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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谓我心忧(十) ...

  •   学校里最近流行起了激光灯。

      孩子们三三两两地都去抽奖,绿色的激光可以在屋顶照出漂亮的形状,金鱼、玫瑰,甚至不断变换的四边形、三角形。今个儿他们发现了一红色激光灯,可从十三楼一直照到楼下。照楼下操场上聚在一起玩耍的小喽啰被那只小红点点到了,被挑衅了,骂骂咧咧,忽然成群地“咚咚咚咚”跑上来,远远隔着三层楼都听到这喧闹。我出去看时,他们摆足了架势,已敲门叫嚣。这几个待在教室里,没一个出门来。那伙小喽啰跟强盗似的进了大厅,开门的是火冒三丈的柳老师,他们挨了严厉的批评,被赶下了楼去。

      柳老师怒气冲冲地往自己班里走,“谁玩了激光灯,我们班有激光灯的也就那么两个!”我一时心生怯意,罪过不能让无辜的孩子们受了,我笑哈哈道,“我们班……的……娃娃!哈哈哈,我这就去……收拾他们!”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进了教室是——

      叶尔多斯,“因为我们用激光灯照了他们,他们哒哒哒跑上来,十几个人哎,反正他们也等不到我们下去。”

      许生涛,“除非他们是流浪汉。”

      我赶紧去到窗边,那十来个小喽啰跑回楼下操场上站着,做手势等他们下去。我转身拉上了窗帘。叶儿多斯气呼呼道,“老师你干什么!这是降了我们的气势!认怂了,别人就会觉得我们是缩头乌龟。”我可没打算进行这种无聊的较量,什么气势不气势的。“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我可不管别人觉不觉得,我只觉得——你数学题好像没写对几道?”“老师!”老师怎么了?听说,不同意对方看法的时候,就可以撒娇,不过这招不管用。

      孩子们还是,静悄悄写作业,趁我给一个人讲题时赶紧钻进窗帘后边看,说他们依旧不死心地在楼下操场上等着;又悄悄写作业,趁我改作业时钻进窗帘后边看,说他们过会儿散去一两个,过会儿散去一两个;再回来悄悄写作业,再看,说他们有气不过的,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回家去了……

      而我在想:这对待约架还是很认真的啊。2020.10.16

      “咚咚咚!”
      “有人敲门,我去开!”门外空无一人。
      进到屋里,“咚咚咚!”
      “谁在敲桌子?”
      没人承认。
      “咚咚咚!”
      塞皮耶,“第三十一次!”

      我,“什么第三十一次?大晚上在空无几人的教室里反复听到敲门声,却找不到声源?”
      塞皮耶,“杨嘉辉第三十一次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这关注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他们就咋咋呼呼、神神秘秘、哆哆嗦嗦、疑神疑鬼、互相拥抱、开灯关灯了一会子。“叮咚”,我忽然收到一微信消息:“开门嘞!开门嘞!”原是家长后来真到了,在门外敲了一会子。2020.10.17

      考试时描写老师的外貌特征,同学们叽叽喳喳,“樱桃嘴。”“小嘴。”“红嘴。”
      我,“闭嘴!”让讨论的时候不讨论,不让讨论时讨论得可是热火朝天。
      不过,就写作成果来看,还不错。

      老师有一双大眼睛、一张大圆脸、一个灵巧的鼻子,一张刚刚合适的嘴巴,大之一分则不美,小之一分也不美。

      老师有时像一只温顺的绵羊,有时像一只凶猛的老虎,有时像一只机智的猴子。时而好,时而坏,时而欢,时而愁,前一秒脸上晴空万里,后一秒就乌云密布。咳,真的,女人生来就有好几副面孔。

      虽然老师常表现得温顺,但是也有,必不可免、逃无可逃,毫无回旋余地的——严格。老师每周都会让我们考试,每天写日记,每小时交一门作业,每门作业加一颗星。其实老师对我们很好,虽然有的同学感受不到,但她始终在很耐心地给我们讲解每一道题目。

      老师有时候也蛮不讲理的。改完了作业她直接瞄准我的桌子扔过来,我吓了一跳,气呼呼冲出座位,却不敢还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数学错题要改了一遍又一遍,英语课文要反复背,做错了事情要主动道歉,老师说这些都直到我们能自主做好事情为止。所以老师是不是也该主动道歉?

      这就是我们的老师,真像一名剪树枝的园丁。那些突出的、歪七扭八的小树枝,都是我们的小毛病,老师会把它们剪掉,只留下直的粗壮的杆。

      老师教我们茁壮成长。——叶尔多斯

      妈妈给我报了一个补习班,放学吃完饭我就去补习班。指导我学习的老师皮肤雪白、长发飘飘,很漂亮。

      老师对工作认真。有一次我怒气冲冲地说,“这道题我不会!”还摔了书包,老师没有因此狠狠批评我,而是叫我拿着题目过去给她看。老师讲着讲着,我有思路了,也有耐心了。

      老师对我们很好。有一次老师发糖,我和叶尔多斯追着一颗抢,抢到后面谁也不开心,老师给我们每人一颗。

      老师也会生气。昨天都晚上十一点了,老师讲一道数学题,讲了三四次,怎样讲阿力木江都没反应都不会写,呆得像个木头桩子。老师气急了,狠狠拍桌子,并且吼了他,他才开始认真写。孔子有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只有认真想题才不会惹得老师生气。

      老师要说话算话呀!老师给我们定了期中目标,如果我们达到目标要求,老师就带我们去吃饭。为了吃饭,我们都拼命努力学习。我也期待着吃饭那一天的到来!——阿不都拉

      有一位女老师,她个子高高,爱穿裙子。

      她很关心我们,会在考试前给我们准备学习用品,大家都很高兴。老师还请我们吃过牛肉面,带我们玩捉迷藏,期末考试前去滑滑梯。但妈妈叫我早点回去,我没能去滑滑梯,很遗憾。

