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罢甘休》莫小诗

67、撞见

　　第二天桑梓醒来时，床上早已没有沐宸，她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往外狂奔。

　　但才跑到门口，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沐宸，脸色苍白，双腿像灌上了铅，艰难地往后退了几步。

　　沐宸穿着一身简约的家居服，看到桑梓，脸色微沉，“这么急急忙忙地干嘛？”待看到她赤着脚，眉头微蹙，语气中带有责备，“怎么没穿鞋子？”

　　桑梓垂下眼，躲避沐宸的目光，手指心虚地卷着衣角，低声喃喃地回答沐宸的问话，“我......太饿了......想找点吃的。”

　　沐宸紧紧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走过来弯腰把她抱起来，边往房间走去边笑道：“吃的早就在楼下准备好了，洗漱完就能下去吃。”

　　他把桑梓抱到沙发上，拿了鞋子给桑梓穿好后，又把她抱到浴室里去，并且把牙膏挤好了才把牙刷递给桑梓。

　　桑梓脸色微妙地接过牙刷，默默地刷了起来。

　　刷完后，抬头不经意地与墙上镜子里的沐宸目光接触。

　　她急忙撇开视线，心里越发的不安，怕被沐宸看穿。

　　沐宸似乎真的把桑梓当残疾人了，连下楼都要抱着她。

　　桑梓抗拒、挣扎，有点不耐烦地对沐宸说：“我腿没断，还能走，不用抱。”

　　沐宸温和地反问：“抱着不好吗？”

　　桑梓那句不好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沐宸继续说道：“但我想抱着！”

　　他语气虽然温柔，但话里话外都带着强硬，容不得一丝拒绝。

　　桑梓心累，有一种无力感，也不愿贸然跟沐宸起冲突，也就随他了。

　　抱吧抱吧，最好累死你！

　　不过桑梓的那点体重是累不到沐宸的。一楼的餐厅已经摆上了很多吃的东西，都是桑梓爱吃的，不过考虑到她身体还刚好，菜市大多都是偏清淡的。

　　桑梓被沐宸一只手禁锢在身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被动地接受他另一只手的投喂。

　　在吃东西间隙，桑梓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看这装修，她猜测自己目前所在的房子肯定是沐宸名下的某栋别墅，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在哪个位置，甚至连布菜的佣人也是生面孔，没一个她认识的。

　　“现在是在哪里？不会是在姝城了吧？”她偷瞄了一下沐宸的脸色，然后问道。

　　沐宸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秒，夹了一个虾饺塞桑梓嘴里后，才悠悠地答道：“不是，还在安城。”

　　桑梓囫囵吞枣地把虾饺吃完，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沐宸又往桑梓嘴里塞了一个虾饺，并不回答桑梓的问题。

　　桑梓把虾饺吞下后，迟疑地问道；“江致远告诉你的？”明明这一年多她都藏得好好的，就因为去了一趟姝城，就被他找来了，如果其中没关联，她直播吃屎！

　　沐宸又要往桑梓嘴里塞虾饺，桑梓把沐宸那筷子的手往外推，满脸嫌弃，“吃饱了，吃不下了。”然后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肯定是江致远告诉你的对吧，这人真是不讲信用!”

　　但明明江致远也不知道她在安城呀，在聊天中她从未透漏过她在安城。

　　沐宸搁下筷子，抿着唇，脸色不虞，“我那天看到你上了他的车。”如果那天不是行程有变，又或者他没有在那个时间去了那个商场，又或者没有认出江致远的车，那他现在还会像在大海捞针般地寻她，甚至会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神情变得恍惚，眼底闪过一丝癫狂之色，环着桑梓腰上的那只手在不停地收紧。

　　“痛”桑梓发出一声惊呼，她用力地掐着沐宸的手臂，才使沐宸清醒过来，松开了手臂。

　　桑梓急忙从沐宸身上起来，骂骂咧咧，“神经病呀.....”你。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推着她往沐宸身上倾倒，下颚被掐着被迫松口接受异物的入侵。

