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李克用程敬思

10、6月25日—如意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溪美女回到住处，超市送货员也刚刚到，苏凌大少爷要来，总得多炒几个菜。
　　其间，齐老板打来电话，请她掌眼看幅画儿。上回念着陈启凡的情面没有收钱，这次便不客气了。林溪报上一个数，齐老板答应很是爽快，约定次日上午。
　　撂下电话，林溪打开IPAD登录燕大校内网，眼底掠过笑意。
　　呵，热闹成一锅粥了。

　　办公室内的辛铭远正对着电脑哈哈大笑，笑得活似电影里的终极大反派。
　　助理小言嘴角眼角止不住的抽动，老板麻烦控制下表情，忒瘆得慌。
　　“恶人自有恶人磨，”辛老板心情好极了，“老天爷开眼。”
　　手机震动，辛铭远接电话，从头到尾只嗯了一声。“晚上跟我回西山吃饭。”
　　我去…小言瞬间往后跳了三步，扒着门框道了声“臣告退！”撒丫子就跑，现实版的动如脱兔。
　　忒不仗义！差评！扣工钱！
　　滑动转椅，辛大少望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心底掠过N种思量，这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帝都西山，被誉为“神京右臂”，地图上观之如腾蛟起蟒，从西边拱卫偌大的北京城。
　　风水宝地，自然房价奇高。
　　辛家大宅便坐落在灵光寺后山脚下，独门独院。
　　大宅还是那个大宅，既富丽堂皇又令人作呕，当年小小的辛铭远宁可出走要饭也要逃离的地方，斗转星移，大宅里面的人，他一个也不怕了。
　　墙角几案上的古董座钟彰显主家的富贵与家传深厚，传闻87版电视剧《红楼梦》拍摄时就从辛家借去古董若干，刘姥姥一入荣国府在凤姐房里见到的能发出“金钟铜磬”声响的怪物件便是眼前这一只座钟。
　　“吃饭吧，”辛城放下报纸，走进饭厅。
　　偌大的八仙桌摆好四菜一汤，辛铭远坐在对面，父子二人有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辛家的厨子可是死绝了？怎么是如意楼的菜？”
　　“你姓辛，日后辛家是你的。”辛城敲打儿子，“如意楼的饭，可衬得起辛大少？”
　　自然衬得起，如意楼位列京城私房菜馆前十，不是那种标新立异的融合菜，而是地道的家常菜，每一道都是老板自小爱吃的。
　　乾隆白菜、烧羊肉、宫保鸡丁、砂锅豆腐、西湖牛肉羹，简简单单四道菜，也是辛铭远钟爱的。
　　“您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辛铭远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一副就没打算动筷子的架势。
　　“姜涛的事…”
　　“不是我做的。”
　　“他是岑老的大弟子，把他撵走，于辛家没有半点好处。”
　　辛铭远双手抱胸：“品行不端，露馅儿是迟早的事，他能搂着小姐出入高档消费场所而无所避讳，早该想到自己有被拍到的一天。”
　　辛城的长相是高鼻深目，遗传自有法国血统的母亲，辛铭远的相貌也随了自己的母亲，父子俩一样高大，长相却是大不同。“你打算怎么办？”
　　“行为有损公司名誉，法务部建议告他。”
　　“他是你爷爷留下的老人，这些年功劳颇多。”
　　“那您去跟爷爷商量商量。”
　　“你…”辛家老太爷去年过世，到哪儿商量去。
　　辛铭远起身：“您放心，我会念在爷爷的情面上给他一笔资遣费。岑老公布家谱在即，估摸着大弟子的头衔是保不住的，那就…祝他好运。”说完，吹了声口哨。
　　前后只待上10分钟，辛大少走得潇洒。这地方，多待1分钟，都TM想吐。

　　开车走林间大道，忽觉肚子咕咕直叫。
　　哎，饿阿。
　　前方红绿灯，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呢？
　　果断右转，如意楼，俺来也。
　　…我们家历史上也是有玻璃的
　　…那三面墙都没有，我凭什么给这面墙安玻璃？
　　…我没什么你问什么
　　…身上就50块钱，还给裱起来了，媳妇说了不让破开
　　…要不你下去吧，我会说单口
　　…也成，告辞
　　…我怂还不成么
　　如意楼停车场，辛铭远悠哉悠哉把相声听完再下车。时下最火的一对搭档——三七组合的《写对子》，昨晚刚在成都演的高清音频，录制效果之好堪比官录，自带专业设备的粉丝把音视频挂在网上，打赏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瞧瞧这觉悟！三七CP粉丝的素质出了名的高，果真不是吹的。
　　亮出VIP卡，上二楼临窗雅座，服务员大姐爽利道：“辛先生，今儿点什么菜？”
　　“乾隆白菜烧羊肉宫保鸡丁砂锅豆腐和西湖牛肉羹！”
　　“一个人？”大姐狐疑道。
　　呃…这年头有钱也不让多点菜，浪费阿。
　　“成吧，那就宫保鸡丁、砂锅豆腐，再加碗米饭。对了，力哥在吗？”
　　“巧了，老板也刚来不久，我言语一声去，您稍等。”

　　等人等菜的工夫，辛铭远又翻看一遍视频，国贸那家咖啡厅他去过，会员制的，若偷拍的人当真是凑巧拍到的，怎会不发微博却挂到燕大的校内网？
　　姜涛也聪明，第一时间出来承认错误，求家庭与公众的原谅，却绝口不提辞去燕大兼职教授的职务，而燕大官微也迅速反应，表示正在核实内容。
　　表面上看，这事只针对姜涛个人，可辛铭远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今儿怎么有空？”力哥信步走来，嗓音浑厚又圆润，讲话自有一股特别的腔调。
　　辛铭远起身，俩人推门出去到阳台说话。
　　“没辙，大宅半日游。”辛家父子不合，稍微亲近的人都有所耳闻。
　　力哥看过外送单子，心里自是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不好评说。“你不来，明儿也得找你。”
　　“那我得洗耳恭听。”俩人认识小20年，程力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借俩人帮忙鉴定归置礼物，都是小丫头们送的，瓷器和文玩。”
　　“粉丝还送古董？”辛铭远也是开了眼。
　　这年头，粉丝追星的水平直线上升，可谓花样百出。鸣春社演出部的一大任务就是收快递，简直不堪其扰。
　　力哥身形挺拔，堪称行走的衣服架子，很难想象十年前的他披上大褂脚蹬布鞋手拿折扇上台说相声的样子，彼时，水牌子上的名字是——程步霖。“小七的评书专场在即，也是我多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明儿一早我让人过去，规矩都记得。”
　　“麻烦你了，”力哥点头致谢，“找我为了什么事？”
　　辛铭远打开手机，播放视频：“男主角叫姜涛，老爷子留下的人，我想知道女主角是谁。”
　　“听信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