      她很有耐心。疫情期间我自己在家里写作业,有不会的题都是发图片给老师,老师都会远程给我指导。
      她很幽默。有一节周六课,记不清是哪次了,只记得老师讲课的内容生动有趣、幽默风趣,我一听课就是两小时,时间过得特别快,我回答了二十来个问题,为小组争得了第一名。
      你们猜猜她教什么?对,语文。她就是我的语文老师,一位有趣又好玩的语文老师!——许生涛

      对一个以文学为终生事业的人来说,知己难得。
      那么遥远的事也都记得,读来不禁令人热泪盈眶。感谢孩子们,你们能够好好学习、热爱学习、努力学习,为成长为一个独立的、自由的、有爱的人而坚持奋斗,对老师而言就是最大的欣慰。

      叶尔多斯又又又又没有数学家庭作业,不过这我都能够习惯一下了。今天查他的数学小册,空白的,老师给打了三天的日期;写错了,自己给自己打了对勾。我说,“这怎么回事?你的数学老师为什么总是不改作业?你这道题做错了你知道吗?”

      他咕咕哝哝,“老师让小组长改作业,我就是小组长,我也不会。”
      “为什么不要求老师自己改?平常不是很会跟我斗智斗勇吗?怎么到数学老师面前就什么都不敢说?”
      “我……我就是不敢!”他气呼呼跑回了座位。
      我也气,我不过是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难道学生就没有权利为自己声张正义吗?难道他们就该因为年纪尚小、手无寸铁,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能够走得很远的路,自己的正道前途毁于日复一日的仓惶,毁于任课老师的无所作为吗?难道班里基础薄弱的学生多,没法收得齐作业,就可以成为一个老师一个月只改三次作业,几乎不布置家庭作业,把教育部直指的卷子空白一学期,白白浪费掉的借口吗?难道无人督促,可以成为把课程进度一拖再拖,到考试之前来不及复习,让学生空手上战场的理由吗?这给到一个成年人,他也十分有挫败感的吧?这给到一个成年人,他也无心这份事业了吧?何况他们还只是求学的孩子,他们凭什么要为任课老师的不作为买单?他们不能从小就学着——如何虚度人生!

      这是什么教学态度,什么教学方法,单单的把孩子们的前程置若罔闻吗?!这气也是受了一次两次的,该打的电话该提的意见迟早要说的。

      我们一家子把妹送到火车站,回来路上爸有些神伤,“都是做父亲的没有好好管教,这孩子现在得去这么一所学校。”这愧疚还没有三十秒,他继续,“人各有命啊。”这就开始安慰自己了?
      “我的耳瓜子冻伤了,年年这阵子就开始痒了,连蚊子叮下也似的,肿掉了。”开车回家的路上,爸开始了他的自言自语。

      我说送完妹去逛街,妈坚持提议和我一起去。买了好些衣服,单价也都便宜,合起来也就二百过一些,妈怨我花得太多,说那纱巾本可以不用买,还跟销售员急了。她昨个儿出门参加同学的女儿的婚礼,搭了五百元,便也都不嫌多嫌贵,如今这我只给自己买点生活用品她倒是舍不得,觉得我为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乱支出。

      老一辈吃席搭钱这种事,我其实不大理解。但细想来,他们工作单一,鲜少打扮,这种聚会场合是他们参与大型活动、面见老友的难得机会,也是她们显示自己财力、表达自己心意的方式,因此便也倍加珍惜。

      喵子被我爸骂了一顿,说气上来了一棒子打死去。我今天上班回来,房子好好的,沙发巾也没掉,地上也没花叶子,垃圾桶也没翻,好像听懂了。一天我骂去不害怕,我爸骂它就知道害怕了。2020.10.18

      今天再次因为孩子吵闹,邻居找上门了。我想教育孩子们主动承担责任,他们方知过度调皮不可取,便嘱托孩子们去道歉。孩子们乖乖走到近前,鞠了躬,齐声说“对不起。”那个五十多岁的、肚子大得像口锅的男人,却怒气冲冲道,“对不起有什么用?”而后蛮横威胁我们要报社区,数落了老师有三五分钟,我听得心不甘情不愿,那语言令人感到不悦,那时间过得极为缓慢。

      我当真也是认真去管纪律了,这会子孩子们稍微释放了天性,比武了几回,大家学习了好些小时,都端着小凳子出来围观,不曾想已经晚十一点了,到底是我们忘记了时间。
      那人说了好些抱怨的话,我提了好些解决方案都被否决,直到他快发泄完了,再次威胁报社区。就这么长久地忍耐着,我于是直言自己也因为扰民报过社区,社区将任务转给了警察。他转换了口气,说我和他都不想招来警察,方才走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不是因为重大挫折或是什么,单单只是邻居这长久的威胁和唠叨,我可以承认错误并提出解决方案,但无法卑躬屈膝、阿谀奉承、说些虚心假意恶心自己的话来求饶。我们是有错在先,我们也诚心道歉,这一再相逼是为何?难道声音越大、表情越凶、用词越狠戾的人就有道理吗?难道让别人害怕的人就是王者吗?我真是受够了,但我是没法和他做出同样的行为的,心中反倒更加的难过。

      转过身要回去时,却看到叶尔多斯仍旧在我身后站着。孩子们怕被批评,那人说完对不起无用时,早也一溜烟地跑回教室躲起来了。我只是惊异于,叶尔多斯怎么选择站在这里,陪我挨了这好些时间的骂。那时候心里又觉得感动,似乎他的那些调皮捣蛋也都无足轻重了,似乎这偏心变得理所当然了。2020.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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