　　沐宸大力得很，桑梓的下颚痛得厉害，胸腔几乎没法呼吸，沐宸那力道恨不得吞噬了她，将她拆腹入肚似的。

　　她的双唇被咬破，齿间泛着血锈的腥气，一时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这腥气似乎更激起了他的兴奋，他动作更加猛烈，桑梓用力推搡都没能撼动他半分。

　　终于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桑梓给解救了。

　　沐宸最后咬了一下她的舌头，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桑梓狠狠地瞪了沐宸一眼，挣扎着就要离开，但又被沐宸强硬地禁锢在怀里。

　　一直响着的铃声这个时候停了。

　　沐宸用指腹碰了桑梓那破了渗着血的下唇，沿着唇形把那娇艳的红抹均匀。

　　手机的铃声又响起了，电话那头的人大于不打通不罢休之感。

　　但沐宸还是不急不慢，直到桑梓的双唇都沾上了那娇艳的红才觉得满意。

　　然后一手禁锢着桑梓让她不能离开，另一只手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看了一眼来电，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朝下，瞄了桑梓一眼，松开了对桑梓的禁锢，桑梓立刻逃离他身边。

　　看着桑梓飞速逃上楼的背影消失后，他才拿着手机大跨步往花园方向走去。

　　待沐宸刚接完电话回到客厅，就看到有佣人形色匆忙地跑过来说：“沐......沐先生，有警察找来了。”

　　警察找来了？沐宸皱眉。

　　佣人的话刚说完，就见门口处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这里谁是屋主呀？有人报警说被绑架到这里了。”

　　沐宸挺拔的身躯迎了上去，不急不缓地说：“警察同志，我是屋主，我们没人报警，更没有什么被绑架的事情，应该是搞错了吧。”

　　沐宸的话音刚落，就被一道声音反驳了，“没有搞错，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被人绑架来这里了。”

　　只见这时，桑梓仿若见到救星般从楼上冲了下来，然后立刻跑到两个警察的中间，指着沐宸“警察同志，就是他，他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呜呜呜，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他是个神经病，变态来的。”

　　报警是桑梓刚才趁着沐宸去打电话的时候，假装跟一个佣人聊天，套到这里具体的地址后，又翻遍了整个二楼才在书房处找到电话报的警。

　　听了桑梓的话后，沐宸神色不见慌张，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甚至嘴角还依旧含笑，但望向桑梓的目光却渐渐冰冷。

　　两位警察一脸的严肃，对沐宸说：“这位先生，如果这位女士说的是事实，麻烦请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沐宸看着两位警察，神情欲说还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被逼无奈才开口：“警察同志，事情并不是你们听到的那样，如果可以的话，请两位跟我去书房，我跟你们慢慢解释。”

　　桑梓生怕沐宸搞鬼，急忙阻止两位警察，“你们别听他解释，我说的才是事实，他这人真的是个变态，因为贪恋我的美色才把我绑架到这里来，想囚禁我一辈子。”

　　两位警察听桑梓这么一说，上下打量了一下桑梓，又打量一下沐宸，心里都是嘀咕：这男这长相，一看就是勾勾小手指就会有许多女生贴上来的那种，真会因为贪恋美色铤而走险？而且这女的也有点太自恋了吧，虽然她长得是挺漂亮的，但也没漂亮到所有男人都会为她倾倒的那种吧，而且直接说别人贪恋她的美色，是不是有点王婆卖瓜的嫌疑了？

　　所以桑梓那话一出，两个同志都觉得有夸大成分在里面，但为了公事公办，他们还是对沐宸说：“要不不去书房了，就在这说吧。”

　　沐宸望了桑梓一眼，似乎对桑梓颇为忌惮，对两位警察道：“这涉及到一些个人隐私，还是去书房谈比较好。”

　　见他坚持，两位警察也不好说什么。

　　桑梓对此很担忧，还想说点什么，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警察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她道：“不怕，没事，如果他真的绑架了你，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听了警察这么一番话，桑梓的心微微地放下了。

