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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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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月，镜中花，皆为虚幻缥缈之物。
终于从港口Mafia返回武装侦探社的晏芷晴坐在还处于昏迷的小姑娘身边，她伸手触碰了一下她娇嫩美丽的面容，随即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
他面容秀气腼腆，绝大多数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但跟随在她身边的四年所经历的一切都化为了养分哺育了他。他的气质多了坚韧，就像柳枝一样，看似柔弱，但在狂风中也不会被摧折。
“我想帮助她。”
他声音并不高，迎着自己姐姐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就像当初的姐姐，拯救我一样。”
英雄的儿女有的人会因为父母所谓的不尽责而怨恨他们，从而无比仇恨起从事类似事业的人，但也有人会因此而自豪，理解包容自己的父母，甚至也走上了这条路。
毫无疑问，类比一下，中岛敦是后者。
“……你当初那样看着我。”晏芷晴喃喃开口：“你抱着我的腿，用那种被痛苦折磨到几乎没有一点亮光，却还想要活下去的眼神看着我。”
“我就无法把你一个人放在那里不管。”
于是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瘦弱的男孩身上，义无反顾的把他带走养在了自己身边。
中岛敦握住了自己姐姐的手，凑过去就像当年一样靠在她肩膀处：“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好看得就像是传说中的辉夜姬，人美心更美。”
说出最后一句话两姐弟险些笑出声。但因为床上还昏睡着的泉镜花，两人极为默契的把笑声压了下去，对视一眼，中岛敦俯下身替小姑娘掖了下被子，晏芷晴摸了摸她的额头，便手牵着手走出了医务室。
在他们身后，深蓝发色的小姑娘慢慢睁开眼，侧过头看去。
‘相依为命，真幸福。’
“你想好要承担什么了吗？”自从收养了中岛敦后，晏芷晴身上那股子少年意气内化了不少，并非是消散而是被她收敛起来，江南水乡般的温柔反而居多：“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便能随你的心意，做下决定也许只需要一分钟，但去执行……”
“要付出非比寻常甚至难以想象的精力和损耗。”浅灰发色的少年笑容多了似愁非愁的东西：“国木田先生也说，我带回来的是很棘手的麻烦。”
“不后悔？”
“不后悔。”
她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别怕，我还在这呢。”
这话说的，一旁偷听的武装社成员都连连叹气，自己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呢，比起中岛敦也就大两岁，结果好似年长他一倍一样。
“不不不不！”中岛敦猛摇头：“姐姐不要总是这样啊。”
他顺着手腕向上挽住她的胳膊：“我也想保护你啊！姐姐你自己说过，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浅灰发色的少年心里其实依然留存恐惧和犹豫，但在承诺说出口后这些都瞬间消散：“我自己可以。”
“那个丫头杀了三十五个人。”国木田独步把资料递给了正坐在桌子上翻看另一堆文件的姑娘：“她现在完全是进退不得的境遇。”
晏芷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接过资料：“看样子免不得要和内务省打交道了。真是，那群老家伙一个词都要绕十八个弯，和他们聊天我简直梦回当初洗煤球。”
“不应该是司法省吗？”正嚼着泡泡糖的江户川乱步有点奇怪的嘀咕一句，随即便回过神：“对哦，你和司法省……”
那恩怨可真是大了去了！
“而且镜花是异能者，还是港口Mafia的成员。”姑娘拽过左手边的一份资料：“这件事情勉勉强强归属异能特务科，司法省想插手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当初不和你说实情？”
依旧被锁在地下收监所被自己昔日部下看押着的青年微笑看了眼已经化为碎片毫无作用的罗生门：“我为什么要说实情？”
“不过你也真是没用啊，现在也是如此，你除了愤恨以外还能做什么呢？阿阮已经收养阿敦了。”太宰治鸢红色的眼眸流出了讽刺的光：“再怎么样，阿阮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本应该暴怒的冷淡青年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芥川龙之介回想起她脸上的笑靥，哪怕心里依旧存在仿徨，却也能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回答：“不会的。”
“在下马上便可以，告诉她一个事实。”
“她选择人虎是一个错误。”
芥川龙之介脸上的笑容有点扭曲：“因为在下就可以轻易杀了他。”
“是吗？”太宰治笑得凉薄而又玩世不恭：“那我就拭目以待。”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再度空无一人的地牢，太宰治微垂头说了这样一句话：“是这个道理吧？阿阮。”
而此刻，这个“雁”正带着泉镜花四处游逛。
“我见过你姐姐。”正吃着可丽饼的蓝发小姑娘突然开口：“就在不久前的港口黑手党总部。”
中岛敦眼里顿时浮现惊愕，只听泉镜花素来平淡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不少：“她给的糖，很好吃。”
甜蜜得让她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竟然产生一种自己还是那个承欢膝下无拘无束的小女儿的感觉，天真活泼，母亲和父亲依旧带着笑容注视着她。
“真羡慕你。”泉镜花看着左前侧的少年：“很幸福吧？”
“是的。”中岛敦听见自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很幸福。”
那份幸福让曾经的他惶恐不安，只怕睁开眼就会失去，周围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不是没有比他优秀，比他英俊，比他听话，比他幼小的孩子，一开始的中岛敦从脱离泥沼的狂喜中清醒后，随即而来的便是不可抑止的自卑和患得患失。
他费尽心思的想要讨好她，无论她说什么几乎都不回一个不字，这样言听计从到逆来顺受的姿态，让她忍不住叹息起来。
而听到她叹息声的，因为长久的虐待瘦弱无比的男孩就像被电击中一样抽搐一下，用一种惶恐而又无助，却又饱含依赖的眼神看着她。
‘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在用目光无声的询问，甚至做不到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
这样的眼神实在是让晏芷晴不可控的怜惜，穿着粉色家居服的少女俯下身，将这个瘦弱的男孩揽在怀里。
少女的身上还残存着烘焙蛋糕后的甜香气，被这种气息包裹住的中岛敦心里无时不刻都在泛滥蔓延的不安突然都安静下来，乖顺无比。
“告诉我吧。”她的声音温柔。
努力成为一名长姐的少女说出的话语，让中岛敦真正意义的开始成为她的家人：“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需要什么，你想做什么，请都告诉我吧。”
“不要总是顺从我的心意，如果自己不喜欢请对我说出“不”字。”
“我是你的姐姐，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是彼此的依靠，你并非从属于我。”
“多信任我一点？好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
“如果我前半生所有的困难都是为了遇见她，哪怕是耗尽我此生的运气，也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