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合集》Kumi桑

6、【索香】流星雨

　　推荐BGM：《?? ???》——Punch

　　楔子
　　我是谁，我在哪里？对着夜空中数不尽的繁星，我由衷发问。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直到闭上双眼，一个名字才从心底慢慢浮现——索隆。
　　我摇了摇头，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微凉晚风，轻轻地叹息。
　　一只手搭在我的腕处，暖暖的。
　　“山治？”看清来者的面容后，我才将戒备的目光收回。如今在这末世，处处即是危险，哪怕我们生活在这个富饶和平的小镇里。
　　“啧，离世界末日还远着呢，我们又不是那些整天待在研究室的学者，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现在呢？”见我沉默，山治又象征性地掐了一把我腰间的软肉，待我皱眉，他便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像一个计划得逞的孩子。
　　“索隆，你知道吗，再过不久，这里就要出现百年一遇的流星雨呢，你一定要陪我去看啊。”
　　“嗯，一言为定。”我笑道，握着山治的手紧了紧。
　　前提是——我们依旧安好。

　　01.
　　“别动，例行检查！”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拦住了我和山治的去路。我皱了皱眉，颇有不悦地看着那个人在我和山治的身上搜查。一分钟后，见我们身上并未携带可疑物品，他便面无表情地给我们道了个歉，紧接着马不停蹄地跑向别处，在那些行人身上做了如上举动。
　　“不过是逛超市而已，真是扫兴。”山治一脸嫌弃，扯过我的胳膊，在上面又是一顿乱拧，忽视了我的面目扭曲，又不忘嗔怪地瞥了我一眼，深蓝色的眸子里暗藏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凑到我的旁边，一股独有的香气钻入我的鼻腔，似是太阳初升时树叶上那甘甜的露珠，独特迷人，而又不失皎洁。我有些贪婪地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居心叵测。但生怕山治的行为更加“猖狂”，于是我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不必在意，自从B市的人占领了这里，从此贫富分化愈加严重，有些人不满意，就组织帮派在镇里进行恐怖活动，刚才可能是检查是否存在人体炸弹——”话罢，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可这并没有使山治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他只是对“B市”饶有兴趣，金发男子挑挑眉，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B市原本也是单独划分的一处地方，但那里的领导不满现状，便将目光放在我们这些小镇里，企图驱逐人们，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我长叹，在超市里买了些必需品后便带着山治走了。
　　山治没说话，叼着烟，在我的左边慢慢走着，低头作沉思状。无边的黑暗拥抱着大地，在月光的衬托下山治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薄唇微抿，我不知道他心中的苦楚，只能用自己有力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就像每一对恋人那样，传递自身的热量。
　　我感受到了那只手的悄然握紧，心中一动。
　　一路无言。

　　02.
　　我与山治的相遇，正值寒冬。虽说良好的相遇是交往的开端，但它的确发生得偶然。
　　“对面那位大哥，我被人盯上了，帮我一下！”刚进巷子，一个声调有些急促的男音传入我的鼓膜。我定睛一看，一名男子已经闪到了我身后的拐角。那是一条死路，可见处境危急。以我的性格，其实很不屑于参与这种事，但几个壮汉已经冲来，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们已经在劫难逃了，交出他，还能饶你不死！”为首的大汉面色不善，显然后半句话是对我说的。
　　他气势汹汹，顺便还挥了挥手中的棍子，全程挑衅。
　　我活动了几下筋骨，朝他们冷笑一声：“哦？如果我偏不交呢，那会怎样？”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闻言，那帮人果真被我激怒了，抄起棍棒就要开战，颇有混混闹事的感觉。
　　我一个箭步躲开，捡起一个混混的棍子，与他们搏斗。十几年的的剑术不是白学的，但现在看来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一下子解决了过半敌人，正当我兴奋时，一个潜藏许久的混混正悄悄迈向我的后方，打算在我的头顶来上致命一击。
　　“小心！”那个使我陷入争斗的始作俑者大喊，手里的匕首却毫不迟疑，他向前迈了一步，将刀身狠狠没入那个人的腹部，眼神狠戾，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我回头，谁知带着温热的鲜红溅了我一身，与此同时，还有刀尖那带着血花的刺眼白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真对不起，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金发男子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块毛巾，递给了我。
　　我摇头，正想起身离开，却不料他却叫住了我，“先生，我有一个请求，不知您是否乐意…”男人踌躇了一会儿，目光游离，“我没有家了，刚才那伙人是向我讨债的，我想付薪借住在您的家里，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他的语气很客气，带着淡淡的疏离。
　　我打量了他一眼，原本想拒绝，可当得知他会做饭的信息时，却动摇了。
　　我问了他的名字。
　　名为“山治”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袭黑衣，如同这夜色一般。他迈着长腿，跟在我的身后，眼底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
　　多年后，我才知道，他的身世，八分是假，只有那些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才是对我从初识到同居，从同居到交往，唯一展现的真心。

