早过来化新娘妆。幸梓提前把婚袍挂在墙面的衣架上,用手轻轻抚过上衣表面上的龙凤绣花,想象着自己穿上以后的模样,嘴角轻轻颤动了一下。丈夫则趴在床上,双手捧着ipad正在玩游戏。她虽然非常不喜欢他这种不务正业的爱好,但他说这只不过是他放松身心的一种方式而已的时候,她竟无力反驳。
      第二天一早化好妆后,11点开始夫妻二人便机械地站在饭店门口迎宾了。幸梓身穿单薄的婚袍,配上金丝红鞋和黄金配饰,站在1米76高的刘羽申身旁显得娇艳动人。但1月的室外就像一个莫大的冰窖,虽然她身上已经贴了暖宝宝,依然冻得瑟瑟发抖。刘羽申伸出两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温暖从手心传递到心里。幸梓回头朝他灵动一笑,他猛然发现,他已经开始慢慢地爱上眼前这个可爱又灵气的女人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
      婚宴进行得很顺利。按照幸梓的意思,没有繁复的流程,只是简单地把新人介绍给大家,并按婚宴标准宴请亲友们吃了顿饭而已。幸梓二人终于松了口气,顺利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婚宴在她们这一代人,至少在她和刘羽申看来,完全是劳民伤财的。结婚,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这一点他们有绝对统一的认知。任务结束后,幸梓和刘羽申直奔酒店,换好便装后立即出门,接下来的半天,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了!
      幸梓带着老公迎着冬日的阳光,穿梭在城市的街头。节日从外地返乡的人们,让这座平日清静的小城变得格外热闹。两人穿街走巷,把她儿时熟知的街道都走了一遍,心中感慨万千。刘羽申默默地陪着她,静静地听着她每去一处地方便给他讲述的许多陈年往事。他从来不主动过问妻子的过往,因为每个人都有他/她的过去,正如他自己一样。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天,刘羽申早上陪着幸梓干爹干妈应付完最后一顿“政治餐”,很快下午便能回家了。一些外地特地过来赴宴的亲戚,也陆续登上了归途。幸爸爸正准备开车送从福建过来的姑妈一家去车站,告别之际,刘羽申却不见踪影。
      幸妈妈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叫刘羽申出来送一下特地赶过来参加他们婚宴的长辈,幸梓赶忙边喊边快步进房找他。她推开房门,只见刘羽申趴在床上,双腿翘得老高,手肘撑起上身,正在兴致勃勃地捧着手机玩游戏,连应都顾不上应一声。幸梓见状马上拉着他的手往外拽,嘴里不忘催促着让他快点起来。
      谁知,他这时候正巧在冲关,被妻子一拽失了手,顿时恼羞成怒,大发雷霆!两个人在房间里立马吵了起来。这让正要出门的姑妈反过来劝架,顿时让幸梓父母觉得颜面扫地!刘羽申的倔脾气他们曾经见识过,当时女儿跟他刚登记不久,因为小两口吵架闹回了娘家,他竟然一个礼拜不闻不问,连丈母娘打的电话也不接,让他们一度后悔当初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幸梓红着双眼送姑妈一家下楼,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幸妈妈一脸歉意,尴尬地笑着向车内的姑妈一家挥别;爸爸则窝着一肚子气,表情扭曲,一脚踩上油门驱车而去。回来奶奶家里后,屋内气氛诡异。刘羽申继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他的游戏,其他人则继续手头上的事情,各有想法。
      返程的火车启程时间是13点20分。幸妈妈深明大义,让幸梓赶紧叫刘羽申出来吃饭好赶车。可深陷冷战中的幸梓哪里愿意就范?妈妈只得亲自出面,敲门叫女婿吃饭。大家在奇怪的氛围下把午饭吃完后,小两口各自板着脸提着行李下楼等车。幸梓截了一辆载客三轮摩托,自己一人上了车,若非奶奶和妈妈拦着,她直接就丢下刘羽申一个人呼啸而去了。刘羽申表情略显尴尬地弯腰爬上了后座,故作大方地向奶奶和妈妈挥手告别。幸梓却别开了脸,双眼望向另一边,尽管妈妈一再叫她对她使眼色。
      就这样,两人一路缄默不语地到了火车站。刘羽申人生地不熟,只得默默地跟在妻子后面剪票进站。他拉着行李箱,在候车区选了个座位坐下,尽量与妻子保持一段距离。她因何生气,他心知肚明。虽然有错在先,但“对不起”这三个字实在难以启齿,更何况现在也已于事无补。于是,他想着等她气消会儿,再言归和好吧。
      火车的汽笛声从远方传来,验票员面前已经站好了长长的队伍。幸梓伸长了脖子,透过透明门窗望向月台。验好票的乘客已经陆续走进月台等候,这里是途经站,只停靠10分钟。幸梓一个人走进月台,她沿着地上标示的车厢号一直往左走,并没有发现刘羽申跟在身后,或许只是视而不见。
      下午1点的阳光正是最强烈的时候,照在乌黑的铁轨上,散发出阵阵钢铁特有的气味。幸梓心里空落落的,眼神虚空地望着盘踞在面前的几道错综交叉的轨道,右脚无意识地蹭擦着水泥地面,发出短促的摩擦声。刘羽申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妻子。这时,列车呼啸而过,幸梓的头发被列车进站带过的风吹散,她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拉着行李走到车门跟前,在列车员的指示下上了车。
      二人一前一后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依然不言不语。幸梓低头用手机上网,直到火车开动走了一段后收不到信号。这时,身旁的刘羽申拿出了ipad,点开了先前两人下载好的电影,故意把ipad推到妻子座位前的桌板中间,两人对视而笑,这才化解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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