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暂定）》墙角兔子

1、第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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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四月。苏生与男友分手。
　　男子那天穿着灰色相间的外套。脸颊仍有青色胡渣。侧面与苏生逝去的父亲是如此相像。他对苏生毅然说，苏生，我想我还是不了解你，你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因此我们只有再见。苏生点头问，你确定了吗？男子沉默，他亦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是的。我确定，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恍若隔世般的，男子这样回答。
　　苏生便是如此离开这个男子。而自己或许只是因为他面似父亲才最初相识。

　　四月的路旁有大簇不知名的花朵，争奇斗艳的像是孩子般的急于表达。苏生步行去便利商店购买大量食物。泡面、啤酒、薯片、饼干、500ml的大瓶牛奶还有面包、干果之类。
　　踏出商店时阳光依旧。情侣甜蜜的诉说。
　　四小时后暮色降临。夜空被霓虹渲染成血红。夜市繁忙至极。百货商店灯火通明，商品琳琅满目。汽车笛声放肆袭卷。还有刺眼的汽车照明灯。一切扭卷起来，苏生便想起了父亲。

　　2

　　跟随离异父亲的时间并不长。印象中这个男人是和蔼的，博爱的。他时常忘记剃须。喜欢疯狂地观看足球比赛。抽普通香烟。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让自己的家庭物质充足，生活幸福。他是如此普通的男人。希望无非是女儿健康成长，妻子贤惠恩爱。
　　可是一些变化是无法预知的。生活从来不是随心所欲。
　　那夜，苏生看见女人向男人提出离婚。他是理智的。他反复询问她离去的原因，他亦不想让家庭破碎。女人无可后非地美丽，隐约香水气阵阵飘散。她想，自己是应当义无返顾地离去。她将反复追逐她的名利。她是这样美丽而傲慢的女人。
　　她张开饱满诱人的嘴唇说，我离开是因为有更美好的生活等着我。男人听后便笑起来。他终究无法挽留。这夜的一切他早该知晓。
　　女人走进房间将几百块钱拿出来递给男人。她说，这些钱原本是打算买化妆品的，可是现在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区区小钱。另外，苏生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转身跨出大门。背后便是男人与苏生注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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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生便是如此与男人共同生活。居住的房屋有洁白的墙面，木制的褐色地板和窗户。家中事务被男人收拾的井井有条。年幼的苏生依旧开心。总会在特定时段观看她喜欢的卡通片。男人深信，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健康，开心的成长。要让她感到两份原本强烈的爱。
　　男人对她百般呵护。她提出的要求更是尽力满足。苏生将是他的一切希望。

　　那天男人带她去游乐场。四周洋溢着欢笑。男人知道苏生喜欢乘坐旋转木马，便让她反复数次。
　　阳光十分灿烂。到处是剪影。回家途中，男人给她购买了一个木偶玩具。木偶头上是顶红色尖顶帽，穿着一件蓝色背心，拥有直长的鼻子。是纯手工制造，仔细闻上去还有木头的清香。
　　苏生自是十分喜欢。她询问男人木偶的鼻子为何如此只长。
　　男人说，是因为它说了慌。苏生听过男人的话语便好奇地问，木偶为什么要说谎，难道它的父母没有告诉它说谎不对吗？
　　男人微笑说，所以生生要听话，不然鼻子会变长哦。
　　苏生便低下头重新打量木偶。路旁的大妈仍反复出售自己的冷饮。许久过后，苏生抬起头再次询问男人。她问自己的母亲现在身在何处，自己突然很想知道。
　　男人突然屏住呼吸。他该怎样平静地叙述这一切。他发现自己十分迷惘。他沉静一分钟后便牵起苏生的手。那双柔软的，需要爱护的小手。
　　生生，你知道将木偶鼻子变回去的仙女吗？男人想创造一个蛊惑人心的答复。妈妈就是仙女，她时刻都在注视生生，只是我们看不见她，自然无从知道她在哪。
　　可是生生，你要听话，不然她会将你的鼻子变长。
　　男人解释完毕后注视苏生。他不希望她继续追问。苏生也正如他所愿。只是一路上苏生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如果自己不听话鼻子真的会变长吗？她可是自己的母亲，又怎会如此狠心。

　　这是苏生六岁时的事。此时的她更关心的是卡通片的进展，喜爱的玩具，以及一个个绚烂的童话，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因此，那时的她亦是十分开心。

　　4

　　男人出事是她十岁那年。傍晚阑尾突然异常疼痛，像是即将毁灭一切。男人抱着她急切赶往路旁拦出租。目的地是医院。
　　那一晚飘者小雨。苏生躺在后坐的男人身上。她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气味。感受到他的体温。苏生看见男人用干燥的手抚摸自己的面颊。他穿着白衬衫，普通长裤。他是认真的男人。虽不富裕，但是勤劳，有责任，容易满足。离去的女人需要更多物质来丰富自己。男人他却无能为力。
　　女人选择了她认为幸福的生活。男人亦是如此。

　　有雨滴顺着玻璃滑落而下。窗外是模糊不堪的夜景，感觉极为脆弱，如同生命。苏生感到腹部像是灌满巨大的强有力气体。撕心裂肺地疼痛。大脑一片混乱。索性她在男人怀中合上双眼，等待抵达，抑或奇迹。
　　汽车驶到中途严重交通堵塞。男人便下车背上苏生奔跑。
　　苏生感到耳边的风。听到男人隐约的喘息。男人踏进水洼，泥水溅起一身。他毫不理会。此时他心中只是期待马上抵达医院。

　　生生，你要坚持，医院到了，男人说出这句话时展露出久违的笑容。公路对面便是医院。有灰白色的石墙和大棵粗壮的樟树。
　　终于到了，男人这样想。他看见苏生不安地躺在自己背上，双手紧捂腹部。公路两端车水马龙。车辆川流不息。男人踏出右脚，企图穿过马路。医院。医院它就在前方。对于男人来说，此时它是如此强烈地吸引自己。男人容不得停留，他的心中只有苏生。

　　他发现自己即将来到公路另一端的医院时，突然看见迅速逼近的耀眼眩目的汽车照明灯。他慌乱起来，不知所措。他想退回医院对面的道路上。想法却在汽车撞向自己的一刹那瞬间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