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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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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姐姐?”
门外响起令春意毛骨悚然的声音 ,仿佛与她仅隔一扇门的不是一个纯良的男生,而是一个恶魔,她的噩梦。
“我要进来,春意姐姐。”顾清河的声音依旧乖巧可爱,论谁也无法联想到他阴暗的一面。
“春意姐姐,开门~”
他用力推了好几次,发现自己还是推不动,因为春意把她的衣柜抵在了门口,饶是他的力气再大,也无法推开那扇门。
“春意,你再不开门我就要生气了……”
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春意赶紧把耳朵堵住,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明明顾清河比她还要小上一岁,但他着实令她害怕。她像一只鸵鸟一样,以为把自己藏起来,不去面对,一切都不会发生一样。
突然,顾清河的声音消失了,一切都重归寂静。
春意侥幸地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因为打不开门就放弃了,肯定是放弃了,今天他应该不会再来了,一定不会再来了。
就像小孩子得不到心爱的玩具,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的。
但是,这话——春意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春意姐姐,我说过了,我会生气的。”
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春意紧闭着眼,把被子抓得更紧,一张脸憋得红彤彤的,努力蜷缩着,往和他的声音相反方向悄悄地挪动。
少年从阳台上跳下来,三两步踱到春意的床前,猛地拉开了被子,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到春意怀里,凉透了她的心。
“春意姐姐,我找到你了。”语气嬉笑,好像真的在和她玩躲猫猫一样。
春意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圆溜溜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睫毛颤抖得无法抑制。
顾清河冰冷的手摸上她的裤脚,随即摸上了她的脚踝,春意被冻得瑟缩,顾清河眸色微凉,立刻攥住了她的脚踝,令她动弹不得。
“春意姐姐怕什么?”
“还不是姐姐把我关在外面,不然我的手怎么会这么冷?”他嗔怪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容抗拒。
“春意姐姐今晚太不乖了,我要好好惩罚姐姐呐……”顾清河抚摸着春意微卷的长发,渐渐覆上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
——
春意醒来的时候,顾清河正在咬她的锁骨,目光有些迷离,他的皮肤很白,连一个月都军训都没有把他晒黑,哪怕一点点,他的眼睛很黑很干净,眼角微微垂下,给人感觉很忧伤的样子,鼻线和下颌线都很清晰流利,在人群里总是鹤立鸡群。
春意看了看时间,赶紧从面前的美色中拔出来,软软地推了推他:“清河,该上学了。”她的眼睛早已经哭红肿了。
昨晚上她求了他好多次他才肯罢休,否则春意今天就别想下床。
“哦。”他闻声又来寻她的嘴。
春意不敢动,任他,昨天自己已经惹他生气了,今天不能再让他不高兴了。
“好了,春意姐姐,我们去上学吧。”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春意长舒一口气。
春意弯腰去捡掉到地上的衣服,光洁的背立刻暴露在他面前,顾清河半搭着脚,瞧着了春意白腻的腰背和蝴蝶骨,眼底暗了暗,没忍住,从她的脊骨开始往上吻。
春意一下子僵住了,刚刚捡起来的衣裳也掉地上了,茫茫然不知所措。
顾清河紧贴着她,脸紧挨着她的脸,在她耳边低低喘了好久。
“好了,春意姐姐……”
春意求了顾清河好久,他终于同意让她和裴安单独出来玩。裴安怕他,顾清河讨厌她同春意亲近,两个人自然合不到一起。
两个人相约到了一家高档中式餐厅用餐,裴安原来想去肯德基麦当劳什么的凑合一顿就算了,但是顾清河再三叮嘱她不许去吃那些垃圾食品,所以答应她和裴安单独出来的提前是 ,吃饭必须去他指定的那一家。
不过好在环境不错,裴安虽然对这件事颇有微词,到了之后也十分满意。
顾清河已经提前给她们定好包间,点了两份饭前的鲫鱼汤,而春意的那一份已经提前把她讨厌吃的葱姜蒜都捞起来了。
桌上七八道都是春意喜欢的,分量少,只够她一个人吃。因为顾清河太了解春意了,她想吃什么都不是真的想吃,只是想尝尝,这样的分量刚好够她尝尝。
只是……
“春意,你怎么了?”裴安十分担心地盯着她难看的表情。
春意按捺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
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喝汤的,心里也奇怪顾清河为什么会给她点鲫鱼汤,明明她连鱼也不怎么喜欢吃。
连春意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这样想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顾清河对她的了解。她早已经离不开他了……
春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可能是感冒了。又接着开开心心地和裴安聊着学校的事,一边夹了一口裴安喜欢的酱油肘子。
“呕!”
