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三寸日光》螃蟹爬呀爬

4、Chapter 3。

　　吃完午饭，菅野刚进教室就看到她的课桌边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时不时还爆发出啧啧有声的赞叹。她立马撩了袖子上前围观，无奈身高比拼不过男生，没几分钟就光荣地败下阵来。
　　“在干什么呢？”看着自己的同桌手冢国光已经被迫挤到了隔壁组，菅野脚步飞快地挪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冲那群人努了努嘴巴问道。
　　听见是菅野在问自己，手冢便没抬头，只是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书。
　　菅野没好气地一巴掌拍掉他的书，“喂喂，我是问你他们在干什么！”
　　手冢这才抬眼，一边推了推眼镜，用相当冷静的声线说：“想办法整小林老师。”
　　“那……为什么要挤在我们的桌子边上啊。”
　　“以乾为首。”
　　乾兄的座位在他们两人的后面。
　　“你不管？”菅野有点诧异地扬扬眉毛。
　　手冢干咳一声：“不是乾汁，相信杀伤力不会太大。”
　　菅野暗自摇头嘀咕：你直说你也不甘心不就好了，毕竟一早上的失败，让大家都已经很悲催了。
　　其实手冢国光不算很死板的学生，尽管秉持了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但是他也不会在这样的气氛下拂了大家的兴致。
　　刚想走开，她却又突然回头歪着嘴角，很坏地笑着说：“手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现在这样子其实真的真的真的很可爱啊。”
　　生怕手冢罚她跑圈，菅野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手冢抿着唇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本想“良心发现”好心提醒她背后那纸条的事情的念头又被压了下来。
　　谁让她自己撤那么快的！
　　“笨蛋”那两个字，还真的挺衬她的。

　　直到上课铃打响，那群人才散开，流浪了一个午休的菅野也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既然上的是历史课，菅野也不怕被老师抓起来回答问题，用书遮着自己的脑袋翘着椅子小声地跟身后的乾说话。毕竟她身边坐着的可是雷打不动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历史小王子，虽然他已经N多遍警告过自己上课不许讲话，却也终于对自己没有一秒能够安分的行为司空见惯了，只会在他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情况厉声制止。
　　不过，菅野还是很自信于自己对手冢底线的把握的，所以她也不担心~

　　“乾，到底是什么整蛊啊？”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菅野觉得牙痒痒。
　　乾叹口气：“我的意思是，你以前见过的。”
　　菅野赶紧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我能见到那么有档次的东西？”
　　乾无奈地摇摇头：“菅野，你这个马屁拍得太明显，我拒绝。”
　　“切~”
　　“你以前是立海大国小的，我没记错吧？”乾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诡异地笑了笑，“所以你没有理由没见过。”
　　菅野心里咯噔一下，听到立海大国小那几个字，只觉得背后冷汗都快要流下来，脑袋里面空空的一片，晕乎乎的难受。
　　她竭力保持着自己刚才的表情。
　　乾以为她没记起来，便解释道：“我听莲二说过的，好像是仁王雅治他……”
　　“别说了！”她忽然疾声打断乾的话，音调也一下子高了好几度。其他正在听课的同学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声给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过来，就连原本站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历史老师也怔了怔，开口问道：“菅野同学，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意识到自己的不冷静，菅野有点慌张，可是历史向来非她长处，她就连自己哪里不懂都说不出来，更何况问个有技术有难度的问题。如果在平时，也许她还能嘻嘻哈哈跟老师开几句玩笑，可是现在她的脑子一团糟，嘴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师。”她旁边的手冢忽然举手，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他一边起身，另一只手却按住了菅野的肩膀让她坐稳，一边有条不紊地展开自己的陈述，“对于刚才所提到的德川幕府，我认为……”
　　菅野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依旧混乱不堪。
　　时间太过久远，可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毕竟，那是仅次于在青学快乐时光的美好童年回忆。
　　那些记忆很迟缓，是忽然之间才出现在脑海里的。她的反射神经很慢很慢，好像是她在故意地想要遗忘掉一些什么样一样。
　　那是多么美丽灿烂的落日，海滩边上如此惬意而快乐的时光，嬉笑打闹。