　　应该是她杞人忧天了，这里是安城不是姝城，沐宸的手再长，也是没法既能在姝城也能在安城一手遮天，她要相信人民警察。

　　两位警察随沐宸去了书房后，沐宸为他们分别倒了一杯水，然后双手捂脸做痛苦状，眼神悲痛，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对他打击很大的事。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表情重新面对两位警察同志，“其实这本来是一件家庭隐私来的，楼下报警的那个其实是我太太，但她是个精神病人，大多时候会胡言乱语，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刚才她说不认识我，说我要囚禁她，如果严重点的话有暴力倾向，会发疯乱砸东西，如果你们不信，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些录像。”

　　沐宸给两个警察播放了这几天有关桑梓的录像，录像中出现的画面是桑梓在发疯似的砸东西，恍若一个疯子。

　　两位警察看到录像中桑梓发疯似地乱砸东西的画面时，其实心中已对沐宸的话信了七八分，再看到录像中沐宸被桑梓殴打，仍然没有还过手或者制止时，看向沐宸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警察办事不可能只是单单靠一份录像就下定论的，年纪大的那一位警察问道：“沐宸先生说跟桑小姐是夫妻关系，那有资料证明吗？桑小姐既然是精神病人的话，那有没有相关的病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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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桑梓正在焦虑万分地等待着，眼神紧紧地盯着楼梯口，要不是尚有一份理智在，她都差点要忍不住上楼去听沐宸这男人究竟要跟那两位警察说什么了。

　　后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她等来的是沐宸言笑晏晏地把两位警察送出了大门。

　　看着两位警察就要离开，桑梓满脸恐慌，要向他们飞奔而去，嘴里喊着让两位警察救她，想让他们带自己离开，但被沐宸死死地按住在怀里。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脱沐宸的禁锢，甚至不惜用上指甲去掐沐宸的手臂和用嘴去咬，但即使是沐宸的手臂被掐和咬得血淋淋，桑梓还是没能撼动他半分。

　　那两位警察见到这情形，心里对沐宸的同情之心更深了，也不敢多逗留，对沐宸说道：“辛苦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然后在桑梓喊得声嘶力竭的求救声中，两位警察的身影渐行渐远。

　　看着远去的背影，桑梓几乎是目眦欲裂，她好恨好恨，恨到气血翻涌，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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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醒来，待发现自己还是在前几天的房间里的时候，桑梓眼里的星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她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不明白为什么即便报警了，她还是没办法逃离那男人？

　　不对，一定是沐宸对那两个警察说了什么！她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定是沐宸那男人搞的鬼！她要找他问清楚！

　　正想着去找人呢，沐宸这时刚好就推门进来了。

　　桑梓几乎是一蹦三跳地窜到了沐宸跟前，垫着脚揪着沐宸的衣领，厉声质问他：“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乱说了什么骗了他们，他们才会离开的是不是？”

　　沐宸睥睨了桑梓一眼，见她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小野猫一样，冷冷地说道；“放手！”

　　沐宸这一眼威力十足，桑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讪讪然地放手了。

　　对于沐宸，她真的是又恨又怕。原本以为报警后，她就能自由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逃离。
　　而且以这男人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报了警，还引来了警察，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回来呢？想到沐宸以前那些报复人的手段，她心里微微打了个冷颤。

　　虽然害怕，但桑梓心里还算是比较冷静的，以她以往跟沐宸相处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跟沐宸硬碰硬的，否则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而且这个时候除了不能硬碰硬，还有一点的就是别在沐宸眼前晃悠，有多远离多远。
　　所以在放手后，桑梓立刻就蹦到距离沐宸三尺之外的地方。

　　她这一夸张的举动立刻让沐宸的眼底的厉色聚拢，可脸上分明在笑，向桑梓走过来，“你躲什么？”

　　沐宸进，桑梓退。

　　最终无路可退，沐宸强势的手还是环了过来，牢牢地把住桑梓那纤细的腰。
　　以此同时，桑梓听到沐宸的声音响起，“来人，备车，去医院。”