肘子太过于油腻,春意完全忍不住恶心,直接面朝另一侧干呕起来。
裴安心惊胆战地轻拍着她的背,心底翻涌着一个“疯狂”的想法,表情也更加小心翼翼。
“春……春意,你……”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对于刚刚上大一的女生来说,这样的话题还是太过禁忌了,搞不好就成了对女孩子的侮辱。
怀孕?!
这是春意想都不敢想的事。
怎么好端端的就怀孕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只能把记忆仔仔细细地翻了好几遍,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
前段时间,每次顾清河都有戴,但是上一次他生气极了,好像把这回事给忘了,第二天上课快要迟到了,春意也匆匆忙忙跑去上课,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该不会……就是那次吧?
“安安……”她木木的出声,好像被人摄去了灵魂一样。
裴安慌了,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哎哎哎,你别这样,八字还没一撇呢! 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是……可是……”春意一下子哽咽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想到自己干的蠢事,她的心情更加不好受……怎么就有了呢?
“你别慌,别慌!”
“也别哭,对身体不好。”
“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不怕。”
“这样,我去给你买个验』孕】棒。”
说到买验孕棒,裴安的耳朵也不禁通红,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但是如果人春意自己去买,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她可能更难受,裴安会心疼死的。
顾清河那个混蛋应该也看上了她的春意软软好欺负的样子,真他|』妈的小变|态!
春意小心翼翼地拿着裴安买来的验孕棒去了女厕所,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真的。
没想到,结果让春意大失所望了,也让她仅存的侥幸心理彻底死于萌芽状态。
她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有小孩了呢……
“怎么办啊,安安?”春意一向都是一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她的事都是顾清河说了算,她基本上都没有插手过。
至于她的亲人……从父母离异各自组建家庭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没有家人了。没有人需要她,除了顾清河。
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顾清河对她的感情,那种占有欲占上风的爱……
裴安拍拍她的脑袋:“没事的,一切都有我。”
“等等!! 春意,你刚刚都吃了什么?!”
裴安一阵后怕,孕妇有好多禁忌,乱吃很可能会死人的!
春意一懵,但还是乖乖的回答了她:“蒸蛋羹,水煮肥牛,核桃酥……”
“还有刚刚的鲫鱼汤,安安你饿了么?”
“什么饿了,孕妇不能乱吃东西的!”裴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颇为头疼。她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可能做得好一个妈妈啊。
听了春意把菜一一报上来,裴安麻利地打字,一个一个翻找有没有什么相克的东西,幸好都没有。
辛辛苦苦找完之后,裴安随手把手机甩到一边,疲惫地摊在椅子上。
“春意,你家小变态知不知道这事?”
刚刚问完这一句,她又觉得自己傻,明明春意都不知道,顾清河那小变态从哪里知道?
“诶?不对呀!”
鸡蛋,鲫鱼,牛肉,核桃……这几样不仅不相克,而且还是……对孕妇身体好的……
想到这里,裴安心情很复杂,看来顾清河那个变态是有预谋的。
“春意。”
“啊?”春意正在把小爪子放在自己肚子上,感受下面的小生命的存在,裴安乍一叫她,实实在在吓了她一跳。
“你平时的例假都是什么时候来的?”福尔摩斯·安眼神十分犀利。
“就……就上旬吧。”
可是现在都已经下旬了,这么长时间了,那个恨不得把春意吃到肚子里的小变态会不知道?