　　03.
　　一个并不出奇的明媚下午，我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的邮箱里取报纸。左找右翻，终于找到了本地的最新期。
　　没有想到，几个大字竟然占据了近半的版面——据可靠消息，三天后将在我镇出现百年一遇的流星雨现象，不容错过！
　　我细细端详着，不为所动。如果山治喜欢，那就陪他去看吧，毕竟自己对这种现象没什么兴趣。
　　三天啊……总之希望侵略者不会找麻烦吧。
　　我一手拿着报纸，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放在腰间的剑柄上，这能令我安心。
　　报纸被我揉成了一团，我叹了口气，思绪不知神游到了哪里，我闭上了眼睛。
　　烦。
　　……
　　似乎过了许久，再次睁眼，太阳已经落山了。我甩了甩胳膊，转身回到了卧室。
　　“Surprise！”一只脚刚踏进门口，两只手便轻轻盖住了我的双眼，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圈眉毛，你又胡闹。”
　　“啧，绿藻头真是不解风情。”山治笑了一声，扯住了我的领带，附身吻在我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是我熟悉的那一款。
　　“那么……”金发青年舔了舔唇，“这位先生，是否想要一个小小的奖励？”山治勾了勾我的领带，无意间划过我的肌肤。我眼神一暗，擒住了他的手腕。他也不恼，余光轻轻瞟了我一眼，意味性十足。
　　“你今天不太一样。”我哑着嗓音。
　　“总要学些新花样，不是吗？”
　　我闻声，冷笑一声，反手将他压住，粗鲁地扒下他的衣服。山治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么突然，惊呼一声，手指不自然地绞着床单。他唇瓣微抿，苍白带着点儿微红的脸颊显得十分诱人。我一颗颗地解开白衬衫的扣子，故意让时间流逝得似乎更加缓慢。
　　山治不耐烦，踢了一下我的膝盖，小腿麻了一阵。我关上灯，那一抹金色就在我的眼底，此刻，我的眼里只有他。
　　“谢谢款待，那我就慢慢享用了。”
　　“哼…”
　　“别说话。”
　　深爱在心底生根发芽。

