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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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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全身一阵撕裂的疼痛,楚慕白从昏迷中苏醒,一阵天旋地转,头脑昏沉了很久,他的视线才慢慢清明起来。
放眼四周,漆黑肃杀寂静潮湿。除了捆在他腰间,足有常人手腕粗细的铁链,便只有身旁三尺处,石砖上画着的星斗阵图案,得以窥见一斑。
空气中氤氲着血腥晦气,逐渐回忆起来的记忆,拉扯着楚慕白胸口一处钻心的疼。
楚慕白抬手抹了抹胸口疼痛处,顺时带下来一滩血迹。
一时喃喃疑道:
“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另一个尖锐高昂的声音,瞬间惊的楚慕白浑身一颤。
“流血了呗,还能怎么了?”
仓惶收归心神,楚慕白这才注意到,左侧黑暗里隐隐有影子晃动。
没有光亮,楚慕白根本看不清这人的身高体貌。即便如此,仅凭着声音他也能辨认出,这人就是他昏迷前,跟在金九丞身边插嘴说话的人。
楚慕白兀自冷笑了一声,沖着人影方向冷言道。
“三番五次的招惹我,你们真当我没有脾气了?”
此言一出,黑暗中的其他方向,又传来三两声轻笑,那高昂尖锐的声音紧跟着大笑出声。
“还脾气呢,在这个地方发脾气,你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言毕,黢黑中又传来一声响指,随即一团烛火自西南角燃起,逐渐照亮了周遭环境。
乍触光明,楚慕白双眼一痛。缓和了半刻抬起眼,慢慢的看清了他身处之地,是一间是密不透风的石制暗室。
眼前立着三人,皆是一身黑裳。那声音高昂尖锐者离自己最近,此刻正搅着发须,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他身形修长眉眼柔弱,举止投足间尽显女儿心性。他的身后不远处,金九丞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此刻竟难得同他身侧的萧寒一样,满脸嗤笑的看着楚慕白。
见到萧寒的那一刹那,楚慕白心中憋闷了许久的怨恨,突然就喷薄了出来。
咬牙切齿道:
“又是你!”
萧寒倚在墙边看着他,不言不答。阒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审着他,似能将他看出花来。
未及萧寒有其他的反应,那一身女儿心性的少年冷笑起来。
“不是他!他能干什么?在你的饭菜饮水里施咒的是我。我就猜到你不会吃那饭,所以我在井水里也下了咒。只要你一接触,便会立刻中咒。”
语气极尽讽萧扬他的意味。
楚慕白听得脸上的愤怒滞了一刻,反应了好一会儿,思绪才豁然开朗。
“离尘圭也是你从我房间翻出来的?”
话音刚落,那少年就颇为自豪的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那等宝物你竟然就放在抽屉里。”
这么说来,砸我房间偷我被子的人是你了??
楚慕白又上下瞥了他一眼,鄙夷道。
“老娘们。”
老娘们此言一出,金九丞突的大笑起来,顺势调侃起那少年。
“金岚,我早就告诫过你,少同那帮娘们厮混。喏,现在连他这种长着女人脸的,都嘲讽你老娘们了。”
听他说完,楚慕白转头瞥了瞥,金九丞垂在右侧脑门的那一缕发丝。
心道:五十步笑百步。
那被换做金岚的少年,当下暴怒起来。三步并两步冲到楚慕白面前,二话不说甩了楚慕白两个巴掌。
啪啪两声响,楚慕白雪白的双颊上顿时红肿起来,一抹血丝自他嘴角流出。
没人注意,角落里的萧寒,骤时皱起了双眉。
金岚:“叫谁老娘们?啊?叫谁老娘们呢你?我可告诉你,你乖乖的把离尘圭让给我们,否则这偌大的仙门,少了你一个根本就没人知道。”
脸颊火辣的触觉,牵引着楚慕白胸口的伤痕。他半跪在地上,紧咬着牙关,忍受着伤痕带来的撕裂的痛感,半晌才缓过劲来,冷笑反问之。
“你不是已经拿到了离尘圭吗?还要我让给你?”
金岚脸上怒气更甚,作势又要来扇楚慕白的脸。
将将抬起双手,便教急步而来的萧寒一把抓住了手腕。碎骨一般的痛感,让金岚瞬间抽回被萧寒抓住的手,痛呼出声,回首怒瞪道。
“啊!你找死啊?!”
萧寒脸上的表情,震惊差异匪夷所思。似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
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刻之间,迅速归静。萧寒看着不停甩着右手的金岚,扫了一眼仍旧愤然看着自己的楚慕白,淡然道。
“离尘圭认主,若你不以血祭之术让与,旁人根本没法驱使。”
这句话,不似威胁,是在提点他??
