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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Zer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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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这个故事的开始不过是一个迷途青年被看似有着不明恶趣味而事实上确实是有着不明恶趣味的大叔诱拐的事情。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到脱离了轨迹，就像飞鱼本是可以在水面上滑翔一段，此刻却可以彻底的脱离海平面飞的比喜玛拉雅还高一样的诡异。
所以，现在来做个总结：这个世界不是什么事情都符合常理的。
一张契约，一只笔，就可以让你实现愿望。
只要甲方交给乙方一个梦。
——怎么样，够划算吧？
指节有节奏的敲着棕色的桌面，门框上的风铃叮零一声提醒太阳下落的时间。
吉良逸鹤回过神，眼前穿着青色浴衣的男子笑得无赖至极。
可是偏偏手不受控制，抓过桌子旁的毛笔，蘸上暗色的墨，在发皱的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墨香里飘起甜腻的味道。
——那么，好梦，逸鹤。
闭上眼睛的时候恍惚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喃，语调愉快的上扬。
他想伸手抓住些什么，挥一挥手抓住的只有一把冰凉的空气。
风铃慢悠悠的荡着，月亮划过树梢爬上静谧的天空。
一
下午一点。
吉良逸鹤表情呆滞的站在下着雨的码头游乐园里，没有伞。
雨水打到他的身上浸透了单薄的白色衬衫。
摩天轮早已不再转动，云霄飞车也静静的停在半空。
越来越大的雨中只有木马还在不停的旋转。
转盘上方七色的霓虹灯不停的闪动，晃得人眼睛生疼。
吉良揉揉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倒骑在木马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
嘴里含糊的唱着什么。
追上去，和木马一起转圈，他想听清那人到底唱的是什么。
最终声音还是被雨声和木马的吱嘎声掩盖住。
——还是听不到么。
心里升起无限的沮丧，吉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低头一动不动。
——哎呀，迷路了吗？
——嗯？
耳边有冰冷的气息传来，吉良一个激灵。
木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和雨一起。
刚刚倒骑在木马身上的人站在他面前，离他那么近。
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
不知不觉间后退一步，手却拽住对方的衣角。
——哎，要我带你回家么？
——……
——真是个乖孩子啊。
那人摸摸吉良的头，转而握住他的手。
吉良懵懵懂懂的跟在那人的身后，手在对方的手心里感受到的是冰点的温度。
即使这样，也安心。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水进了眼睛，怎么也看不清那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二
下午两点。
黑崎一护照常来查房。
苍白的病房，苍白的仪器，苍白的病床，还有床上同样苍白的人。
“患者进入昏睡状态多久了？”
“大概十五个小时。”
黑崎皱眉，这样的病例他从未见过。
这个病人是一个月前送进来医院来的，身上有三处枪伤和一处烧伤，不过都只是轻伤。
据说这人是个警察。
本是早就该出院的人，可是从三个星期前开始就时常进入昏睡状态，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小时，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进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上一次他睡了将近58个小时，那这次呢……？
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黑崎摇摇头，离开病房。
开门时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边经过。
回头，恍惚间看到床上人苍白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蔓延开。
再眨眨眼，一切如常。
是……错觉吧。
三
下午三点。
——我回来了。
吉良脱下鞋子放在玄关处，轻手轻脚走进屋子。
拉开沉重的门就看见那个人背对着自己熟睡。
好像和这个人一起住了很久，却始终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活着。
关上门返身去厨房，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
长叹一口气，吉良跑回玄关穿上刚刚脱下的鞋子，想去街拐角的超市买些食材。
手搭上门把手时被人后面抱住。
——哎，队长醒了么？
嗯……为什么要叫这个人队长呢？
——这个时候不可以乱走，小心街上有剥皮的妖怪哦~
耳朵被后面的人狠狠地咬了一口，吉良咬住嘴唇把□□声咽下去。
睡吧，不听话的孩子
睡吧，不听话的孩子
爱哭的孩子，会被扔到那飘不到归路的船上
刻上文身，去到那遥远的地方
不睡觉的孩子会被剥皮
——呐，小吉良，还要出去吗？
身后环住他的手松开，去打开深棕色的门。
吉良看到原本自己走过的街道不见了，眼前只有数不清的被大雪掩住的坟墓。
——队长……
吉良回头，满眼的银色让他想流泪。
四
下午四点。
黑崎一护准时来到咖啡馆里赴约。
现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戴着绿白色相间帽子的大叔。
说起来，这个算是他的老师……吧。
一个教了他五年的教授，在他的毕业论文准备好的第二天突然说自己不干了，要转行去做自由职业者去追逐自己儿时的梦。