　　原来自己，还是在怀念的呀。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已经记不清楚了。

　　等到手冢坐下，她抬起头，对着他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下不为例。”手冢却是略为不满地蹙眉，即使刚才的确在替菅野解围，但也不过是因为她脸色都骤然苍白起来的缘故。
　　顿了顿，他又说，“别多想，认真上课。”
　　菅野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听着老师所讲的一切，可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远。

　　……那个温柔的声音说着一些让人恨不得捶死他的话。
　　……孩子气的声音大呼小叫着“老大老大”。
　　……永远都是严肃地板着一张深沉的脸的家伙。
　　……会笑着说噗哩模仿是一种天分，

　　一节课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过去，好在一下课所有人都开始摩拳擦掌着准备下一节小林老师英语课上的整蛊大戏，教室里的气氛无比之high，菅野也没什么时间来自怜自哀，追悼早就回不来的时光。
　　只见乾贞治同学正拿着纸巾辛勤无比地将他和大石的木板课桌擦得好比刀剑般亮铮铮，看他那表情之认真、态度之严谨、架势之熟练，堪比调制蔬菜汁时的模样。
　　“手冢……”菅野戳戳身边的人。
　　被叫到名字的某人不动声色，板着一张冷脸看她。
　　菅野自知理亏，赶紧讨饶：“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上历史课再也不聊天了！”
　　这家伙……竟然又来秋后算账这一招！T-T
　　“其他课呢。”只听手冢又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扔出几个字。
　　“其他课也不敢了！”菅野赔笑。
　　手冢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推了推眼镜，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们真的准备整小林老师吗？那个把戏……很过分的诶！”菅野想想自己当初第一次看见那宏伟场景的时候整整一天都白着脸什么都吃不下的惨痛经历，不禁同情起小林老师来。
　　手冢立刻坐直了身子，抬手扶了扶镜架。向来平静的双眼里此刻竟然泛起了有种叫做“犹豫”别名“踌躇”文艺曰“踯躅”的感情色彩。根据菅野所谓的“三年情谊”的经验，这是手冢正在纠结的标志。>0<
　　明白手冢也被拖下水当帮凶，菅野叹口气，拍拍他肩膀：“唉，也难为你了。要不还是我替你做坏人吧？嗯？”
　　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两不相欠，多好。

　　上课铃响，小林老师踏着点走进教室。全班同学都对他报以如同春风般的笑容，小林老师立刻紧张地从进门开始就拉响了警报进入警戒状态。
　　一切都风平浪静。直到课过了一大半，菅野看见前几排的好几个男生都纷纷回过身子冲她打暗号，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菅野想了想，便举手站起来，提了个很费人脑细胞来琢磨的语法问题。
　　趁老师返身在黑板上写着需要讲解的知识点，菅野迅速回头看向无辜被牵连的大石，他原本就容易害羞，心肠也软得要命，此刻无比纠结的他脸都涨红了，最后才“呕”了一声。
　　虽然不逼真，但是也不至于穿帮。
　　菅野坐下的同时，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从桌子里掏出一瓶已经开封的八宝粥，然后倒在了已经擦得锃亮到几乎光可鉴人的桌面上。
　　菅野眯着眼睛仔细观测，果然……很像呕吐物>0<。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冢，他的脸已经黑得好比烤焦了的玉米。

　　而几乎就是刹那间，众人眼前倏然有好几道黑影一晃而过。中午共同秘密谋划此事的男生们忽然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伸手扒住了乾和大石的那张桌子，哈哈狞笑着用爪子去抓那八宝粥往嘴巴里塞。
　　“喵呜喵呜。”竟然还有人惟妙惟肖地配音=0=。

