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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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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娘亲……”
陆祐疯狂地往前奔跑,她在追一个白色背影。
但是不时有一些黑色的枝丫绊倒。
前面的女子走得很慢,但是不一会功夫就离她越来越远。
陆祐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她狠狠地捶地,为什么就是追不上!
“娘亲,你别走!别丢下我!”
她大声哭喊。
那女子好像听到了这绝望的嘶吼,要转过身来。
陆祐满脸是泪,痛苦地看着她的脸。
那是……
陆祐猛地从噩梦里惊醒。
她看到了自己惊恐的脸!
妹的,太惊悚了。
和自己脸对脸。
所以她娘到底是谁啊!!!
她已经被折磨了好几个晚上了!
今天她就要去书楼找找有没有前人的记载。
云霞仙子百年前就很出名,多半也是姑射山的弟子。
她要去查查。
这书穿的,越来越像推理游戏了。
她这几天没睡好,不断掉头发,一抓一大把。
很快就要变成秃头女主角了。
心酸。
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治秃头的洗发水。
更心酸的是,都修真了,还会掉头发啊!!
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能让人不掉头发吗?
成仙能不能?
飞升如果还掉头发,她就不做神仙了!
*
陆祐走在去书楼的路上,她许久没出外门,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路上到处都是各色衣着的弟子、管事。
阳光正好,空气清新。
是个适合调查前尘往事的好天气。
然而,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陆祐自从开始修炼,五感敏锐地突飞猛进。
她还和林瑜讨论过,发现这就是她自己一个人会这样。其他人不会这么敏锐。
这敏锐听起来不错,但是实际上很糟心。
因为她总是能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
“快看!”
“谁啊,你捣我干嘛?”
“陆祐啊。”
“哦——那个先天道体?长得还挺好看。”
“你别多看,你记不得那件事了?周……”
说罢两人就低下头,匆匆从陆祐身边经过。
那是两个未记名弟子,还没升入外门的那种。
她名声已经传得这么广了吗?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前几天还完美闯过虚拟秘境,外门都夸她呢。
陆祐有点无奈。
没事,他们好像不是去书楼的。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就是俩路人。
陆祐这样安慰自己。
安慰完之后,心情总算好了点。
她笑着鼓励自己,加油陆小祐!你可以的!
说来惭愧,这是她第一次来书楼。
以后要经常来,多看点书充实充实。
书楼从外面看就有足足七层,里面还内置空间阵法,地方大的没边。
她好奇地观察周围。
有个外门弟子对着本术法书摇头晃脑,伸出手画了好大一个圈,呼呼喝喝弄了半天,想召唤一只强大的灵鸟。结果被一坨鸟屎砸了脑袋。
内门弟子白衣飘飘,依着栏杆喝茶,一脸淡定地装十三。
有个未记名弟子倒是在真的看书,埋头苦学。
结果陆祐路过一瞟,才发现是本龙傲天话本,一男子脚踩炮灰、手揽美人仰天长笑。
龙傲天真是受众广广,修真界的人也抵挡不住诱惑。
她要搞不懂自己爹娘是谁,成不了仙,就干脆去写小说。
龙傲天、玛丽苏、反套路,一本一本来,不信养活不了自己。
这么一想,整日里背着的负担也稍微轻了一点。
只是,这地方太大了,她自己不可能找到记录弟子的名册。
林瑜是这里的常客,叫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去问一下书楼的管事。
管事……
她现在都快管事ptsd了。
但是林瑜有事抽不开身,她只好自己一个人来。
陆祐硬着头皮去找管事。
“那个……您好?”
她笑得甜甜蜜蜜、恭恭敬敬。争取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这是个慈眉善目的男管事,容貌普通,好在看起来和善。
陆祐专门挑的。
管事见她是个外门弟子,也笑了笑:“何事?”
“不知道书楼里有没有以前弟子的记录呢?大概一百年前?”