“那小变态——呸! ……顾清河,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不用问春意,裴安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知道,顾清河那小子肯定知道她的例假,而且那个小变态——肯定连哪几天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挺好的,最近也不怎么强迫我和他……”
裴安这么有提醒,春意再迟钝都可以明白——顾清河他应该早已经知道了。
难怪这半个月都是乖乖抱着她,什么都没做,还说是帮他爸爸的忙太累了,让她暗暗心疼了好久。
“那……”裴安望着她依旧单纯童稚的面庞,心都揪了起来。
“这个孩子,无论你想不想要,都由不得你了……”
裴安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顾清河那小子疯起来连他舅舅都不放过,虽然那算不得他什么舅舅,又不是亲的。
但是,如果顾清河伤了春意的话,她就算是倾尽所有,也要为春意讨个公道!
“春意姐姐回来了!”
一下车,顾清河就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他们分开了好久好久,从来没有这么久过。他整个下午都在想她,差点没忍住就去找她了。
春意第一次硬气地把他推开了,圆圆的眼睛蓄满泪水。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事啊?春意姐姐。”他依然是那副温良的样子。
可是他们两个都还好小好小,怎么养得大一个更小的孩子?
一想到要是孩子一不小心被他们养死了,或者……被喜怒不定的顾清河掐死了,她的心就压抑地痛。
“那好,你也不知道,我就当它没有来过。”春意抹了抹眼泪儿,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春意姐姐又不听话了。”说着顾清河从后面抱着了她,让他们把大门给上了锁,春意根本无路可走。
“它可是我和春意姐姐的宝宝,春意姐姐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他轻轻的拨开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在她耳边呢喃醉语:
“我还很期待宝宝叫我和春意姐姐爸爸妈妈呢……”
春意任由他抱着自己往楼上走,而顾清河字字珠玑,让她心神一颤,他假装固执己见,除了一往情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实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说:“我知道春意姐姐惶恐不安。”
“但不是害怕我不再爱你,也不是我抛弃你和孩子。”
“正是因为春意姐姐能感受到我的爱,但是却支付不起等价的爱才惶恐。”
“春意姐姐怕日后自己不再爱我,但是还有一个孩子夹在我们中间会受伤。”
一切都寂静得令春意发慌,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第一次让她这么害怕。
“明明被偏爱的才会有恃无恐,到春意姐姐这里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春意姐姐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
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放任你去爱别人的。
所以,春意姐姐,除了爱我,你别无选择。
自那以后,春意被顾清河勒令在别墅里“养胎” ,一日三餐,除了他之外,她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医生和营养师。学校他也给校方请了假,至于请假的理由是什么,她半个字都不知道。
这一天,顾清河被他父亲叫了回去,别墅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顾清河的小妈,三十岁左右,性】感』漂亮。
春意同她虚与委蛇地寒暄了几句,小妈却耐不住性子了 ,干脆开诚布公的同她谈。
“说实话,我和清河爸爸不是很中意你,对于他的婚事也另有打算,所以希望你能趁早放手离开。”
她原本打算把自己亲侄女再嫁给顾清河那小子,亲上加亲,那顾清河和他那个死鬼爹的财产就都是他们家的了。到时候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春意茫然,她这是要赶她走吗?
“但是也不会亏待你……”
“这是给你的钱,你拿了就走的远远的,别让清河再看见你。”
春意嗤笑一声:“人渣。”
她还怀着孩子,他们就着急赶她走,还以为一点钱就可以买下一个孩子的一条命。这一声“人渣”也不知道骂的谁。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真是没教养!”
小妈横看竖看春意都不顺眼,不如她自己的亲侄女懂事尊重长辈,轻蔑地睨了春意一眼,开始摆自己“上等人”的架子。
“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便宜得很,随便给点房子车子包包就乖乖上钩。”
“不过你好像没有那么蠢,还知道用孩子来捆绑一个男人。”
“您错了,孩子,是用来捆绑女人的。”
春意撑着腰,慢慢地往门口走,可能是因为和顾清河待得久了,周身的气场都有些像他一样可怖。
临了,春意送了一句话给她:
“其实——我早就想走了,谢谢您来解救我。”
她的第一次勇敢却是为了维护她最后的体面了。
再见,顾清河。
春意什么都没拿,除了自己那个老式手机,两手空空出了大门往城区走。她给裴安打了个电话,她很快就会来接她了。
刚走出大门五分钟,顾清河的电话就急不可耐地打来了。
“春意,你马上给我回去!!”他的声音鲜少地气急败坏。
“快点!听我的,春意,回去!!!”
