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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月27日—佟玉墨 ...

  •   车上睡上一觉,林溪总算精神了些。
      车停在陈家小楼前。下了车,林溪仍是连声道谢。
      辛铭远一脸受伤模样:“其实…盼着你别跟我客气。”
      林溪别开目光。
      自讨个没趣,辛大少识相,转移话题:“甜甜…如果没有转生玉眼珠镇魂,可有别的法子?关理要急疯了。”
      林溪斟酌了一下,开口:“不如…再问问老李。”
      辛铭远一拍脑门,对阿。白天就觉得老李讲话似有保留,老家伙,准是说一半留一半。关理那一房搞经济的,能量极大,若能帮他这个大忙,以后定能合作快乐。“稍等阿,冬子马上过来。”
      “等一下…”
      正要转身的辛铭远一听有门,立刻从善如流接上话茬:“我就说嘛,跟我甭客气,走走走,正好参观陈家豪宅。”主动上前搀着林溪往里走。
      林溪张了张口。
      这便是传说中的不请自来登堂入室?

      陈家小楼装修风格走美式简约风,客厅内一张硕大的工作台占据半壁空间。
      自来熟的辛铭远直接进厨房烧水泡茶,林溪上二楼。
      茶叶来自南非,不含咖啡因,据说能安神促进睡眠。
      李泗冬见开门的是辛铭远,讶异道:“行阿大远,看来有进展。”
      “革命尚未成功…”辛铭远甚是幽怨。
      手捧长匣下楼的林溪:……

      林溪将一卷卷轴缓缓打开。
      被口罩盖住大半张脸的辛铭远直接用眼神表达震惊,他总算明白林溪为何执意要买《雪景山水图》了。哪里是来历不明,她根本清楚出处。
      工作台上这副残画同样绘江南雪景,林中房舍为皑皑白雪覆盖,屋内一男一女对弈,窗外湖面之上有一空小舟,船家撑蒿,瞧架势正引吭高歌。
      与重光拍卖行那幅相比,这一幅少有苍凉之感,反倒平添冰雪消融春日临近之意。
      再明显不过,两幅《雪景山水图》为同一人所绘。
      落款——佟玉墨雍正己卯腊月二十九
      己卯年便是雍正十三年,那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驾崩于圆明园,皇四子宝亲王弘历承继大统,年号乾隆。
      雍正十三年腊月二十九,距离改元的乾隆元年只有两日,大清上上下下仍处国丧之中,画中对弈的男女着的竟是红衣。
      许是历经颠沛流离,画心已受潮发霉,虫蛀鼠咬的痕迹更是比比皆是。
      李泗冬仔细查看许久,远离工作台后摘去口罩手套:“画,我可以全,一个月。”
      林溪将卷轴轻轻放进画匣,张口说出6个人的名字。
      辛铭远听罢心中那块石头落了地,其中5人皆为岑老早期学生,如此说明老人家承认的弟子中没有姜涛。不过,排名第一的卢靖安是何许人也?从未听过的名字。
      李泗冬有些意外,大学老师的名字赫然在列。老师常说自己一事无成,向来不以大师弟子自居。
      “我会补画这事少有人知,林小姐如何得知?”有些事,冬子得问清楚。
      林溪听此问题,神情显出些许俏皮:“尊师嗜酒如命嗜棋如命,棋盘上输给我师姐,自然老实交代。”
      冬子仰天长叹,迟早被那不靠谱的师父害死,怪不得近来不知所踪,准是惹祸躲出去了。“他又干下什么混账事!”咬牙切齿。
      辛铭远拍了拍兄弟肩膀,他那奇葩师父,说多了都是泪。
      “你可知安徽桐城玉园?”
      冬子点头又摇头:“耳闻而已。”
      辛铭远忽觉眼皮跳了起来。
      “我师姐姓佟,姑姑姓佟,玉园历任当家的都姓佟。”
      “所以,唤作“玉墨”的女子是玉园先人?”
      林溪敛起笑意,肃容道:“准确的说,是玉园开山主事人。”
      两位听众皆面露异色,怎么可能?
      “她是旗人,佟佳氏,镶黄旗满洲,其祖为佟图赖幼子佟国纶。康熙朝内最后一次选秀,她是雀屏中选的秀女,却自请为内廷女官,雍正年间累晋为正三品代诏女官。雍正爷驾崩,玉墨姑姑随即远离京城,终而落脚桐城创建玉园。”
      李泗冬抬头瞧向辛铭远,后者低头若有所思。
      “重光拍卖行那幅《雪景山水图》实为玉墨姑姑昔日在圆明园行走时所绘,而这一幅便是在玉园凭着记忆补的画作。姑姑的画技算不得出众,但一幅幅皆是心血之作,虽说聚散两依依,吾等后辈总要竭尽全力让先人的亲笔手书…回家。”林溪说得恳切,提及先人,眼中满满的孺慕之情。
      “十日前,半尺先生游历玉园,兴之所至起下比较之意,不巧对上我师姐,半尺先生于棋盘上连输三盘,又取走玉园几坛好酒,离去前说有个徒儿是个中好手,如此才会找到李先生,这补全之事,就拜托先生了。”
      冬子气得嘴角直抽。旁人都是儿子坑爹,到他这,日防夜防,也防不过那坑徒弟的师父。
      俩人临出门前,沉默良久的辛铭远突然问道:“画中对弈的男子,又是何人?”
      “他?”林溪怔了片刻,随即道:“他是姑姑的夫君,二人在玉园拜堂成亲,玉园…亦是为姑姑而建。”