　　尽管好久以前就见过这个恶毒的把戏，但是菅野还是觉得午饭吃的咖喱在胃里开始翻腾起来。好、好恶心！！
　　她缓缓回过头去看小林老师。
　　只见小林老师脸都绿了。
　　……

　　“啊呀！完蛋了！”菅野忽然小声地叫道，一拍手冢，“你今天有没有见过乾弄些奇奇怪怪的饮料？”
　　手冢看那场景已经是面色微凉，回过头来看菅野的时候，更是一脸的杀气逼人。吓得菅野往后猛地退去，一头撞上了身后冰冰冷的墙壁，立刻捂着脑袋哀哀叫痛。
　　手冢看着她那副惨兮兮的样子，脸色这才缓了缓，答道：“应该没有。”
　　菅野依旧有不好的预感，她担心地回头偷偷瞄了几眼那几个吃得好不欢乐、哈皮得几近得意忘形的男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八宝粥里面……还真是难免搀兑了些不该搀兑的东西吧？
　　果然不出所料，几秒钟之后，扑上来的男生们忽然各个惨叫起来。脸色比小林老师还要绿油油，表情扭曲得要命，捂着嘴巴，然后一头冲出了教室。
　　“乾，大石，菊丸，菅野，一百圈！”手冢冷冷地说道，几个人纷纷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他坐正身子，然后低声对自己说：“手冢国光，两百圈。”

　　英语课结束后，手冢便率领着一众男生去跑圈。菅野休息了一会儿，便也跟着往操场走去。
　　站立于操场门口，颇有点无语地看着这地方简直就是mountain people mountain sea，菅野心底飞快地盘算着究竟会有多少人愿意当众高歌一曲，在得出零这个数据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就准备以头抢地。
　　陪她一起来的小池安慰道：“安啦安啦~你放心吧，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帅得摧枯拉朽酷得天崩地裂滴’冰山王子手冢帮你做坚强的后盾呢。”
　　菅野吐了口血，“我做他的肉盾还差不多……不过百合子，你的形容词好丰富啊！”
　　她景仰，她膜拜。
　　“不是我说的。”小池耸耸肩，“这是初等部的小学妹们的原话……毕竟每个少女心中都会有一个多姿多彩的梦嘛！你应该可以理解她们的哦？”
　　菅野虽然不屑地撇嘴，却不得不承认这说得一点都没错，不管是前还是后。
　　当她们刚进入这个学校，当她们还很幼稚，当她们还怀着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梦的时候，她们是如此景仰着高高大大的学长们和学校的风云人物们。
　　不过一直以来，她还是觉得自己崇拜手冢国光多一点。嗯，就一点点一点点。

　　想到这个家伙，她的视线便投向了网球部那里，手冢他们几个似乎还在跑圈。
　　菅野忽然觉得有点小小的感动。
　　以前是学长学姐们在这个校园里，意气奋发地谱写着青春。而现在——是换逐渐成熟的他们，来做这首歌的主宰者的时候了。
　　在这个地方整整三年，他们好像终于等到了真正长大的时刻。

　　四点十五分的时候，中村学长终于出现了。只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中村学长？”菅野试探性地叫他。
　　半晌。
　　“怎……么……了……”学长明显的精神恍惚不在状态，好像游魂一样转过头，目光无比空洞地盯着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抽搐的菅野。
　　“你、你没事吧。”小池也关切地问道。
　　“……”中村耷拉着眼皮咬着手指，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迟钝地抬起眼睛，委屈地扁了扁嘴，说道，“好……像……有……”
　　“怎么啦怎么啦？”两个人立刻八卦地问道。
　　“我……好、好像……”
　　“嗯？”
　　“……被……人……表……白……了……”

　　一听这话，只听噗嗤一声，菅野和小池很不厚道地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