“唔,一百年前啊,我翻一下记录,你等一下。”
“好的,多谢您。”
陆祐松了口气,还好嘛,没什么可怕的。
这时旁边走过来两个弟子。
陆祐瞟了一眼,穿的白衣,看样子都是内门的。
见陆祐在前,他们就排在她后面。
等待的时候,难免打量起来这个少女的侧脸。
看起来长得不错啊……
外门有这么好看的吗?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呀?”
其中一个弟子皮肤微黑,笑容爽朗,直接向陆祐搭讪。
陆祐转过身,看到他笑容大胆自信,身形矫健,不免脸有点红。
她第一次被人搭讪呢!
“我叫陆祐。”
她睫毛扑闪了几下。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
“陆……陆祐?”
管事停下手里动作,吃惊地望着她。
他立刻转变了表情,露出一副谄媚笑容。
“您……你就是陆祐啊?不早点说呀?我直接叫人带你去。”
他嘴甜得和抹了蜜一样。
眉毛和嘴角越发弯出弧线,眼睛眯成一条缝,极类弥勒佛。
陆祐却觉得有些可怖。
他为什么刻意做出这副表情?
“没事的,您稍微查一下就行,不用叫人。”
那管事脸一僵,又继续笑道:“不麻烦不麻烦,给您办事怎么会麻烦?欸,小宋啊,来给陆祐……弟子带路。”
一个年轻的毛头管事快步跑过去。
“给这位带路,去看一百年前弟子的记录。快去!”
陆祐连忙摆手:“真不用!您说在哪,我自己去!”
说到最后她也有点急了,语调有点高。
管事脸色刷一下白了,“欸您……您别生气啊。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陆祐此时也隐隐明白,为什么他这副表情。
他在怕啊!
怕得罪了她,哪天也被弄成杂役,一辈子翻不了身。
陆祐憋闷至极。
她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说了就怕这管事吓得以死谢罪。
她不会随便动别人,可别人不信啊!
她能怎么办呢?
两个内门弟子面面相觑。
看样子那传言是真的。
这陆祐身份真不一般。
两人识相告退,黑脸弟子回头望了好几次。
“不怕眼被人抠下去啊?她长得再好看又能怎么样?我听说她和林锡玉有点那什么。”
“林锡玉?大师兄?”黑脸弟子震惊。
“是啊,她现在在外门,听说林锡玉为了她跑了好几趟外门,那周管事不也是林锡玉搞下去的吗?”
“真的吗?但是她也没什么错吧?”
“什么没错!你是美色蒙了心!她没点手腕能爬上来吗?没点手段林锡玉就看上她了?又不是话本!”
黑脸弟子没话反驳,只得低头往前走。
陆祐攥紧了拳头。
她心里无数话想说。
我不是那种人!
我没手段!
和林锡玉什么都没有!
我不会杀了你的!
可是,怎么说?
说出来有人信吗?
她有心攥拳,无力出拳。
拳头还没砸到人身上,那个人早就吓死了。
而且,她要真的砸了人,明天那人死了,她就更说不清了。
陆祐低头,刘海投下阴影,盖住了她的眼。
小宋颤颤巍巍地看着她:“请问……您要跟着我走吗?”
“走。”
陆祐简单答道。
“我要去查记录。”
不管怎么样,她来书楼都要查到云霞仙子的消息。还有她被封印的灵台……
*
周福,姑射山外门管事,今年四十岁,修为炼气七层。
外门管事的工作还算清闲,每天就坐在桌子后面等着弟子过来问询,替他们办些事务,诸如分配任务、领取物资之类的。
是个弟子都知道,任务有轻松且灵石多的、危险又没钱的。物资有干净崭新的、前人用旧的。
是个人都想要好东西。
可是好东西不够每个人分的,怎么办?