　　桑梓脚底蓦地升起一股寒气，几乎要把全身的血液都给冻住，她想起之前那次她捅了沐宸一刀惹怒他后，他也是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所以这一次他对她的惩罚还是扔医院？

　　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那种地方了。

　　在沐宸拉着桑梓要上车，准备去一起去医院的时候，桑梓死死地抱着门口的柱子不肯撒手，嘴里喊着：“我不要去医院！”

　　沐宸试着去扳她的手指，一只手好不容易扳开了，去扳另一只手时，那只扳开的手很快地又像长在柱子上。

　　试了几次后，沐宸耐心渐渐消失了。但这医院是非去不可的，因为他对那两位警察的说辞是来安城是想带桑梓去安城最有名的精神病院去看病的。

　　看着像狗皮藓般贴在柱子上的桑梓，沐宸冷然道：“撒手！”

　　“我不！”桑梓态度也很坚决。

　　沐宸冷笑一声，叫了几个佣人一起帮忙，待桑梓的手被迫离开柱子后，他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将桑梓拦腰抱住，径直走向早已开好门等待出发的车子。

　　把桑梓塞进车子后座后，沐宸也挤了上来，一气呵成地关上车门。他吩咐前排的司机：“开车。”

　　说完这话后，他盯着蠢蠢欲动的桑梓，语气极淡可威胁十足，“别乱动，待会没个轻重下手弄疼你就不好了。”

　　原本一直动个不停的桑梓蓦地停了下来。

　　但在车子刚驶出别墅大门的时候，桑梓又不安分了。

　　她直接地坐上了沐宸的大腿，搂着沐宸的脖子，双眼微红，声音又娇又软，带着刻意撒娇的语气：“不去医院行不行？”

　　不敢跟沐宸硬碰硬，桑梓只有来软的，以前她就发现沐宸还挺喜欢她跟他撒娇的，一般她向他撒娇提要求的时候，他都会满足。当然自己向他撒娇的机会也不多。

　　不过这一次桑梓的撒娇不灵了。沐宸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拒绝了。同时察觉到司机的目光，沐宸眼露不悦，吓得司机视线再也不敢乱瞄，只管专心开车了。

　　沐宸随后放下遮挡板，把前座与后座隔绝开来。

　　得到沐宸的拒绝后，桑梓也立刻变脸，立马就要从沐宸腿上下来。却不想，被沐宸按制住动弹不得。

　　后面去医院的路上，桑梓的嘴巴都肿了，沐宸才肯放开她。

　　一得到自由，桑梓就躲得离沐宸远远的，再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了。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被占了便宜，真是亏大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桑梓虽然抗拒，但在沐宸那颇有威严的眼光下，还是乖乖地下车了。

　　之后就被人带着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检查完之后，沐宸留在医生办公室，桑梓坐在外面草坪的石椅上等他。当然，桑梓并不是一个人，她身后一直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在不远不近地看着。

　　桑梓低着头安静地坐着，周围有一些护工在陪着病患。

　　有个穿着病服的身影在桑梓坐着的石椅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桑梓心里正烦躁着呢，也不知道沐宸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如果沐宸真的又把她扔医院里，她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这任人鱼肉的处境，她心里就攒着一股暗火，连带着有人靠近，她也忍不住地想要迁怒。

　　她抬眸，脸色不耐地往旁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恬静闲适的脸。

　　桑梓目光微顿，直到这时她这才发现沐宸带她来的是苏素所在的那家精神疗养院。

　　她看苏素的目光清明，想起林振海说过得苏素并不一直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偶尔也会清醒一会。看她现在的神态估计就是清醒的时候了。

　　这是桑梓第一次跟苏素这么近距离，之前仅有的那一面还是隔着窗户远远地看着的，这个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听说之所以疯还是因为以为自己生下的是死婴受了刺激。

　　这样一想，好像眼前这人会疯跟自己还是有点关系的，桑梓心里讽刺地想道，平常人可能会以此感动，但桑梓的心却毫无波澜。

　　虽然血缘上他们是母女，但事实上她们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桑梓静静地看了苏素一眼，别人都说她长得像苏素，她倒想知道有多像？

