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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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三少爷？
林缘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却被人一把拉住，自下而上的勾住了她的小拇指，顺带着将她整个人都往另一边带。
陆满川：“多谢佟先生关心，江南风景秀丽，与京城的华贵大不相同。先生若是有空的话，也可出去走走，见得多了，心胸自然也就开阔了。”
佟老头哈哈笑着，指了指他，像是想说些什么，但临到头却又咽了下去。他摸着胡须，对着林缘亲切的问道：“最近怎么不来听书了？金宝银宝可一直念着你呢。”
勾在一块的小拇指动了动，像是有只蝴蝶轻停在上头，掀起点点酥酥麻麻的痒。
林缘抬头，眉眼弯弯：“那我过几天就去，我要二楼最靠近戏台的位置！”
“好。”
佟老头爽快的答应了。
陆满川笑着站在边上，像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一般，自顾自的欣赏着天上那轮悬挂的冷月。
林缘：“对了，这条不是去茶楼的路，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边？”
一直跟在后头的金宝突然开口，他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还不是为了楼里的新书，写书的那个书生性子怪得很，非得让我们这时候去取。”说着说着他又有些恼火起来，“大晚上的，要不是那书写的还算有意思，我才不愿意出门呢。”
佟老头回看他一眼，声音微微抬高，像是警告：“金宝。”
他悻悻的撇撇嘴，不说话，只余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林缘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对金宝还算了解，这家伙这辈子只喜欢两件事，一是吃，二是睡。
要是哪一天吃不好睡不好，那可真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赶明儿让银宝去取书，这样你就能安心睡觉了。”
听了这话，金宝有点高兴，不过碍着佟老头在场，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嘟囔了两句也就没了下文。
佟老头带着金宝，很快就跟他们告别离开了。
深远浓重的夜色中，林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好像一滴水进了墨里，很快就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难受的感觉，明明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却叫人生生地从骨子里品尝出不舒服的滋味。
陆满川：“走吧。”
她这才发觉，两人的小拇指还勾在一块。林缘勾着他的手指，对着月亮动了动，对方也配合她，像个听话乖巧的木偶人一般，任由她摆弄。
林缘：“你的小拇指好细啊。”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勾了又勾，两人的指腹蹭在一块，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温热的皮肤上传来的微弱的跳动。
像是藏着两颗小心脏。
陆满川反手包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能被完全容纳进他的掌心，像是抓了一团小小的月亮。
陆三：“你的也是。”
林缘：“我不一样，我还小。”
陆三：“那我也还在长身体。”
林缘：“哇，你好无耻哦。”
陆三笑眯眯的伸手，五指张开虚虚拢在她的脸上，“你的脸也好大。”
林缘直接一记无影腿踢过去，“你的脸才大！大得跟饼一样！”
踹得人哈哈大笑。
回到城东的院子，刚踏进院门，两人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阵阵鬼哭狼嚎，声声都是血泪控诉。
林缘兴奋的挑眉，一路小跑到墙根下，那边垫着两块大石头，是陆满川为了方便她搬过去的。
她踩上石头，正好露出一双眼睛。
两颗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像是两盏嗖得亮起来的小灯笼，微微眯着，兴奋又八卦的望着不远处低矮屋舍里的吵闹人影。
“怪我？王大力，我嫁给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子生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现在对得起我吗？！”
“你这个泼妇！你，你怎么还动手！”
“我就动手怎么了？你要休了我去娶那个小妖精，我告诉你，没门！只要我还活着，那个贱货就别想进这扇门！”
“你，你，你无理取闹！”
“王大力，你没有良心！”
……
林缘心满意足的从墙头蹦下来，陆满川提着灯笼站在石头边上，笑着看她。