他不是被他爸爸叫去相亲了吗?怎么还有心情给她打电话?
“我马上就回来了,你不要信那个女人的鬼话!”
“春意!!!”
春意挂了电话,不能老去想他了,不然眼睛老这么湿漉漉的,路都看不清了 。她还得去找裴安呢,路还远,她得走快点了。
裴安也是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肯定会想和顾清河的小妈打起来的。
可是除了找裴安,她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容身之所了,更何况她还是个未婚妈妈,舆论和孩子两头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春意走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突然以前一个黑色的车别到她面前,车身被划得乱七八糟,这一块凹下去,那一角凸出来。
顾清河就是从那个乱七八糟的车上下来的,手上都是红艳艳的血,一道细长细长的口子蜿蜒在他的胳膊上。
“春意姐姐。”他站得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可以倒下去一样。
春意擦擦眼泪,一面心疼,一面唾弃自己。
“春意姐姐……不要走了,我回来了。”
顾清河原本以为他爸叫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聚会,没想到,他的亲生父亲居然会给他下迷药,好促成他和那个小妈侄女的婚事 ,可惜啊,他们没有想到他会自残。他趁他们手忙脚乱叫120的时候逃了出来。
一想到他差点要和不是春意的女人上床,他就感觉好像掉进了垃圾堆一样,又臭又恶心。
他的春意姐姐和那些恶心的女人不一样,又香又软。
春意的眼泪刷的全部掉下来了。
原来什么都抵不过他一句春意姐姐。
她咬咬牙,狠下心不去看他:“顾清河,我要走了,裴安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春意姐姐,你还有宝宝。”他稳住气息说到,似在劝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别闹了,我们回去。”
“那个女人她不会再出现了。”他再也不会给她机会打断他的幸福。
他一步一步靠近她,鲜血淋漓的手搭上春意的胳膊,脸上依然不动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裴安那里以后我去帮你解释,我们先回家去,好不好?”
“而且春意姐姐,我真的好痛好痛啊。”
一想到你的那句你早就想离开我了,我就好痛好痛。
“你看看我,看着我,想想孩子,他不能没有父亲的,对不对?”
顾清河拼命地给自己添加砝码,好让耳根子软的春意那颗不坚定的心朝他这一边倾斜,哪怕一点点,也足够了。
胳膊上湿哒哒、黏糊糊的,春意不知道他到底流了多少血,总感觉好多好多,明明她不想这样的,她该怎么办啊……
突然,春意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个时候,只有可能是裴安打来的了。
春意刚把手机拿出来,想快点接电话,怕裴安胡思乱想担心她,结果顾清河一下子夺过她的手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啪!!”一声,那个本来就不坚硬的老式手机摔了个稀巴烂,塑料碎片划伤了春意的小腿。
“看来无论我怎么劝,春意姐姐都不会听我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舔了舔嘴角的伤口,目光冷冽。
“我已经装得很辛苦了,为什么春意姐姐还是不能接受我?”
“孩子都有了,春意姐姐还想去哪?又或者说,是我把春意姐姐养得太过天真了,以为——离开家就可以彻底摆脱我?”
他就像一条冷血的蛇,恐怖的竖瞳冷冰冰的盯着春意,让她脚底发软,心跳加快。
“春意姐姐,我劝你——”
“最好跟我回去,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我生气的时候,最喜欢和尸】体打交道了……”
“你那个朋友,就很不错呐~”
他每说一句,春意的脸就白一分,说到最后,春意完全不能支撑自己站着,只能完全依着顾清河。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没有任何起伏。一字一句,就像是索命的咒语,狠狠地扼住了春意的喉咙,让她呼吸都困难。
“啊呀,春意姐姐的脸怎么这么冰?外面太冷了,都把姐姐冻坏了。”
他又像个孩子一样把脸贴着春意的脸,惊奇得好像发现了新玩具一样。
“春意姐姐,我们早点回去吧,梅姨都把你最喜欢的糖拌番茄准备好了,就等你回去了。”
春意一句话都没说,目光空洞的望着他,麻木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但是顾清河一点都不在意,不时还同孩子说两句话,携着春意往别墅慢的方向吞吞地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