儿时的梦……我呸，根本就是个拿学生的前途当儿戏的老痞子！
“一护，这个给你。”
浦原抛出一沓资料。
一护在心里说耍什么帅，耍帅也是老痞子。
接过资料，一护想这家伙又找到什么八卦小道消息给自己了。
结果翻开资料的第一页就怔在原处一动不能动。
“这个怎么样？”
“……那个人……”
一护毫无预兆的站起来，白大褂呼拉的灌满风扫过桌角。
浦原慵懒的笑，靠在舒服的沙发上歪头看着跑向街对面医院的橘子色背影。
五
下午五点。
吉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冰凉的地板上窝成一团。
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有苍白的房间，苍白床铺，苍白的日记，苍白的手。
还有……诡异的，从心脏处出发，爬满全身的文身。
只依稀记得文身的颜色是青色，图案已经完全忘记。
——我饿了，小吉良。
有人来到他身边，盘膝坐下来。
——……队长？我去弄吃的。
揉揉眼睛，吉良从地板上爬起来，可是转念想到空空的冰箱还有消失的街道，又一下子坐回到地板上。
——可是……
——背包里不是有巧克力吗？
——诶？
吉良回头，看到屋子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绿色的背包。金盏菊的花纹上面还有淡淡的污渍。
——是啊，我都忘记了。
拍拍脑袋懊恼自己的健忘，吉良拽过黄色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两块巧克力。
——甜食吃多了会有蛀牙，小吉良。
——是啊……
——嘴角沾到了。
——多谢队长提醒……嗯？
对方突然凑上来，舌尖划过吉良的唇角。
——这样就不会太甜了。
吉良看到对方的唇角挑出轻蔑的笑意。
万年不变。
六
下午六点。
阳光大角度倾斜射入没有生命气息的病房，黑崎一护站在血红色的阳光里看着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眼神里满满的惊异。
一小时40分钟前，病人清醒。
一小时30分钟前，病人开始犹犹豫豫地和他交谈。
一小时20分钟前，病人结束交谈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日记开始旁如无人的写日记。
一小时10分钟前，病人扔掉了日记扯开自己的衣领要一护看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刺青。
一小时5分钟前，病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一小时3分钟前，病人开始出现自残症状。
一小时2分钟前，病人抗拒镇静剂注射。
一小时前，病人入睡。
剩下的一小时，黑崎一护坐在病人身边阅读他的日记。
现在，他站在夕阳里，地上是没有写完的日记。
带有字迹的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想睡，我受够了！队长，我受够了，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我……
之后的空白无从猜测。
七
晚上七点。
——我要去旅行了，小吉良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呀。
——队长……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永远不回来了呢。
吉良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那人伸出手。
表情无助而痛苦。
——队长，你一开始……
——小吉良，再见喽。
门打开又关上，吉良趴在地板上咬着指甲流着泪。
满脑子是队长的“谢谢惠顾”还有那双红色的眼睛。
八
晚上八点。
黑崎一护低头看看病例，上面的数字显示他的病人已经进入昏睡状态61个小时。
他坐在椅子上开始揉有些胀痛的头。
日光灯因为电压不稳而有微弱的闪烁，黑崎把身体支撑起来去看浦原给自己那份资料。
一、病人开始有短时间的昏睡症状出现；
二、病人在梦中遵从愿望而移动；
三、病人醒来后会产生幻觉；
四、病人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五、病人最后会失踪。
最后一条……浦原曾说过，与其说是失踪，不如说是那个人彻底消失了吧。
在众目睽睽下、在睡梦中灰飞烟灭。
为什么，会这样……
只不过是个愿望而已。
九
晚上九点。
吉良决定走出这栋房子去寻找队长的踪影。
即使没有路，他也要在银色的坟墓中踏出一条路。
只是这一次开门，一切都不一样了。
坟墓消失了。
出现在吉良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回廊外依旧是下着雪的世界，覆盖在相互缠绕的冬木上。
偶尔还可以看到在树上沉睡的蛇，被雪覆盖了一半。
迟缓的行动，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吉良来到回廊的尽头。
转角，他看到一抹银色的身影。
——队长！！
他大叫着追过去，却在中途被什么绊倒。
身体落地的时候没有半点声音，也感觉不到疼痛。
吉良眨眨眼睛看到从一扇半掩的门里伸出一多金盏菊。
下意识的拉开那扇破旧的门。
瞬间，无色世界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十
晚上十点。
“哎呀，一护知道蛇和冬木的含义吗？”
“……不知道，比起这个你是怎么进来的 = =”
黑崎站在重症监护病房前冷眼看着浦原这个不请自来的老痞子。
“细节问题没有必要深究。”
比出一根手指摇摇，浦原从抽屉里拿出病人的日记本哗啦啦的翻开。
“偷看别人日记是违法的！”
“一护不也看过么？”
毫不在意，浦原继续自己的违法行为。
一分钟后，浦原把日记扔到一护怀里：“一护，你这医生还不合格啊，连你病人的基本状况都不了解。”
黑崎低头看到日记上的日期是8天前。
9月2日雨
好疼！！我不要再睡了，那个可怕的梦！每次醒来身上都有青色的文身蔓延，从心脏开始，扩展的范围越来越大，如果到了全身该怎么办？！明明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医生都看不见！！冬木，蛇……我受够了！！为什么你们看不到，明明在我的身上啊！
