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太宰治]港口黑手党准干部的下岗再就业》青禾止行

51、镜花水月

　　麻生七海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躲到树后，站在人群之外孤零零的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她瞬间明白了，森鸥外何等睿智，他说太宰治会离开，那太宰治就是一定要离开的。

　　因为森鸥外不会容他。

　　这场角逐，太宰治和森鸥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拿出那个浅紫色的御守看来看去，随后捏在手心——这是刚刚太宰治放在她枕边的。缘结御守，什么寓意不言而喻。

　　没有人注意到树后藏着人，她趁夜色笼罩，轻手轻脚离开。

　　具体什么事件降临了这片土地，她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翌日，大部分人被遣送回总部，这场年终温泉旅不欢而散。而麻生七海的名字高悬被遣回之列。

　　中原中也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心，表示只要诚意足些，异能特务科不会不买账。

　　麻生七海安慰似的笑笑。这件事绝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久兵卫已经被港口黑手党包了场，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混进来，而且这一死就死一个特务科的探员。会不会太巧了。

　　如果没有其他人介入，那么太宰治和森鸥外中，一定会有一个被带走。因为这本就是森鸥外设给太宰治的圈套，也是一场太宰治不的不参与的博弈。当年森鸥外的手术刀割破前代的喉咙，那现在，太宰治的子弹完全有可能贯穿森鸥外的脑壳。

　　森鸥外怕了。

　　麻生七海被野泽奈奈搀扶着跟上返程的队伍。从太宰治身旁经过时，看到他的手将伸未伸，索性就停在了他身边，定住脚步顿了顿道，“对自己好些啊。”

　　太宰治愣住，这是他曾说给麻生七海的话，却又被她说给自己听。他看着麻生七海渐行渐远的背影，薄唇微张，却什么都没说。

　　可太宰治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她，会是在这种场合。

　　这场较量太宰治赢了。但麻生七海替森鸥外顶了罪。

　　他看着审讯官和麻生七海坐在桌子两端面面相觑，麻生七海的表情不卑不亢，她淡然的开口，“人是我杀的。”

　　“作案动机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麻生七海，杀人不眨眼的麻生七海。我杀人，不需要理由，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罢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也想早点结案吧。有人来自首，你们就抓。被你们抓了就全凭你们处置。要杀就杀，要审就审，我无话可说。”

　　审讯官看她没有再过多解释的意思，索性点点头，把桌上的文件夹一扣，夹在胳膊下离开了审讯室。

　　见到门口的安吾，他施了一礼，“坂口大人怎么在这？”说完眼神淡淡的飘向一旁的太宰治，“这位是...”

　　“这位是我朋友。我们来看看审讯情况。”他用食指把并没有滑落的眼睛往上推了推，“怎么样？”

　　“嫌疑人很坚定，说人的确是她杀的。”

　　“你信吗”太宰治幽幽的开口。

　　“这...她杀人的理由虽然荒唐，但她似乎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有一定的可信度。”

　　太宰治没有搭话，对那人的结论不置可否。他依然望着审讯室的窗子，嘴唇紧抿成一条线。里面的女人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是空洞的，挺直的脊背盈满了决绝。他仿佛明白了那句‘对自己好些’到底是何用意，也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意欲何为。

　　“你可以见她一面。”坂口安吾终结他不知休止的注视。

　　太宰治冷笑，“我为什么要见她？”

　　坂口安吾一惊，他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觉得和织田作之助的死有关。虽然太宰治嘴上说不想见麻生七海，但他心里一定还是存有渴望的，不然他也不会找到自己来疏通关系。

　　他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看那个女人一眼吗。

　　“也好，她处境不容乐观。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如今形势敏感，无论皮下如何，至少表面是和平的，牺牲一个麻生七海维持住这局势，也是很有可能的。

　　坂口安吾对那审官比了个手势，他就鞠了个躬退下了。“你不见麻生小姐，也省的她徒留念想。”

　　“她会留下什么念想。”太宰治冷哼一声，表情隐没在黑暗里，语气无比厌弃。但目光还是追随那道倔强的背影。

　　麻生七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微皱着眉，稍稍回过头，望着那所谓的窗子，良久。

　　空无一物，她失望的摇摇头，嘴角勾起自嘲的嗤笑。就算外面真有什么，麻生七海眼里的画面也只能是涂着白垩的墙面。

　　坂口安吾察觉到了，太宰治凝望那双比祖母绿还要青翠的眼睛时，深色的眸子里有微妙的情愫一闪而过。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很复杂，很矛盾。

