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李克用程敬思

30、6月29日—鸡飞狗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
　　辛家小楼鸡飞狗跳的一天从辛铭远嗷嗷尖叫拉开序幕。
　　窝在电脑前查资料查了大半宿，明显睡眠不足的辛大少被叫下楼吃早饭，冷不丁打眼前飘过一黑影，七尺男儿吓得瞬间飙起高音。
　　吓死了，辛铭远捂着小心脏，心有余悸阿，昨夜噩梦太过真实，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又赶上…“我去！三儿咱不带这么吓人哒！”
　　眼前之人正是两个星期未见的程参。“做啥亏心事了？”嘴特欠的程三儿来回晃荡手里钥匙，笑得贼阴险。
　　“吃饭吃饭，”老李打厨房出来，程三儿一秒换上乖巧面孔，过去帮忙摆桌子。
　　辛铭远默默在心底竖起中/指，他家老三最会演戏，老李那个脑残心盲，眼瞎啊！
　　奥对了，老李的眼还真瞎过，就是辛铭远不在的那几年里出的事。冬子将将大病初愈，老李却看不见了，西医查不出原因，三儿便陪着老李跑到江南的天台山住了大半年，是位在草庐修行的隐士治好的。所以，老李跟三儿格外亲近。
　　“这回能住多久？”辛铭远摆出大哥的架势，弟弟们都大了，不好管呐。
　　程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光的：“今年钱挣得差不离，中秋节之前都歇着。”
　　支起耳朵认真听讲的老李微微舒口气，给三儿夹了根油条：“瘦了，多吃。”
　　那场面，碍眼极了。辛老大心里很不平衡：“这偏疼的也忒光明正大了。我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咋就不给我夹一根？”
　　老李挑眉：“三儿瘦了，你可是胖了，该减肥了！要不然，对门林小姐咋会嫌弃你！”
　　字字扎心，句句说来都是血。
　　辛铭远二度捂起小心脏。
　　程参把嘴巴张成O型，一脸八卦：“我离开不过十来天，大远就遇上意中人了？”
　　老李呵呵了两声，那腔调，意味深长。“单恋一枝花！”再扎一刀。
　　扎归扎，老李还是给大远夹了根油条，顺便演说对门的林小姐。
　　“So，大美女会唱戏、通书画、学术造诣颇深，加之功夫不俗，”善于总结中心思想的程大才子一针见血：“哪儿冒来这么一位？仙女下凡？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辛铭远道：“安徽桐城玉园，是个啥地方？”
　　程参不作声，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有门阿，看来问对人了。
　　程参撂下筷子，双手抱臂，瞧神情，颇为严肃。“挺神秘一地儿，我知道的也不多，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不愧是“亲”爷俩，口头语都跟老李一样…的水。
　　“名为“玉园”，实则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二三百户的样子。据说在乾隆初年，玉园在桐城一地已是大大的有名，盖因村子主事之人是位姓佟的女诸葛。这还不算稀奇，玉园历任家长皆是女人，也唯有村长姓佟…”
　　确实古怪，男尊女卑的年代里村民们如何能服一个女子？
　　“…我听人提过玉园的古董宝贝多，似乎也被盗过，不过道上盛传，千万别打玉园的主意，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法治社会里能怎么个死法儿？私设公堂？”
　　三儿瞥了老大一眼，奉送大大的白眼球一枚。大远就是在国外念书念傻了，虽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对国情理解还有待提高。“那是打比方好么，辛童鞋。”
　　辛童鞋摸鼻子。
　　“玉园的女人…命格多有异，个人建议，少来往。”
　　“能有多异常？”
　　程参警告：“我没在开玩笑。”
　　老李问：“大远难得喜欢一个，我瞧着林小姐面相不错，不是克夫的命。”
　　“能有多喜欢？”
　　辛童鞋又摸了摸鼻子，老李帮腔：“你可不知道，喜欢得不得了，这刚认识不到五天就跑去跟人家表白，不过失败了。”
　　呃……跌破眼镜呐。“天下女人那么多，你瞅上她哪一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条件也不差，人家嫌弃你啥了？”
　　“你又没谈过恋爱！”辛铭远挺直腰杆，“反正你理解不了。”
　　呦呵，恶心程度直追琼瑶剧的男主角。
　　程参摸着下巴，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左右我无事，哪天让我见见传说中的林小姐。”
　　老李一拍桌子，油条蹦了两蹦：“就今天中午，让大远下厨，赶紧的，老二老四叫回来。”