自然就得看外门管事的脸色了。
所以说,管事看起来地位不算高,实际上里面水深得很。
周福深谙其中三味。
昨天买了件新裙子,不错,弟子们有福了。
今天丢了个小手绢,得,你就等到后天吧。
然而,这一切,在那一天就此打住。
和往常一样,周福坐在桌子后面剃手指,修手指甲。
一个身着杂役服饰的美貌少女看起来有些紧张,快步走到她面前。
周福不喜欢这种看起来就下巴尖尖一脸媚气的女孩子,尤其她还是个杂役。
杂役卑贱,漂亮的杂役更卑贱。
她的态度很正常,就是讽刺了几句。
毕竟一个杂役怎么可能变成外门弟子呢?她敢拍胸脯保证整个姑射山没这先例。
但是,就是因为这份自以为是,她输得彻彻底底。
打发走女孩后,周福很平常地回顾了一下今天的事务,算了算任务分配。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百无聊赖地翘着腿嗑瓜子。
管事头出现了。
他平时很少出面,有事都是周福去他屋子汇报。
这次来的时候却满面阴云,一扬手把瓜子打得满地都是。
周福心疼地看看地面,这些都是花了不少灵石买的上等瓜子。
很快,她就没空心疼瓜子了。
她自己也和瓜子一样被人打得萎顿在地上。
她叫喊过,质问过:“为什么?为什么打我?我犯了什么错!啊!”
没人回答她。
她被关进一个黑屋子,有人进来要废掉她的修为。
最后丢给她一套灰衣服。
“滚去你的杂役房。”
她衣不蔽体,抱着杂役服跌跌撞撞地冲去了管事的地方。
没问清楚之前她不会穿这套低贱的衣服的。
然后她就被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你被罚,被打,就不知道为什么?告诉你,这就是你被打的原因!”
最后,还是那个平日里和她关系不错的男管事避开别人偷偷告诉她,因为今天下午来的那个少女。
那个名字每晚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最恶心的噩梦里。
“陆祐……”
周福低声念叨这个名字,眼里怨毒一片。
“哎呦喂,这谁呀?周大管事?怎么趴在这里?我受不住这大礼,快起来呀!”
周福充耳不闻,她努力擦着面前白色砖石上的污垢。
“呸”,有人吐了口痰。
吐在她手上。
“您在这擦地呢?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呀。毕竟您以前走路都不看地,我和您学的。嘿嘿。”
她终于抬起头。
面前的秃头胖肚男子以前和她一起共事过,追求过她,她没同意。
毕竟他那么丑,还很老。
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谁都没想到,一个小杂役成了绝世天才。
所以,一个外门管事也成了女杂役。
周福眼底越发幽暗,她一把把痰抹到那人的鞋子上。
“我去你大爷的!你个臭杂役还敢这样?”男子怒极生恨,抬脚就把她头踩在地上。
“你个贱女人,我看你下次还敢这样?”他使劲碾了碾脚底,周福的脸被砖石磨得火辣辣得疼。她的脸皮已经被磨破了。
“我呸。”那人临走前又吐了口浓痰。
周福趴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她奋力想冲开封印恢复修为,有了修为她就能把这男人打得满地找头。
没错,她的修为没废。
因为她认得那个来废她修为的男人,用了点女人的技巧。
但是,就是冲不开啊!
周福被激得弹起身,又狼狈落到地上。
有人来了。
他用帕子轻轻地擦去周福脸上的污渍和泪水。
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最爱的人。
周福愣愣地看过去,好像也是个杂役,名字?名字好像是王什么……
平日里她和他并不相熟,怎么会突然这样?
但是,真温暖啊……
她多久没感觉到这种温暖了?
他抬起周福的下巴,眼底一片温柔,仿佛眼前不是一个蓬头乱发的疯婆子,而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你恨她吗?你想复仇吗?”
周福露出一嘴尖牙:“当然恨,我夜夜梦到她被我踩在脚底下。”
“很好。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她最风光的时候,让她摔得最惨。”
那人满意地笑了笑。
拐角处有个瘦弱的杂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
周福恨谁?
她还能恨谁?
这杂役房谁不知道,破地方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小桃颤抖起来。
他要去告诉陆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