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禁制》缘圆遇玉

22、第 22 章

　　兄弟第二十二章
　　朝日奈清鹤也曾想象过再次与平宫裕人相见的场景——可能是佛罗伦萨的一个静谧的店里，可能是一个有着圣洁白鸽的公园，也可能是在一个潮湿雨天的某一个屋檐下……
　　他们会在诧异、熟悉与微微的心脏酸痛下相视一笑，然后默契地相继离开。
　　一切都是上天捉弄似的巧合安排，他们全程不需要说话，只是需要偶尔的对视与微笑。
　　离开时是平静而又静默的，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错身，朝着不同的方向。

　　而眼下，清鹤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平宫裕人动作麻利熟练换掉他手里的酒杯，五味成杂，思绪纷乱。
　　“……”
　　清鹤几次都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平宫裕人温润的侧脸后却还是哑了声。
　　几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各种情感的堆叠让他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一样和平宫裕人坐在一起。
　　清鹤低着头，以一种显而易见的姿态拒绝着平宫裕人。
　　平宫裕人当然看到了，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些许。

　　“我是被新郎邀请过来的，小林先生和我算是有一些血缘在里面的亲属。”平宫裕人撇开眼看向不远处的新郎新娘，“我没有想到你也在这里……”
　　平宫裕人忽地低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心。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平宫裕人轻声问道，语气依然温柔，却让清鹤有一种自己要落下泪的伤感。

　　“……”
　　清鹤依旧沉默着。

　　平宫裕人看见清鹤的沉默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在朋友的呼唤中离开了这个安静的角落。
　　在平宫裕人离开的那一瞬间，清鹤还是抬起了头对平宫裕人微笑。
　　“学长，我这几年过得很好。我希望你也过得好。”

　　说完就安静地、微笑地看着呆愣的平宫裕人被等不及的朋友们拉拽着、簇拥着离开自己。

　　朝日奈清鹤就这样保持了许久的微笑的姿态，僵硬如石头。
　　这样的状态理所当然的引起了鹤田遥香的注意。鹤田遥香担心的望向他，清鹤像是欺骗了全世界一样的开心地向鹤田遥香挥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鹤田遥香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幼稚恶劣的男人，随即彻底放下心来和自己的新晋丈夫一起和宾客们攀谈。
　　她转身回去，自始至终没能看见朝日奈清鹤微笑里藏得完美的微红的眼眶。

　　朝日奈清鹤，在努力的掩藏着自己的，不合时宜的，快要落下泪来的表情与情感。
　　-

　　平宫裕人呆愣了许久，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朋友们裹挟着远离了朝日奈清鹤。平宫裕人头一次感到如此惶恐，惶恐到他感觉此刻如果他不回到清鹤身边就在也无法靠近他镌刻进心脏的学弟一样。
　　他挣扎着跑向那个角落，面上惶然无助。
　　他向着那个地方奔跑着，向着他的爱人奔去，他的眼里是与表情神色截然不同的熠熠生辉。
　　如图烛火一样照亮了漆黑的夜，明亮、又充满摇摇欲坠的脆弱。

　　朝日奈清鹤又恢复了之前的一切无所谓的做派，兴致盎然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杯之中的液体。
　　他依旧笑的开怀，对于前来搭讪或攀谈的人来者不拒，做足了对鹤田遥香婚礼的尊重和重视的姿态。
　　酒精是成年人世界里少有的慰藉，喝的多了，也就轻松快活了，哪怕是一时片刻的谎言欺骗也时常让人流连。
　　朝日奈清鹤不算太喜欢喝醉，他一直是比较节制的在控制的，但这个时候一杯接一杯的酒精入喉的确爽快。
　　他喝着酒，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大脑在酒精的迷惑下恍惚觉得，像是自己将什么未知的东西在喉咙处碾碎了一般，心脏感到恍恍惚惚的疼痛，不明显，就是细细密密的、绵绵不绝的刺痛。

　　“它”碎了呀——啊，原来“它”存在过的呀……

　　朝日奈清鹤混沌的脑子想着，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又或者说，他拒绝承认。

　　“朝日奈清鹤。”
　　迷蒙中，有人叫他。
　　清鹤仰起头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平宫裕人跑到朝日奈清鹤所在的角落，他满怀欣喜的去搜寻心爱之人的身影。
　　却毫无所获。
　　他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平宫裕人尝试在偌大的婚礼会场寻找到他的清鹤，可那一张脸就像是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令人绝望。
　　明明是春日，可他的世界就像是失去声息的枯黄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他眼中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荒芜。
　　所以的人都在看他，都在看这个在婚礼会场上奔跑的奇怪男人。这些眼神像是针一样狠狠扎在了平宫裕人身上，让他愈发难堪。
　　“裕人，你怎么了？”朋友们看着呆立着的平宫裕人有些疑惑又有一些担忧。他们没见过一向自持的平宫裕人如此形象。

　　“没什么，没什么……”平宫裕人颓然的倒在卡座的沙发上。
　　“只是，只是弄丢了一件很宝贵的……东西罢了……”他闭上了眼睛，喉咙里艰难吐露字眼，“没什么，没什么的……不用担心，没什么的……”
　　“那，你弄丢了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吧？看你的样子那应该很重要吧？”朋友们说着，作势真的要去和他一起去找。
　　平宫裕人拒绝了他们。
　　“没什么的，丢了就丢了吧——失去的已经失去了，说出了口的再也追不回来……”
　　“也许我们只能这样了——”平宫裕人微笑着，带着疲惫和苦涩，“本来也没想过能找回来的。”
　　“真的吗？”朋友们问，看着平宫裕人之前的表现着实有些不寻常。
　　“真的，不要紧的。”
　　平宫裕人脑子里回想起在佛罗伦萨的事，情感的起伏渐渐平息，理智回到他的身上。
　　“我是个成年人了，明白不要强求的道理。再怎么眷恋想念也还是会有一个度的，我还要往前走。”
　　“我知道该怎么办。”
　　平宫裕人对着朋友说。

　　不要再抱着微小的期待和拙劣的小心思了，一起都已经过去了。
　　清鹤也不再是属于他的了……
　　他属于——那个搂着他离开的那个青年。

　　平宫裕人到的时候不是完全错过，他完全有可以冲上去从那个不知名的青年手中把清鹤抢过来。
　　可他没有，他做不到了。
　　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他最后还是被自己绊倒了。他在乎自己的体面和怀疑朝日奈清鹤对于自己的情感。
　　理智让他失去了追逐的勇气，着重于现实的生活。他为这样的自己悲哀也庆幸自己的理智。
　　与梦中的爱相比，行为中的爱是既粗鄙又可怕的事情。
　　但只要它存在也会使彼此感到幸福。
　　可朝日奈清鹤并不爱他，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也是他放弃的根本原因。
　　他们之间没有双向的爱情，只是他一个人的自欺欺人罢了。这个认知让他在他和朝日奈清鹤之间寸步难行，也成了最后击垮他的利剑。
　　有时候平宫裕人希望之间再偏执一点、再盲目一点。这样就可以义无反顾地将朝日奈清鹤，将这个欺骗者，毫无芥蒂的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