　　熬夜清理画作的冬子飘进小楼，程参打招呼，他也只是点点头，把自己埋进沙发接着补觉。年纪到底大了，熬夜熬不起呐。
　　5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啊，冬子弹跳起立，大叫一声：“三哥回来啦，”正要扑向程参，后脖领子被孔武有力的何教练一把薅住，吼道：“少往他身上挂！谁知道刚从哪个山沟里滚出来，身上全是细菌。”
　　冬子凌空扑腾了两下。
　　喝茶的老李捂住脸，没脸看呐。
　　厨房内举着菜刀凹造型的辛铭远无声笑了笑。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真好。

　　“姑姑不能去，”长长的巷子里，林溪拼了命阻拦。
　　佟如卿将她双手反绑至身后，押到墙角：“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如何能拦得住我！”
　　林溪扭头，急红了眼：“他疯了，去了就是陪葬。”
　　前方是条狭长通道，出去右转便是警方设立的警戒线，高楼大厦内有人劫持人质，指名道姓要见佟如卿。
　　如卿姑姑使上十成十的力道，下手极重，林溪瞬间瘫软在地。“今日怕是有去无回，姑姑先走一步。”
　　林溪仰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面颊：“求姑姑不要去，让灵犀去好不好，反正我的命…”
　　“放肆！”佟如卿一个耳光扇下去，“寿数三十三是你娘拿命换的，你死了如何对得起她！姑姑历尽千辛方寻到朱雀胆替你续命，你死了如何对得起我！”
　　“都是关祁设下的圈套，他就是要你们自相残杀。求您…不要去。”
　　佟如卿俯身伸手替徒儿拭泪，“你记住，不要轻饶了关祁，这样的祸害坐牢都是便宜他了，要让他声名狼藉一败涂地，要让他心怀恐惧夜不能寐，在疯狂猜疑中过完余生。他要福寿禄三全，就让他一样也得不到。”
　　这分明是遗言，林溪泪如雨下，唯有苦苦哀求。
　　“我们姐妹三人竟无人活到天命之年，一个接一个死在京城，先辈们说得对，玉园的人不要进京。灵犀，姑姑盼着你和犀文能平安…”
　　“姑姑…姑姑…”林溪猛地惊醒，摔下沙发，冷汗直流。摊开掌心，果然，血线时隐时现。
　　她蜷缩着将自身窝成小小一团，仿佛如此，才觉安全。
　　也不知过去多久，手机震动，是辛铭远在厨房内的自拍，提醒她记得过去吃饭。
　　她纳闷，自己答应过？
　　刷聊天记录，早晨八点回复过“好”，那个时间在睡觉阿，难不成是梦游回微信？
　　林溪心有余悸，赶紧查与别人的微信往来，自己不会还胡乱答应过什么事吧…
　　还好还好。
　　师姐照例是来秀恩爱的，闪瞎狗眼。
　　明仔说有观众送他礼物，既高兴又忐忑。
　　小七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可以退休了。
　　冯老三“骂”观众喜新厌旧，自家蠢徒弟都有人捧。
　　程大力居然找她吃饭！
　　要发配去五台县的苏凌怀疑自己是不是苏家亲生的…
　　与时俱进的岑老发来一张茅台酒的特写照片，30年陈酿，就等大徒弟登门，顺便抱怨小徒弟哪里去了。
　　大师兄卢靖安正在去师父家的路上，问她哪里收古董？
　　林溪胡乱抹去泪水，一群人吵吵闹闹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