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241、沉渊（八）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你们俩儿又聊上了？你不招惹她，她怎么会这样？

　　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别人随便动。

　　什么我的东西？是谁说？我截图甩，“我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这话我可不能随便说，但不管是啥，都是我的。

　　她说既然我不喜欢，那她来，她争取到了就是她的。不管喜不喜欢，不想给别人的，就是不能给。

　　“你不解释一下么？”
　　“早点睡觉。”
　　“早点睡觉是啥？”所以就是真的渣男了，所以就是真的所料成真了？
　　“此处无事发生，我一个人。”
　　“你俩儿……不然，安琪儿怎么？”
　　“你想太多了。”
　　“要点赞？嗯？”
　　“估摸她随便点点。”
　　“随便？在我看来一点都不随便。你没和她说话？”
　　“没有。”

　　“你随便，反正我也不想想这个事情了。”情绪一旦过了，有没有都不想纠结了，不重要。就好像，他怎么样都不重要，我变得没有激情。持续的文字输出令人整个的精神变得空落落。

　　“好哩。”

　　贾宝玉说，“林妹妹是爱生气的，不可造次。”
　　华飘渺也爱生气的，可，谁来哄我？

　　凌晨，一打开手机，我就翻到安琪儿的账号页面，不是有意的，不知怎么，手就不自觉地去点开。头像换了，是以前的一个抱着双腿大喊的二次元小女孩，背景也换了，青天里鸿雁翩飞。只要不是麻雀就行。和她没说话？鬼才信。

　　另外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显示重庆地区，我便通过了。该是和柏宇豪一起打王者的人之一。这一切都，仿佛有些好笑。

　　我并没有要求什么，又好像要求了什么。

　　舒心了，放心了，又开始不舒心了。好像做了坏人，伤害了谁似的。

　　柏予豪怕耽误安琪儿，就不怕耽误我么？

　　我想，人生就是这样，错过的就再也回不来了。有些事，当时没做，以后便再也不会做了。2022.01.12

　　截了周冲微信公众号评论里天津抗议的段子，这还蛮押韵的：

　　核酸大筛听指令，
　　叫到哪栋哪栋动！
　　没让你动不要动，
　　动了楼下白挨冻！
　　大筛要带身份证，
　　手机扫码不再用！
　　一米距离保持好，
　　二轮筛查就成功！

　　睡不着做点其他事吧。
　　我不想做其他事，我就想跟你说话。

　　但我没有，我反而跟安琪儿说，“别抱有幻想了。”我为什么要威胁别人，我为之感到愧疚。尽管她曾经确实伤害过我，但柏宇豪就没有错么？

　　投我以兵刀，还之以兵刀。以后该还手的事，不要拖着，也不要感到愧疚。但——无法分辨对错的时候，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的时候，因内心痛苦做出的举动，它对吗？

　　刚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对柏予豪有期待的，后来，每次对话之后，都有一种感情消磨殆尽之感。
　　以往想找他，但我没什么话想说，所以就发个表情，有个回复我心里就放心了。

　　这次，我也不知道跟柏宇豪说些什么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不说也不合适。我只想发些表情，表达自己心情的表情。

　　我好像不想和他说话了。
　　我没有分享欲。

　　也没有时常把一件事情描述给一个人听以寻求认同的需要。
　　更没有吃瓜的八卦心。

　　我无法重新爱上他。
　　我这个人，好像从来不需要什么朋友。

　　不要抱有幻想的人，是我才对。
　　可我坚持让他再爱我一次，是为什么？

　　小舅忽然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没去，我不想认识新人。但只要再谈一场恋爱，过往的一切就都能轻易放下了。但我不想有开始。

　　柏予豪能放下，不是不无道理。
　　就是很简单，就是不爱了。

　　若不是安琪儿挑衅，我怎会就如此窝火？直到后来，又心生好奇。

　　安琪儿，这次网恋是初恋么？（要不为何如此，分手半年了，总还惦记着……）你们有没有见过面？若是见过，是她买火车票来看你吗？你们见过几次面啊？她漂亮吗？

　　只是这样想着，我的大拇指开始疼，疼到大半夜，很久才睡着。由于一直用两个大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敲字，不停地敲很多字，运动量过度，其中一个大拇指就会抽筋。用电脑键盘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也是深有体会。写了半年，每天都是晚上开始写，夜深人静写得出东西。但小说写完了，也发现自己头发掉了，眼圈黑了，皱纹有了。有时候走在路上都会沉浸在情节里，又哭又笑的。每天更新时要修改，时间很紧。等全部完结了，还走不出来。有点辛苦。”——知乎

