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兰因絮果》莫卿歌

7、祸犬

　　地转天旋千万劫，人间只此一回逢。

　　——吕碧城

　　“抱歉！”

　　正低着头想事情的金发女郎不经意间撞到了什么人，在工作以外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樋口一叶下意识的说出了歉语，并扭过头看去。

　　只见那个肩披黑发的纤细身影慢慢转过头看着她：“没关系。”

　　美是有力的。

　　樋口一叶在如此近的距离，更能感受到这个姑娘是一个何等的绝世美人，正如遥远的华国，在那个瑰丽的朝代，曾有诗人这样说过：“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啊。

　　一时间失声的女郎只能看着这个姑娘对她笑了笑，湖蓝色的眼里似乎有流光一般，随即便继续前行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唔啊！”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樋口一叶拍了拍自己已经通红的脸颊：“这算不算一场艳遇？”

　　但是这个词脱口而出后便被这个金发女郎自己否定：“不对，这应该是一期一会吧。”

　　这种宛若奇迹般的相遇，也许这辈子……她也只能有这一次了。

　　樋口一叶叹口气，心里不由得怅然若失起来：“真是……刚才应该要一个联系方式啊。”

　　于是第二天的芥川龙之介，难得看见自己的女下属会在工作时失神的模样，本就是独行侠一样性情的祸犬并不在意的扫视她一眼，并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心上。

　　直到，在休息期间的樋口一叶，不知为何同广津老爷子说起了昨天的事情。

　　“真的特别特别……我用语言都无法准确形容的大美人！”樋口一叶怨念满满：“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是误入了什么仙境遇见了天上的天女！”

　　天女？芥川龙之介扯了扯嘴角，他早就见过天女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带着隐秘的不屑，却听见樋口一叶又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好像十七八的样子，头发就像漆黑的绸缎一样，眼睛是湖蓝色的，笑起来的时候温温柔柔极了！”

　　这个形容却让原本还悠闲抽烟的老爷子僵住了，而原本站在一边打量周围环境的芥川龙之介也猛地转过头，盯住了自己的女下属。

　　广津柳浪将烟掐灭，在心里嘀咕，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当初某位干部的那个朋友呢？？

　　“黑发蓝眸？”芥川龙之介却已经逼近过来，瘦弱的青年因为心情的急切甚至不自控地咳嗽了几声：“你有她的照片吗？”

　　不知为何被自己上司盯上的女郎僵住身体：“很抱歉，芥川前辈，我当时没有回过神……”

　　“说起来，芷晴。”江户川乱步拿着玻璃球观察周围的事物：“你这样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在外面走，真的好吗？”

　　名侦探张开眼睛，深绿的眼睛锐利无比：“还是说，已经没必要了？”

　　“啊，如你所想。”晏芷晴痛快地承认：“已经没必要了，而且加入了武装侦探社，被发现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不是吗？”

　　这倒也是。

　　江户川乱步撇撇嘴，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名侦探会保护你的！”

　　姑娘有点呆的眨眨眼：“那……谢谢乱步君了？”

　　“小事一桩。”江户川乱步扭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泛红的脸颊：“就当是，还你当初的人情了。”

　　得到下属否认回答的芥川龙之介皱紧眉，打开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他在太宰先生近乎无死角的搜索下唯一仅存的，关于晏芷晴的东西。

　　照片上的少女趴在窗台上，正抬手去触碰窗外的樱花。她的侧脸柔美绝丽，近乎一场梦一般。

　　万万没想到会再度看见这个姑娘会来得这么快，被天大的惊喜砸中的樋口一叶瞳孔一缩，下意识回答：“是，就是她。”

　　用什么语言可以形容芥川龙之介的心情呢？

　　是沙漠里马上就渴死的旅人终于看见了绿洲；是祈祷甘霖的农民终于迎来了暴雨；是濒死的信徒看见了自己信仰的神明。

　　他被地狱和噩梦苦苦折磨了四年，只求能再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她。但是芥川龙之介不得不承认，所谓的站在远处默默守护这种剧情，根本不适合他。

　　他是从贫民窟爬出来的祸犬，在那种处处充满明争暗夺和生死的地方，芥川龙之介比谁都奉行这条准则——想要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抢过来，在黑手党里的经历更是让他深深记住了这个原则。

　　瘦弱冷淡的青年抬起头：“原来，你一直都在横滨吗？”

　　“之前黑蜥蜴的人袭击了侦探社吗？”晏芷晴摸了摸明显是全新的办公桌：“唉——？真可惜啊，当时太宰不在吧？”

　　一旁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笑眯眯地点头：“阿阮说得没错，是有点可惜呢～”

　　难得升起一点恶趣味的姑娘托腮微笑，她湖蓝色的眼睛慢慢沉凝下去：“阿敦七十亿的身价……果然很吸引人啊。”

　　那么是谁，有这么大手笔呢？

　　若想阻止洪水，必先阻隔源头。

　　这是少年时晏芷晴曾对太宰治说过的话，比起打退一波波的攻击，她的目光从来是追随到事情的根源，然后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这只是表象，无论是中岛敦被追捕，还是不知名的颁布悬赏的幕后者，这些都只是表象。

　　比起这些，晏芷晴真正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弟弟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七十亿？

　　“你觉得是什么？”

　　“……喂喂喂我是请你做参谋，你怎么反过来为难我啊！”

　　姑娘坐在公园的，难得气鼓鼓地向屏幕那端的人回了这样一句话。

　　“无论你想知道什么，首先你要搞清楚发布悬赏的都是什么人。”久居俄罗斯的某人面不改色的打出了这句话：“需要我帮你吗？”

　　“你先把身体养好吧。”晏芷晴对于自己竹马的身体的担忧一如既往：“俄罗斯的天气太过酷寒，你真的不来找我吗？”

　　“……再等一等。”屏幕那端，一副病弱模样的青年垂着眉眼，嘴角挂着笑：“我马上就去找你，我的阿阮。”

　　记忆里的姑娘毫不犹疑的跳入火海的样子，让上辈子的陀思一辈子困顿在那场大火中，再也走不出去。

　　我再也不会让我们以上辈子的结局分别。

　　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