      “卢靖安这名字耳生得很,是哪位?”出陈家小楼,辛铭远问。
      冬子摇头:“从未听过。”
      这便怪了,岑老认可的弟子竟这般默默无闻,还是名列榜首的大徒弟…
      “还有件事,”冬子低声道:“《雪景山水图》的落款…”
      “怎么了?”
      “那几个字文雅遒劲,很有董其昌的风骨,平和又不失霸气,可见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我总觉得…字迹哪里见过。”
      “玉墨,也是个好名字。”
      “雍正一朝的历史你最熟,可有这么一号人物?”
      辛铭远亦摇头:“有清一代,内廷代诏女官不过七八人,既为女官之首,应是老死紫禁城,即便奉旨嫁人,嫁的必定是八旗贵胄,总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这位佟佳氏,从来不曾听说过。”
      “许是有什么隐情,史书工笔全删了。”
      “或许吧。就拿乾隆四年的弘皙逆案来讲,事关重大却又影影倬倬,乾隆皇帝下旨把能删的全删了,只留着自己那几条御笔朱批。”
      “代诏女官少有,那册封的圣旨懿旨呢?也删了?”

      二人回到自家小楼,老李与何尔岐的第十盘厮杀将将落幕。
      老李一拍腮帮子,愁眉苦脸的。
      厚道的何教练归置黑白棋子:“以后别下了。”他都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赢,老李这臭棋篓子,五子棋尚且如此,围棋得差成啥样。
      四个大男人围着餐桌吃夜宵。
      何教练精心熬的八宝粥,配上六必居的八宝酱菜,绝配!
      “大远,要不给那边端一碗?”坐上座的老李指了指陈家小楼。
      “她先歇了。”辛铭远盛粥,要多稠有多稠的那种。
      冬子问道:“林小姐病了?瞧着脸色不大好。”
      “下午把我吓了一跳,说是着了旁门左道。”辛铭远挑挑拣拣摘能说的说,春/药这DD说出去总是不大好听。只是…林溪中春/药以后的反应,太过特别。“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怂,忒怂,”老李小声嘀咕,“多跟电视剧学学霸道总裁。”
      干喝粥吃不饱,何教练打厨房端出一盘子花卷:“我下午回了趟逍遥居…”
      便是当年为了冬子养病在颐和园附近租住的民房,最会念书的程参有远见,在口头约定流行的年代硬是把租房合同落实到白纸黑字上,租期20年。北京奥运会前,帝都房价大涨,那房东自然心有不甘,回归五人帮的奸商辛铭远闪亮登场,从租房忽悠成买房,10年过去,京城房价不知翻了几番,卖房的人估计早气吐血了。
      “…如意门那片算命的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魏铁嘴居然还在,跟他聊了会儿,他见过找章秃子的那对母女。”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各个抬头望向手拿花卷正要往嘴里放的何老二。
      “…时间太久,记不清长相,魏铁嘴说唯独能记住母女俩的项链都是黑绳编的,嵌有青花瓷片当吊坠。”
      “什么样的瓷片?”辛铭远问话,陈启凡给外甥的满月礼便是这样一条链子,林溪所赠。
      “早忘了,魏铁嘴说那小姑娘挺漂亮的,不过身上阴气太重,要不是举止说话正常,差点以为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老李忽打了个冷颤。他们这行碰到的奇人奇事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人和事就更多。
      辛铭远撂下碗筷,身子往下出溜头靠着椅背,标准的北京瘫。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人,日思夜想的那种喜欢,还赶上是个神秘人物,雾里看花怎么都看不明白。
      他认识的林溪虽冷了些,不至于是个活死人…吧?但如果真是当年找章秃子续命的小姑娘…
      “那边装修怎么样了?”冬子状似随口问,话题转移得巧妙不巧妙。
      “乖巧”的何教练立刻汇报装修进度,事无巨细。“雾霾来之前,准能住进去。”房子落在老李名下,是给老李养老准备的。小李老师生过大病,雾霾严重的日子也会过去住几天。
      辛铭远正了正身子,“三儿有信儿了,后天滚回来。”
      “平安就好。”
      “不会过几天又走吧?”
      “TNND,非揍他一顿不可,老子手痒痒了。”
      揍一顿?辛铭远想起饭桌上冯老三说的话,请林溪回去上课,看不惯的随便揍…哎呀呀,莫名想去围观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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