楚慕白脸上诧异起来,抬眼瞧见金九丞果然收了笑容。一把推开了身前的萧寒,冷冷睇了他一眼后转过身冲自己开了口。
“看到你身下的血阵了吗?这便是血祭之咒。”
他抬手指着身旁的金岚,看着楚慕白好整以暇的笑起来。
“知道他给你施的什么咒吗?摄心咒!若你自己不愿让与我,我仍可施咒控制你的心神。”
楚慕白脑袋里飞快的消化着,他们说的所有话。片刻之后,脸上慢慢放松下来。
“这离尘圭是苍松仙人的宝物,苍松仙人地位崇高。你们夺我离尘圭,谋害了我。他日使用离尘圭时,不怕众仙尊追究?”
金九丞的脸上,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正准备开口说话,那厢金岚抢先讽刺起来。
“苍松一个死了一百年的人了,算的上什么地位崇高?何况你入门的时候,福瑞没告诉过你,金盛宗与虚云宗的关系?那苍松在你们虚云宗地位崇高,与我们金盛宗不过指间之蝼蚁。你用苍松来逼迫我们金盛宗,用错了地方!”
金岚话说道这里,又遭金九丞怒言止道。
“若你再敢截我的话,我即刻就废了你这说话的嗓子!”
言罢右手一挥,一缕金光自金九丞之间蹿出,直扑金岚脸面而去。金岚不及躲闪,嘴巴顺时让那金光封了口。
嗯嗯呜呜了好几声,最后泄气消停下来。
金九丞脸上舒适起来,方转过头望向楚慕白。
“你身负离尘圭,想必也得到不少苍松的真传。若你现在自觉告知我,离尘圭里所有的秘法,我亦可留下你这条小命,同他们一样,收作我门下一条家犬。”
听到金九丞的言论,楚慕白脸上怔愣起来,这才晓得离尘圭竟然有这么多的用处。
既有这么多的用处,那怎么也不能让它落到金九丞的手里。
楚慕白眼望着石板上的血阵,思忖之后,心下定了注意,就此缄口不言。
楚慕白寻思着,既然原先施了摄心咒,以金九丞的性格必然会直接控制他,省的麻烦。如今他有心思同自己谈条件,那这摄心咒恐怕并不是那么好使。
见楚慕白一直默不作声,金九丞的心里逐渐没有了谈判的耐心。他缓缓闭了闭眼,收了所有的伪善和气。再睁开时,换上一脸冷峭。右手一挥,一柄短鞘匕首即刻扎进了楚慕白的胸口。
楚慕白闷哼一声,胸口的新伤牵着旧伤,让他脑海瞬间昏暗。疼痛使得他脸面雪白,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偏偏金九丞拿准了分寸,让他欲死不能,痛不欲生。
金九丞:“说,离尘圭里的秘法究竟是什么?!”
金九丞的怒火中烧,正好佐证了楚慕白刚才的推想。看着眼前几人盛气凌人讥诮鄙夷的脸,一瞬间楚慕白仿佛回到了曾经,那苦苦支撑着羸弱的身躯,还要饱受周围人讥讽嘲笑的日子。因为那副软弱的身躯,那孤苦无依的身世,从小到大他都得靠摇尾乞怜的,恳求别人的施舍苟延残喘。
这一世,他有了梦寐以求的健康的身躯。无论如何,他再不想去过那摇尾乞怜的日子,更不允许旁人伤害自己身体。
这一瞬间楚慕白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金九丞的脸。似要用刻骨仇恨的刀,一点一滴篆刻着他每一丝每一处,势要将这张脸,刻在骨子里。
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混着满腔腥甜,一字字说道。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还回去。”
蚍蜉之言,并没有换得金九丞一丁点的动容。
楚慕白见他脸上傲世轻物的一笑,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你拿什么还回来?凭你这副无灵根的身躯吗?若不是你这般羸弱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血祭之咒的反噬,我又何须在此跟你浪费口舌?但若你实在不想活了,我也不介意将你直接耗死在那血祭之咒里。”
无灵根?!!!!
这三个字冲击到楚慕白脑海的一刹那,他本能的不愿相信。
修仙小说看过那么多,他很清楚明白,没有灵根者,根本没有修仙的可能。
资质差些,尚可以说一句勤能补拙。可是无灵根的,就是已然枯死的树,绝无多洒水施肥就能换得生机的道理。
一时间无灵根这三个字,如同无形的惊涛骇浪,立时扑灭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这时候才逐渐明白过来,作日入门,众师尊为何都以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有苍松亲传的离尘圭又如何,无灵根的弟子,对于仙门来说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空得了离尘圭里所有的法门,也只会让所有修仙之人痛感暴殄天物。
可是,若原身只是个无灵根的废材,那苍松仙人为什么,要把自家宝物让给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