　　她也不怕苏素认出她来，据她了解，因为怕苏素再受刺激，她的事情林振海等人根本就没告诉苏素。

　　苏素原本是在护工的陪护下在草坪上散步的，但中途护工想去洗手间，她也走累了，看到旁边石椅有个位置就坐了下来，思绪正在放空的。

　　这个时候察觉到有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苏素侧目望去，看到那张年轻秀气的脸以及那精致的五官，她呼吸蓦地一滞。

　　这时候，一道压抑的哭声在她们面前响起。

　　有个年轻的男子搀扶着一个衣着简朴、满脸愁容地中年女子从她们身边走过。

　　那中年女子捂着心口，仿佛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她那带着悔恨的声音传入过来，“早知道她会得这种病，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给生下来。”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地听不到了。

　　桑梓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突然对着苏素灿然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人在出生之前能够有选择的话，那我一定会选择不来到这世界受苦。”

　　苏素一动不动地看着桑梓，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孩，但她刚才的那番话却说得她眼睛酸涩，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她想安慰一下她，但双唇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想流泪。

　　沐宸这时候已经跟医生谈完话了，出来就看到桑梓坐在石椅上，待看清桑梓旁边坐着的人后，他脚步一顿。

　　苏素？她居然没有死，还在一家精神疗养院里。

　　他快速地走向桑梓，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沐宸走得太快，桑梓跟不上他的步奏，好几次都快要绊倒。

　　苏素看到桑梓被人拉走，不自觉地站起来想要去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才刚追了两步，就被刚从厕所回来的护工拉住，“苏素，你要追谁？”

　　苏素被人拉住，眼看着桑梓就要离开了，心里着急，指着远处正要被拉上车的桑梓，嘴里着急得说不出话来。

　　那护工也是个眼利的，隔着这么远也能看清桑梓的脸，疑惑地说道：“咦，那不是桑小姐吗？”上次桑梓过来疗养院的时候，护工见过她。

　　苏素心如擂鼓，嘴唇颤动地问道：“你认识她？”

　　“认识呀，上次她有过来为你办理一些手续，晓云说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的。”

　　找她？为什么她的事情要她？明明她们不认识的呀？苏素疑惑。

　　她吵着要护工打电话给晓云，护工看到她情绪开始崩溃，也不敢耽误，立刻替她拨了电话。

　　接完电话后，也不知道晓云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苏素整个身体都瘫痪在地，护工去拉她，发现她捂着嘴在呜呜呜地哭，哭得不能自已。

　　护工以为她又发病了，正要叫人。

　　没想到苏素却制止了她。

　　护工看她眼睛虽红，但神志似乎还算清醒，心微微放下，想要拉苏素起来。

　　没想到苏素却抓着她的手，声音哽咽，但脸上却带着笑容，“我的.......女儿没死。”

　　护工已照看苏素几年，对她发疯的原因也是了解的，听她这么一说，又想到刚才她要去追桑梓，迟疑地问道：“那个桑小姐是你的女儿？”

　　苏素点头如捣蒜，“是的，她还活着，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她又开始泪流满面了。

　　那护工也有孩子，看到苏素这样，心有戚戚，安慰她道：“那真是大好的事情，你也要赶紧好起来，早日出去跟桑小姐团聚。”

　　苏素擦了擦脸上的泪，恬静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她一笑，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但想到桑梓刚才的那句“选择不来这世上受苦”，她的笑容淡了些，心里忍不住开始担忧，这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这个世界绝望的，绝望到想不曾来过这世界，还有刚刚那个拉她离开的男人是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按理来说她应该是认识自己的，但为啥她把自己当陌生人看待，她们不是母女吗？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继而又想起了晓云刚才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样子，跟她以往豪爽的性子相去甚远，难道是真的有事瞒着自己？

　　事关桑梓的事，她一刻也不想耽误，当即就又拨打了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