　　“犯人要被拉去监禁，我们走吧。”坂口安吾先行一步，为太宰治带路。既然他说不想见面，那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太宰治默默跟上。一路无话。

　　送到门口时，坂口安吾一本正经的说，“你的事，种田长官已经解决了，不过需要先在地下工作两年洗白身份。”他顿了顿，就此停住，“就到这吧。要是想见她，随时都可以找我，....在她活着的时候。”

　　太宰治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异能特务科。

　　坂口安吾目送着他离开。隐约听到他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她不会死。”

　　在坂口安吾眼里，太宰治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心黑的彻底，他果断，有智谋，但‘慧极必伤’，所以他也是孤独的。

　　麻生七海的出现，就像一道光，让太宰治的阴骛劲消失的一干二净，盘桓于他头顶的阴云仿佛瞬间逃散，连周身的气场都干净起来。这样的麻生七海，似乎真能给他救赎。但..这大概不可能了。

　　麻生七海活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为了压制其霸道的异能，必须每天注射用量不等的抑制剂，其成分与镇静剂相仿，却更具消磨人意志的能力。

　　要知道，镇静剂是会让人成瘾的，就像毒品。不，或者说，那玩意儿——就是毒品。

　　麻生七海被永无止境的头痛绑架，她没办法计算敌人数量和逃跑路线逃出生天。如果只是简单的头痛，那还好说，折磨麻生七海的远不止如此。

　　那个男人就是恶魔，即使相隔千万里，也会日日夜夜提醒麻生七海自己的存在。与他相处的点滴都一清二楚的在脑海中回放，包括任何细节，甚至微小的感情。

　　那男人有时与她对坐在桌旁，有时牵起她的手，有时附在她的耳边叫她小公主。可这间屋子里既没有桌子，也没有他——只有幻觉。

　　她开始想，也许自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当她简单纯粹的自杀意图被发现后，她唯一的自由——决定生死的自由——也被剥夺了。

　　为了将她与一切能伤到她的物什隔离，她被安置在监狱的正中间，一把椅子，两条锁链，就是她的全部。

　　太宰治还是来了，因为坂口安吾的一通电话。

　　监狱里的女人屈腿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椅子，五指插进细长的发丝里。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微微抬起头，太宰治的到来似乎叫她颇为惊讶，她伸出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不过一瞬间，她眼里的光就消失了，嗤笑一声，用手肘锤了锤太阳穴的位置，静静地坐下。

　　祖母绿的眸子里倒映着太宰治的身影，她像极了布娃娃，即使颓唐也美得惊心动魄。她木然的看着太宰治的方向，突然轻笑一声，“今天什么都不说吗？”

　　太宰治一愣，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分明看见麻生七海细白胳膊上的一排排针孔。他愤怒的揪住正打算进去的医护人员的领子，“你们给她打了什么!”

　　那人哆哆嗦嗦的看着他，‘双黑’这个名头可是很响亮的。“抑...抑制剂，主要成分是...四氢大麻酚。”

　　四氢大麻酚，抑制中枢神经系统活性，长期注射引起精神障碍，出现幻视幻听也不足为奇。

　　听到这个答案，坂口安吾也吃了一惊，“那是毒品!”

　　“可是...没...没办法啊!普通的抑制剂对上那么强势的异能根本不起作用....”

　　怪不得觉得最近麻生七海精神颓靡，原来是这帮自诩正义的人在背后搞鬼。人类并非善良的化身，当一个与他们无关的存在威胁到他们的生命时，他们就变得盲从、偏执、残忍和极端。

　　太宰治把那人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上他的脖子，只要脚下稍一用力，就会听到清脆骨裂的声音。太宰的声音阴冷的像地狱的烈风，吹到医护员的脸上瞬间犹如寒霜割面，“你找死。”

　　“太宰。”

　　麻生七海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彼岸传来，沙哑的空灵。

　　看到太宰治惊愕的神情，她似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嘴角噙着寡淡的笑意，“竟然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