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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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野晴天参加完了葬礼便由老爸开车送回了东京。她现在根本就不敢闭上眼睛，火葬场里的那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阴森得让她犹如坠入了悬崖底部的虚浮。尤其是在那之后的祭拜仪式上，她根本无法想象原本是那样活生生的人如今已经化为了一堆灰烬，而长眠于地下。
“晴天，很累吧。”菅野志和问道。
“哦……还行。”她揉揉眼睛，弯了弯嘴角笑起来，“比这时候累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接下来到学校也会很累，所以我还能撑住。”说罢她把鼻梁上的眼镜摘掉，随手放在一边。
“那我打个电话给你们班导，你今天在家里休息会儿。嗯？”
“不用了，家里……也就一个人。”她摇摇头，疲惫地伸手遮住了眼睛，“我答应他们今天要回去的。”
昨天她笑着跟手冢国光说“我明天就回来”。笑得狼狈而固执。
她一定要遵守诺言，让那个坚强的、谁也没法打垮的菅野晴天回去。
——你等我。
“爸。”静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干涩地开口。
“怎么了？”菅野志和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摆摆手，“也没什么。就是随便叫叫。”
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父亲，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太多太多的不解萦绕。但她心里明白，这些问题恐怕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到了下午三点四十分左右，他们才到了东京。菅野志和是要把加夜和弥月两个人带回京都去参加最后的祭拜仪式的，晴天想想也是好几天没见到弟弟妹妹，于是就跟着一起去。
“老爸！姐姐！”由于正好是是放学时候，刚到幼稚园去看见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冲出来。弥月一头扑进菅野志和的身上，嘟着嘴不满地说道，“老爸，我们在老师家里住了好几天，好吓人啊……都不敢大声讲话。怕老师骂我们，说我们不乖。”
“哦，是吗？但是老爸看起来就觉得弥月和加夜是最乖的！”菅野志和笑笑把她抱起来，“那老爸今天接你们回去了，是不是很高兴啊？”
“嗯！”弥月用力点点头，脸庞上挂着的笑容天真。
晴天看着他们两个，猛然间心里有点难受。他们还不知道外公去世的消息……可是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们根本还不懂死亡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那意味着的，是永远的相隔。
——“你外公知道你这么爱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三个孩子里，他最疼的就是你……很奇怪吧，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会是你……晴天，不应该、不应该是你的……”
脑海里又回想起菅野玲那天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的喃喃自语。回忆会把事实扭曲扩大，让她错觉那天很冷，苍白冰凉的医院里满是母亲的哭泣，而她和母亲的距离那么远，远到她根本就找不到母亲去问清楚。
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很想问问妈妈，可是她问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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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进教室之前菅野晴天觉得有点慌张，口干舌燥的。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咽了咽唾沫，这才拉开门走了进去。
她一进教室就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乱。
昨天她什么都没说便莫名其妙地冲出了教室，然后又是谁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失控，只剩下物理老师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地离开教室。
唯一一个貌似知道点详情的手冢国光是一副打死了可不开口的架势，每个人心里都挠得难受。
小林老师几乎是瞬移到她的面前，握拳豪迈道：“菅野同学，你还好吧。这几天你会过的艰难些，但是请相信老师！物理老师那里我一定替你拿下！”