“怎么？脸抽筋了？”林缘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嗯……好像没抽筋。”他还真照着她的话，左右上下的活动了下脸，然后确凿的给出答案，“很灵活，不僵硬，还能再动几十年。”
林缘笑得背过气去，肚子都抽疼了。
他们两个坐在墙角下，中间摆着一盏再普通不过的灯笼。橘色火苗微微摇曳，仿佛一簇调皮的猫尾巴，时而向左，时而向右。
耳边回荡着吵架摔东西的美妙响动，林缘靠着院墙，两条腿盘着，成慈悲菩萨状。她双手托着下巴，颠了颠自己似乎饱满起来的双下巴，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旁的人毫无动静。
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比之前的那口还要长还要惆怅还有吸引人。
陆满川：“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林缘：“愁呐。”
陆满川：“愁什么？”他低首看着地上的灯笼，伸手将画有嬉笑人影的那面转向她，“好看吗？”
这是一盏再普通不过的灯笼，唯一不普通的是那灯笼上的画，栩栩如生。
灯火映照下，画中的清丽少女好似从中走出来一般，婀娜多姿，恍若神仙妃子，叫人望着便心生向往。
林缘好奇的靠过来，双手托举着灯笼，凑近了瞧这灯中美人。
“她好美啊。”她痴痴的说道，“是你画的吗？”
她对陆满川好像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个被锁再偏僻院子里十几年的少年人，但她总觉得，这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却好似没学过说话的婴孩一般，怎么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喜欢吗？”他没回她的话，反而反问了句，“送你的。”
他从她那儿得了个平安木偶，那就还她一盏美人灯。
是他从江南回来的路上，一笔一划描摹出的美人灯，用的是最好的颜料，最上乘的笔墨，描摹在这个普通的纸糊灯笼上。
他很喜欢，有种一折即碎的美。
“喜欢！”
第二日。
林缘趁早溜回了陆府，假装自己刚睡醒。看到睡眼惺忪的小牛，她的胳膊热情的举起来，却又立马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放了下来。
小牛走过去，想要接过她手中的木桶。
林缘立刻避开，感受到对方投过来的委屈不解的目光。她也有些尴尬，只得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径直去后院打水。
小牛跟在她身后，见她吃力的提着水桶就想要帮忙，两只手急切的抓上来，生怕她丢下自己。
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望着她，叫人实在是硬不下心。
林缘挣扎了一番后，看开了。
反正陆满川不在这儿，那就随便吧。
管他呢！
反观小牛，像是吃到甜糖一般，一只手拎着满满的一桶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林缘走在后头，从后院到前院，两只手背在身后，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又能在这个院子里当家作主了。
“这间院子是？”
“是三少爷住的院子，三少爷喜静，平时不爱人打扰。”
“哦，原来如此。”
院子外头传来说话声。
熟悉的声音如雷般在林缘脑门上响起，她原地呆滞了会儿，紧接着立马跑到木门边上。
这块门板是后来新安上的，特别结实。
她试过，再怎么用力踹都纹丝不动。
林缘整个人趴在门上，耳朵紧贴着门，想要听的更清楚些。
突然，木门从外头打开。
猝不及防，她往外头摔了过去。
小牛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手中的木桶也落了地，想要过来接住她。
后背按上来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扶住了她，帮她稳住了身子，不至于跌倒。
“小心。”
林缘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对方正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身上，猫瞳微微低垂，敛下那一片无辜与狡黠。
管家恭敬地站在边上，布满褶皱的老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林缘乖巧：“大人饶命，奴婢错了。”
“无碍。”陆老板思索了会儿，然后人模狗样建议道，“李管家，不如就让这个小婢女带着我四处转转吧。陆家主不回来，我与他之间的生意也不好详谈。“
管家很快便同意了。
“你怎么进来的？”林缘压着嗓子，又是惊讶又是敬佩的问道，不敢让其他人听见半分，“不对呀？难不成他们都认不出你，你这张脸也没变呀。”
“认出又如何，认不出又如何。”陆满川径直漫步在陆府内，好似从未离开过一般，嗅着枝头绽开的梅，含笑看着从身旁经过的下人，“陆三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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