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227、暗火（九）

　　如果没有见过北方的雪野和荒凉的星空，比较难体悟这种孤独的意境吧。但是好适合这个季节。

　　我没有找你，不是因为我很忙，仅仅是因为，我不想找你。

　　没有回复，也不是因为我很忙，就是不想回复。

　　多简单，无需理由。

　　我真想说，“我们不要联系了，你也不要找我。你的道歉我永不接受。”奈何是我彷徨，是我犹豫，是我终究没有勇气。

　　和他的相处，只是让我自己也变得乱糟糟，说几句话就碰壁，那实是没有继续的必要。
　　一段好的关系，应该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好才是。

　　可我做不了这理智的主，说不了这决绝的话。有甚于我可以忍受他的冷漠他的挑剔他的没落，我可以和他一起没落，我都没法真正的离开他。我真是太孤独了么？这所有的一切，都为些什么？仅仅是不甘心么？

　　“我两年没碰过男人，你说呢弟弟？连听声音都没听过。如今就是干柴烈火，爱欲焚身。你引的火，你要负责。谁叫，你跟我说了好些话呢对不对？”

　　这次争吵结束，延续了一整个小时之后，我只想来一场疯狂的恋爱，无论以什么方式。

　　“还记得那个宁静的月夜么？凌晨了，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嗯啊……”，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第一次听，我很喜欢。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想。

　　所以请对我好一点，不要再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样子。

　　随便说点什么，哪怕你威胁我再胡闹就扔床上上了，我都觉得是爱。

　　就尽情地活在想象里吧——就算你吻我，我也会哭，在一个人怀里哭，总比独自哭要好得多。
　　如果你当初选择了留下，我想我会开明得多，不至于如此胡搅蛮缠。”

　　可他都落魄至此了，我何以还逼着他恋爱？这岂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他需要一点热情，就尽情地去诱惑吧。他已经成年好些年，而我，也早该展现出作为女人的魅力了，不然怎么就显得一天里只会一本正经，从早正经到晚，为了什么？放松一些，正视需求，展现魅力吧。放开我的心。

　　在我心里的那个人，他叫好好，仅仅只是好好。

　　我不愿接受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因为我还心存侥幸。分开的时候，我认识的好好就已经死了。现在我的却天真地以为他还活在原来的躯体里。

　　方靖宇每次加我回来，他都发一长串，倒是我表现得比较冷静。他就说，“我不该找你。你怎么这么冷漠。”我确实有很多课要上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故意表现得冷漠，但是看他说东说西还着急我就看着，还蛮可爱，一直对他很宽容。我也不说狠话吧，在我记忆里也许很少有。

　　我基本不跟谁闹。

　　但怎么就让我遇上这么一个沉默的柏予豪，逼得御姐秒变小白兔，天啊半天问不出一句话。
　　真的，我以前怎么对待别人，现在就轮到别人怎么对待我。上天不信没人治我。

　　陈子阳说柏宇豪是因为深情还是，我笑死，这是深情？是神经还差不多。

　　他就想反对我。知道我们班这种爱怼人的男孩子什么结果？捉住打一顿。要是溜了，那就慢慢记着么，指不定哪次作业啊背书啊就栽在我手里。好玩不？

　　一个白天之内，柏予豪把昵称一忽儿改成“参”，一忽儿改成“澈”。我认识的他从来平淡，只会在有需要改时才改。如今现在这般，倒显得有些焦躁，或者想传达些什么。又不好说，情绪千变万化。想传达些什么情绪，一忽儿是忧郁，一忽儿是欢欣，一忽儿平静，一忽儿留恋。

　　我想，我很高兴他能回来，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我真的很高兴。

　　我很难习惯忙碌了一天之后，再腾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和他说些什么——为我的兴致勃勃，为他的状态不佳，为我的满怀希望，为他的不尽人意。

　　过去的事情没办法再来一遍了对不对？多得是和好，哪有如初？
　　但我还是，到点了就发点东西过去，哪怕只是一个字。

　　“嗯。”
　　“怎么了？”
　　“你说呐？”
　　“我不知道说什么，状态不好。”

　　“话说你在哪个学校？”担心了这么久的问题，到底是得直面的。
　　“这个不重要。”
　　“这重要啊，为啥不重要？不至于掉到专科吧？”
　　“差不多至于。”
　　“差不多是什么？来个痛快的。”
　　“至于，姐。”
　　“大专？？？”

　　“不慌，反正不影响你。”

　　“为啥哩？老陈好歹也是个二本。他好像跟我说话选择专业就只能上大专，我说别择专业，择校。”

　　“不重要。”

　　“所以以前你说考了五百分。五百分刚好到一本线，目标211没问题，我没有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所以，你没有考五百分对不对？那你是不是骗我？”

　　“倒没有。”他说没有，不过，这就一定要求证吗？
　　“木已成舟。”
　　“反正我觉得还可以。”

　　我心里很难过，跑去点开一首歌听。又放不下他，还分享给他。“听听歌吧，晚安。”
　　“好，安。”

　　十一月一号加回来以后，每次打完电话或者发完消息我都想哭。我以为只要自己想明白就好了。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境况还是和临分开之前一个样。
　　我为什么还留有幻想啊？生活已经很苦了，一点甜甜的温柔太难了，最后连平平静静都成了奢望。

　　按时去联系，想要想点什么办法，或者努力地回忆些什么，确实很努力很努力，却什么也回想不起。我很想说些什么，我很想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可我怎么想，怎么想，除了过去那些模糊的瞬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令人无比劳累。

　　改变了的，就是永久的改变了。
　　我可以不再期待着他的电话了。

　　生活中便是如此，我几乎不跟任何人闲聊、通话，除过一些工作。
　　睡不着的人，是我。

　　那天夜里他说，“要是你在我身边我就抱着搂着了，你他妈偏偏是个网上的。”柏予豪可以爱可以恨可以抱歉，而我无法爱无法恨无法抱歉，我无法耽误他一点点。谁都没有错，谁都无过错……啊就像《开往早晨的列车》里唱的，“曾相爱那么真功败垂成，终于承认这是青春……”

　　虽然这些都无法重来了，但我们各自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爱情就是因为爱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