班导竟然没有责怪她。
一股感动顿时涌上心头，看着年轻的班导满是关切的表情，她用力点点头，大声道：“老师请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班级！”
坐回座位上，晴天对着四周的人比了个OK的姿势。趴在了桌子上，她侧过头看了眼手冢国光，笑了笑，随即轻声说道：“喂……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脸埋在了臂弯里，而显得有点闷闷的。
手冢放下笔，转过头也看她，随后“嗯”了一声。
“你感冒了？”马上分辨出手冢的声音与往常不一样，她忽地就坐直了身子，着急之下探手就去摸他的额头，越看就越觉得他的脸色差，愧疚地抿着唇问道，“没事吧！”
都怪她不好，昨天只顾着自己难过，竟然都忘记现在这种鬼天气的晚上有多冷，手冢国光那个笨蛋肯定一直都站在阳台上！
手冢抬手抓住了她抚上他额头的手腕，摇摇头轻声说：“没关系。”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让她的脸忍不住发烫起来，不愿被他看出自己的慌乱，她只是稍稍用力然后挣脱了他的手。
竟然有点赧然。
只是不得不说，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说来也很奇怪，在见到了班里那些熟悉的面容以后，她的心似乎就扫去了一开始的不快而逐渐温暖起来。
就像是被阳光暖融融得照着。
细细的绒毛覆盖在冰冷的伤口上，难以排遣的悲伤依旧在心底小小的角落，只是没关系，这些悲伤很快就会被时间慢慢地擦掉。
就剩下那一片的柔软轻和，让她安心下来，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安静安静！继续自修了！”管理晚上自修纪律的小林老师咳嗽了两声提醒道，所有人这才回转了视线。
晴天用力抓了抓头发，随口胡说八道，“啊，看起来我还真是全班的焦点啊！”
手冢没有搭理她的瞎扯，伸手从桌板里掏出了两本笔记本，往她那边塞过去。
晴天有点诧异，接过自己的那两本本子，翻开来却看见了她再熟悉不过的手冢国光的自己，清俊洒落，一如其人。
她忍不住微笑，把本子举在自己的脸前，她侧过头对着手冢轻声叫道：“Tezuka Sama~”
手冢皱着眉头刚回过头，她就对着他眨眼睛，一脸甜腻腻的表情，声音捏得娇滴滴：“做了好人好事，您会有福报的哟~！”
被恶寒到了的手冢毫不犹豫地飞了一记眼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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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躺在学校的床上，听着寝室的卧谈会热热闹闹地拉开了帷幕。
她感觉有点恍惚，这仅仅一天的日子仿佛被莫名拉长了一样，她甚至觉得自己在上课的时候冲出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以小池为首的那几个女生都眉飞色舞地跟她形容着白天发生的八卦，生怕她不清楚一样，七嘴八舌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形。
“菅野你不知道！小池和菊丸两个人呀……”
“对对对，还有个小姑娘今天来找那个大石君，大石的脸红得那个叫喜洋洋……”
晴天含笑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讲话，她们似乎是生怕她有疏离的感觉一般，悉心讲述毫无不耐。于是心里那个被最近的事情给伤得千疮百孔的角落，就在如此关切的蔓延下逐渐愈合起来。
比起两年前只有斋藤真希一个人陪着她，她现在实在是太幸福。
全班28个人，缺一不可。
看到有人关心她，看到有人在意她，她觉得自己可以什么苦难都不怕。更何况，这些人里有手冢国光的存在。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
几天来她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觉。睡梦里有外公和在她还只有三、四岁时候就已经逝去的外婆慈祥地笑着，抱着她，眼底满是疼爱。
“小星禾，小星禾呀……”
“小星禾的眼睛不像爸爸妈妈呢，是上天赐予的吧，真是漂亮呢……”
“小星禾虽然是一单一双大小眼，但是没关系哦，长大了就会都变成双眼皮的，会很好看……”
“晴天！精市！快看，这是我根据中国菜单所研制的八宝粥，你要不要试试看！”银色头发的小孩子把在家政课上弄出来的一碗东西递给他们。
“哎哟仁王雅治你弄得这东西看上去好恶心！”她皱着眉头，“你的厨艺真是够糟糕。”
海蓝色头发的漂亮小孩笑得眉眼弯弯：“可以试试看去整人哦。”
“哈哈我们去骗骗弦一郎怎么样！”
梦里有着京都最火红的枫叶，神奈川最美的落日。
还有青学四月樱花祭的时候，站在树下的那个清俊少年，茶褐色发丝，琥珀色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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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在自己的橱里翻箱倒柜。