向后翻一页，日期已经变成9月5日，那是他清醒地时间。
9月5日，雨
要怎么做才能结束……我已经分不开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醒来时就可以看见队长站在我床边笑，他站在那里，和以前一模一样，看着青色的文身在我身上不断的蔓延……只有看到医生时我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可是这群人只会给我注射镇定剂，我明明不要再睡了啊！
9月9日，雨
队长，为什么呢？背叛者明明是你啊，为什么痛苦的却是我！
明明就不是我的错，为什么留下来赎罪的是我！
不要再出现了，我受够了！！
谁来叫醒我……
合上日记，黑崎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
周围突然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已经，结束了。
忽然，幽幽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嗓音和自己的病人出奇的相似。
他看向病床，躺在上面的人依旧毫无生气的睡着，只是皮肤下有青色的文身蔓延开，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又要在哪里结束。
刺青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覆盖了那人的全身。
之后，瞬间，他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黑崎跌坐在地上，表情是难以言喻的惊恐。
“冬木代表着疼痛，因为思念而产生，用刺青的形式刻在身上是想以身体的疼痛来代替内心的疼痛；蛇是神派下的使者，在人被思念覆盖后，吃掉他的内心，吞噬掉他的灵魂。”
浦原走上前，掀开病床上的白色薄被。
下面空空如也。
“看来这人是在思念的梦里啊……”
抬手看看手表，浦原回头对仍在地上呆愣的黑崎说到：“果然不够格，不记录死亡时间吗？那我来记录好了……嗯……2006年9月10日22点零3分，患者……哦，吉良逸鹤，失踪。”
十一
晚上十一点。
——队长为什么要和我生活在一起？
——因为好奇吧。
——队长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无聊啊。
——队长为什么要背叛？
——因为有趣呢。
——队长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不想你死哟。
——队长……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再出现？
——因为，想知道小吉良没有我过的好不好呀。
——闭嘴！！
吉良超起桌子上的手枪，朝着那张笑得可恶的脸扣下扳机。
子弹以慢动作摇摇晃晃的穿过那人的脸，却没有一点伤痕留下。
——哎呀呀，看来小吉良还是不希望我死呢，真是乖孩子。
吉良绝望的看着那人慢慢向他走近，感觉那人的手覆上他的头。
鼻尖贴着鼻尖，吉良清晰的看到对方衣领上的金盏菊标徽。
——市丸队长……
他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他走的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即使要是背叛，即使是被利用，即使是向队友开枪，即使前方就是地狱，他也要在这条银色之路上行进。
可是最终，他看到的不过是自己追逐的队长和戴着眼镜的褐发男子绝尘而去的景象。
就那样，被抛弃了……
——怎么样，小吉良，走吗？
——是，市丸队长。
再睁开眼睛，吉良的眼中已是满满的坚定。
跟着那人走出这间黑白色的屋子，走出回廊，来到雪中。
月光映得地面一片银白。
有蛇从冬眠中醒来，睁开黄玉色的眼睛懒洋洋的看向地面。
在大雪的覆盖下，静悄悄的，又多了一座坟墓。
十二
时间：8月2日凌晨
地点：码头游乐场
事件：警方围剿空座町最大□□组织“虚”失败
原因：警方内部出现敌方卧底
卧底名为市丸银，为空座町警视厅课长。
特征：消瘦，银发，红眼。
本次围剿失败警方死伤11人，失踪一人。
以下为死亡人员名单：小崎真川，海咲隆
以下为伤者名单：结崎旬，真壁太郎……
以下为失踪者名单：吉良逸鹤
终
门廊上的风铃依旧摇摇晃晃，月亮已经逐渐黯淡在天边。
身着青色浴衣的男子靠在门框上看着染了鱼肚白的天空一角。
“要天亮了呀……”
“……”
“不要那么冷淡，笑一个，你小时候不这样的。”
男子俯下身，在规坐在玄关处的男人眼睛里看见自己几根明晃晃的下睫毛。
“……志波海燕，适可而止。”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地上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白色浴衣，向黑漆漆的屋子深处走去。
“长大了真是不可爱啊，白哉。”
撇撇嘴巴，海燕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光脚走上回廊，拉开隔壁的门。
门内银发的男人睡得安稳，颈项处有冬木开出的花。
“那个叫吉良的小孩被你留在梦里了，市丸。真看不出那个孩子对你那么迷恋啊……”
感叹着，海燕重新关好门。
那个叫吉良的孩子在梦里思念着他的队长，可是他的队长的梦中，似乎主角不是他。
谁在思念谁，谁在谁的梦中，到底是经历过还是一场幻想。
已经，分不清了。
当月亮的踪影彻底消失在的天际时，这座古宅迎来了又一位客人。
只不过这一次故事的开始不再是一个迷途青年被一个恶趣味大叔诱拐。
而是一个迷途少女被黑发黑眼的曾经热血现在冷感的美少年吸引而自己走进来的故事。
一张契约，一支笔，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有那么划算的事情吗？
当然，只要交给我一个梦。
毛笔蘸上混有死者不甘的血和活下来的人充满思念血液的墨，少女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走向毁灭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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