　　一天没和柏予豪说话，我就很想和他说话。随便说些什么。
　　我想换头像，就是我想。
　　他想加回来，就是他想。

　　当一个人说“我想”的时候，说明一时间对完成这件事情的意愿很强烈。

　　华飘渺：“昨天小舅叫我去吃饭，刚坐到饭桌上，人还没来，菜还没上。他忽然说，‘等等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我有事，我不吃了，我先走了。
　　第二天叫我奶奶去吃饺子，我跟奶奶一起去。结果又请了那人，还问我帅不帅。我没戴眼镜，我看不清。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姥爷，‘亚茹，你看电视上这个小伙长嘀帅不帅？’
　　‘嗯？’电视上的人已经结婚啦！”

　　我盯着手机页面，过了几分钟，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华飘渺：“跟你分享点日常吧，你又不说话。不分享吧，我又没话说。真不知道说是不说。”
　　柏予豪：“到年纪了，你可以试着谈谈。”

　　华飘渺：“你才到年纪了！”
　　他还是很沉默。

　　我想了又想，盯着整个聊天页面发呆了一会子，发了这么一句话，“我们换个情侣头像吧。”说得很突然，说得很心不在焉，但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有这种想法了。

　　其实无所谓换或者不换，但遇到了挑衅，我至少得有点反应。尽管我知道，我也绝不是被偏爱的那个，就算我提出，我胜算也并不在握。

　　过来三分钟了，柏予豪也没有回复，他犹豫了，所以，等同于失败了。
　　如此，想说的话，不管真心或者假意，到底说完了，我心里就觉着轻松了。

　　不过我现在，不盼着这个回应。我反倒有点瞌睡。

　　你的细水长流要是就像冬日的小溪，冰冻住了，那还——等春天来了继续慢慢流（不如不流）。
　　我只是想说什么就说了，如此而已。我的思维如野马驰骋，一天十万八千里，当真了，岂不是连这变化都跟不上了？

　　我为何如此？能让我坚定地选择的东西，这世上就真的就不可以有吗？

　　你让我赢一次不行么？上一次就是我输。猛虎不归山，总是心不甘。2022.01.15

　　“这几天给冻的，感觉有点感冒。从奶奶家回来，洗个热水澡就只想睡在暖和和的被子里，但又觉得我还能做点什么事，毕竟才十一点。”

　　“早点睡觉挺好的。”柏予豪每次必说。

　　“我就好奇，除了这句你还能和我说点什么其他的话？早点睡觉，工作做不完，饿死了怎么办？”

　　“早点睡，不就能早点起来工作么。”
　　“那可真不一定，早点睡早上我也起不来。我今天就喝了个粥，屋里啥吃的都没了。”
　　“去买些菜涩。”

　　“半夜三更去哪儿买？”
　　“白天去买涩。”

　　“我妹说回来给我带烧烤，这个点楼下就只有烧烤了。但我以前，我一般晚上不怎么吃东西。”
　　“那就明天吃。”

　　“我忽然懒得打字了，就打这些吧。”
　　“那就不打了。”

　　“等会写点别的稿子，还得打字。”
　　“昂嘞。”

　　我处于身体很疲惫却又无法心安理得睡觉的边缘，今天除了赶车几乎没做什么。忽然从冷冰冰的雪域里回来，待在暖乎乎的房间里，我的脑袋有点晕，还有些烫。环境的变化令身体不舒服。我不知道自己跟柏予豪说了些什么，甚至语言都有些颠三倒四。我只是想和他说些什么，说着说着便没了兴致，如此而已。2022.01.16

　　至少我以前还有喜欢的人，还有期待着见面的日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世界除了自己——甚至连自己也没有了。

　　我总是发脾气，总是因为一件小事就情绪失控，总是每天都要面对怎么打扫也打扫不干净的屋子。丢丢猫总是在不停地嚎叫，给了肉不吃，盯着厨房叫。我不理，它盯着门口叫。丢丢何时变得如此讨厌？日子真的太难过了……

　　我不想开始，我不想改变，我不想挣钱，我偶尔怀疑自己的选择，日子单一而无聊，我却只想——颓废着。2022.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