　　04.
　　“快跑啊，他们来了！”大大小小的声音传入我的鼓膜，震得耳朵一阵发疼。我厌恶地捂住耳朵，但随后的阵阵枪声又不得不令我面对现实。
　　我谨慎地向声源处望了望，一队装备精良的部队在城市中心侦查。而他们的衣服上，赫然带着B市的标志！我震惊地睁大眼睛，以最快速度远离现场。
　　空气慢慢掩盖了血腥味与人们的惨叫声。
　　……
　　我的工作单位离家很远，徒步几乎要一个小时，这个局势，简直是在送死。寻寻觅觅，我找到了一处小小的避难所。它隐藏地很好，屋顶已经塌了一半，除了木制的门还算完好，其余处可以说是破败不堪。我敲了敲门，决定在这里停留一会。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一位老者为我打开房门，他的眼睛浑浊中带着血丝，显然很久没有休息了。
　　“怎么了？”他将门开了一个小缝，语气不善。
　　“我是来避难的。”
　　得知我的目的后，老人又警惕的瞥了门外一眼，收回了手中的猎枪，点点头示意我进屋。
　　我应声，走进了这个小房子里。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避避风头，我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屋里有一股说不清的霉味，潮湿中附着着冷意，光线也微弱得可怜，充斥着满满的压抑气息。
　　老人拄着拐杖，给我倒了一杯水，“没什么招待你的，抱歉。”
　　我摇摇头，向他表达谢意。
　　我盯了盯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下冒烟的嗓子才得到缓解。
　　“外面局势如何？”老人凑到我的旁边。
　　我顿了顿，如实告诉了他。
　　老人仔细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眉头拧紧，眼神带着迷茫，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这下看来，他们就是要我们的命……”他喃喃自语。
　　“年轻人，这个镇子待不下去了，他们…他们一定还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哪怕我做好了心里准备，此刻心里也不由得难受起来。这里是我土生土长的家乡，我在这获得了事业与恋人，怎么能说丢就丢。
　　我闭眼沉思着，直到太阳落山，余晖透过纱窗，撒在我的脸上。
　　“您老保重。”我留下一句话，关上了门。
　　我想我该做些什么了。

　　05.
　　我很快回到家，拿出钥匙开门。屋里漆黑一片，灯是闭着的，显然山治不在家。我熟悉他的日常安排，但这个时候出去难免让人担心。
　　我将米饭闷好，给他打电话。
　　“嘟——”一片忙音。
　　我放下手机，也许他的处境也跟我一样不利。
　　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知道山治在报社工作，但他从来不告诉我他的具体职务，连单位也不带我去。我常常打趣这简直是大材小用了，以山治的手艺，绝对可以辞职，去开一家私家餐馆。而他挑挑眉，一笑了之。
　　“当老板要朝九晚五工作，你那么不想让我多陪陪你啊？”
　　这家伙，说肉麻话倒是一流。
　　但我很享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休息日我会和山治驱车到野外开小灶，他的烧烤手艺也是一流，现在想想那烤肉的味道也不由得怀念起来。如果玩得过火，就简单地搭个帐篷，两个人挤在一个小空间里，彼此呼吸同一方空气。当然这种事还是尽量避免为好，因为实在是伸展不开。
　　想着想着，竟酣睡了一会儿，直到空气中弥漫着氤氲的蒸汽。
　　米饭熟了，山治还没回来。
　　我热了中午剩下的小菜，就着饭吃了下去。嘴里淡得要出鸟了，顺便开了罐黑啤。
　　我看了眼钟表，晚上七点了。没事，山治又不是什么清纯少女，走夜路完全没问题。
　　……
　　我在楼下兜了两圈，找个空旷的水泥地锻炼身体。风凉得很，即便我常年健身，也感觉到了寒冷。
　　天色整整黑了一个度，远处的路灯下才出现了一个我熟悉的人影。
　　“回来了。”
　　“嗯。”
　　我将外套搭在山治身上，双手伸进裤兜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索隆。”
　　“怎么了？”他很少叫我的名字，一般都会起我的各种外号。
　　“我今天请了年假，明天一起去C城住一段时间吧。”
　　“你有点儿奇怪，山治。”我眉头皱了皱，“据我所知，报社的工作是不能说请假就能请的。”看来他早就知道现在的局势。
　　“……不止这些，我有我的苦衷，绿藻头。”他的半张脸隐匿在夜色里，我突然觉得，其实我远远不了解他。
　　“再说吧，你也知道，现在出门不是那么容易的。”
　　山治没吭声，我在前面走着，隐约听见握拳时骨骼嘎吱的声响。
　　那是即将失控的前兆。