“晴天，你找什么呢！”
“找感冒药……手冢他感冒了。”她仔细看着药瓶的保质期，这才笑了笑，“嗯，要过一年才过期呢。我记得这药的效果很好的！”
小池无奈地推推她：“好啦知道了！快走吧！”
两个女生匆匆忙忙地从寝室楼里冲出来正好是出寝铃打响，晴天吐吐舌头：“差点又迟到。”
小池瞪她一眼，愤愤地说：“下次我才不会陪你！”
她赶紧讨好地笑着挂在了小池的身上：“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今天还不是为了找这个嘛！”说罢晃了晃手里的药瓶。
小池依旧是一脸凶相地瞪她，过了会儿两个人却又不约而同的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啦快走吧。”她推推小池。
走到教学楼，两个人正上楼梯，小池忽然吞吞吐吐地发话了：“对了菅野，有件事情……你大概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晴天侧过脸示意她说。
“那天星期一的时候，你的手机铃声响了，菅野……”
“我知道。”她摆摆手打断小池的话，微笑，只是这样却依然掩饰不住她眼底的复杂神色，“处分单是吗？我有心理准备。”
“不是的！”小池急急地开口道，眉眼间都是担忧，停下脚步，“这次事情闹大了……也许，你会被停学处分的！”
看着菅野晴天竟然没有反应，她咬着下唇，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知道怎么搞的石田校长竟然都知道了，所以这次的事情也许会闹很大。石田校长说，不要学生会的任何人管。……我们五个人也许没有一个人能帮到你了。”
过了半晌，晴天似乎才反应过来，勉强地笑笑，她安抚似的拍拍小池的肩膀，“没关系。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也只能接受了，不是吗？”
结果小池的眼眶一红，带着哭腔咬牙就在楼梯上喊了出来。“菅野晴天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接受这个处分，如果你停学的话……以后我该怎么办呢？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六个人就不完整了懂不懂！！二十八人，缺一不可，你不在这个集体又算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可以，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接受这个处分的！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她摇着头，一开始还强忍着眼泪，可是到最后终究是哭了出来。
晴天心里一酸，看着面前的女生精致的脸庞上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速度越来越快，而耳边尽是她刚刚压抑颤抖着的那声“晴天”。
这是……多么亲昵的称呼呢？过去的三年里，除了真希会这么喊她，就好像真的没有人如此在乎她了。
菅野晴天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心酸悲切。——她怎么可能真的无所谓？！
对她来说……他们五个人，又何尝不是重要的，同样是她生命里那么不可以缺少的存在。
手冢国光。乾贞治。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还有小池百合子。
也许他们的地位未必就比不上斋藤真希。
“手冢。”她坐在他身边，感受着熟悉的那种氛围，几乎要泪流满面。强压抑着嗓音的颤抖，她命令自己不许哭。
“手冢，如果……如果我停学了……”
如果我停学了……
她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她的喉咙好像被人用力掐住了一样，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手指几乎是痉挛地扣紧了坐着的椅子边缘。她的神经绷紧了，她试图再发出一个音节，可是一但她说话，她就意识到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
如果我停学了……
手冢一直没有说话，他依旧是一板一眼，认真仔细地抄着单词，速度都没有减缓，眼神也不曾改变，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任何的不同。
她怔怔地看着手冢，都不敢眨眼睛。
就这样看着他写完了一面，随后笔尖在纸面上停顿，黑色的墨水迅速晕染在了纸面上点出一个圈，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挺直了脊梁。
“不会。”
是菅野晴天所熟悉的，那一如既往的清冷音质。
手冢瞥了一眼自己刚写完的单词，仿佛没看见那滴碍眼的黑色墨迹一般，只是翻了个页然后继续抄写。
态度是和刚才一样的一板一眼，认真仔细。
如果我停学了……
不会。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