　　06.
　　第二天早上，山治收拾了大包小包的物品，看来决心已定。
　　“走吧。”他说。
　　我把行李扔进后备箱，然后进了驾驶位，山治坐在副驾驶，头顶着呼啸的风，香烟的烟雾飘到窗外。
　　还没到五公里，两个人就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身份卡。”一个人敲了敲车窗。
　　山治熟练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那个男人。
　　“您旁边的先生。”他点点头，示意我照做。
　　“他是我的爱人，用不着这么仔细吧？！”山治挡住我，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他摁灭烟头，面色不善。
　　“那很抱歉，先生，这是上级的决定，请回吧。”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山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枪，直指那个人的脑袋。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两个检查的人就笑眯眯道：“文斯莫克先生，您是要背叛我们吗？”
　　他们被掉包了，除了原住民，这个镇子已经完完全全被B市的人占领了。
　　“山治…你……”
　　“……”金发青年放下枪，叹了口气，“索隆，你可以不相信我。”他下车和那些人说了几句，转身回到车里。
　　“开车吧。”他说。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冷着脸，不打算动方向盘。
　　“对不起，我骗了你。”山治开口，“我是B市安插在这里的卧底，负责报告镇子里人们的行踪。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纯属放屁，但就算看在这几年情意的份上，相信我一次，我会处理好的。”
　　“开车吧。”他再一次重复。
　　我深深地看了山治一眼，汽车向远处驶去。
　　深夜，我将车子停在一家宾馆门口，“先凑合一晚吧。”我说。
　　山治看上去很疲惫，倒在房间里就睡，我也好不了多少，脑子里都是山治的真实身份。
　　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喝了一口家里带的矿泉水，眼皮开始打架，困得实在不行，衣服没换就倒在床上。
　　殊不知，一抹金色悄悄开始行动。

　　07.
　　致绿藻头：
　　见安。
　　我是山治，准确来说，是文斯莫克·山治。从小被冠上了这个姓氏，也许是恶魔亲自授予的吧。
　　我的兄弟姐妹无一例外做了杀手，小时候的我生性软弱，自然被家族的人们欺负。
　　我恨这样的自己，于是父亲开始对我进行几年的魔鬼训练。
　　反抗，会死。
　　逃避，也会死。
　　十九岁那年，我被派到临近B市的小镇上，那时父亲只告诉我，让我在这里安家，就当是奖励。
　　我居然还相信了，直到父亲以全镇子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乖乖做卧底的身份。
　　很偶然的，那天我遇见了你。
　　我没有身份卡，连宾馆都进不去，后面是小混混，前面则是露宿街头的可能。
　　你出现了，我不能暴露身份，因此隐藏了实力。甚至误打误撞来到了你家。
　　我爱上了你，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沉浸在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里。谢谢你，绿藻……哦不，索隆，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父亲告诉我，明天炸弹就会爆炸，到时候镇上所有人都逃不过。我只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把人群疏散。
　　对不起，说好的流星雨，要食言了。母亲在世时，经常给我讲述流星雨的故事，它会满足人们的一切愿望。
　　我只希望你能安好，不要找我，拜托。
　　再见，不，再也不见……

　　08.
　　我成功了，绿藻头，你能相信吗？我居然赶在爆炸启动前把人群送到航船上了。不用担心，船长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我不能走。
　　我才知道，我就是那颗定时炸弹。
　　流星雨，很美呢。我坐在海岸上，第一次看到星星在眼前划过，比金刚石还要纯洁，比月色还要耀眼。
　　当你在早上醒来，没有我，是不是会饿肚子呢？药效大概过了吧，你肯定第一反应想揍我一顿吧。
　　“索隆，你看到了吗？百年一遇的流星雨……可惜没有你。”
　　真想，再抽一根烟啊。

　　09.
　　“乌索普，完成了吗？”一个笔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一个隐蔽的工作室里。
　　“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样子。”长鼻子的工匠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那是一个等身的男性机器人，头发是金灿灿的颜色，肤色白皙，瞳孔湛蓝如海。工匠先生还特意给它穿上了一套黑色西装，显得栩栩如生起来。
　　“听你的要求，我给它定制了一组程序。不仅有做饭功能，简单的交流也不在话下！”
　　“绿藻头，好久不见。”熟悉的声线，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欠扁的称呼。
　　可又是那么陌生。
　　“山治……”高大的男人俯身拥抱着他，工匠出神入化的手法，居然让机器人有了属于人的肌肤和温度。
　　“这次，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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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年前的存稿……无聊放放，如果有评论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