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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主角卒 ...

  •   他毫不留情道:“酒放下,人滚。”

      月上唇角笑意一凝,转化为皮笑肉不笑道:“那可不行,若是丞相大人不愿放下这身前富贵,办砸了事,陛下可不会饶过微臣。”

      宋淮安看他惺惺作态,鼻尖脂粉味经久不散

      他凤眸中划过一抹嫌恶,冷冷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阁下多虑了。”

      月上撑着手肘点了点下巴:“哦,对了,这东西是陛下扔给微臣的,微臣也不知是何意,不知丞相大人可知?”

      语毕,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雕刻着龙纹,背面是一个安字,乃慕脩幼时平素随身携带之物。

      月上不知此为何物,可他却很清楚这块玉象征了什么。

      宋淮安面沉如水,捏着玉佩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旋而起身,接过月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这男宠想让自己不如意?那他就能肆意了吗?

      宋淮安冷笑着将酒杯扔到月上的身上,语带嘲讽道:“月公子难道不识字吗?”

      月上见他饮下那酒,听了这样的嘲讽,被酒杯中残余的液体打湿了衣摆,脸上笑意也丝毫不减,反而愈发艳丽,逐渐转变为扭曲。

      “微臣出身贫寒,跟丞相大人可不一样,确实没上过学堂,也不识几个字。”他话音一转:“不过我们做男宠的,伺候好陛下才是首要,只要御塌之上功夫好,这识字与否重要吗?”

      一个七尺男儿,将伺候男人的榻上功夫说得这般理所当然,似乎还引以为傲。

      宋淮安胸腔莫名浮上一层烦躁,眉心浮出明晃晃的厌恶,不愈再跟他废话,转过了身去,显然是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玷污了自己眼睛。

      他冷冷道:“酒我已经喝了,你的目的已达到,阁下现在可以滚了吧?”

      月上看着他的背影,笑得娇艳:“呵呵,这是自然,丞相大人就慢慢等死吧。”

      说完便走到廊下,撑起伞离开了

      宋淮安慢慢回过头,望着院外朦胧雨幕,五脏六腑被搅碎一般剧痛,喉间涌上铁锈味

      天空闷雷滚滚,一阵携着风雨的寒风从大门卷进殿中,熄灭了殿中的灯火。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他惨白的面容

      宋淮安呛出一口乌黑的血,泣血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殿下,你终究还是负了我,哈哈哈哈”

      就像诸多话本中写的一样,人死之前,或许是真的能够在脑中看到走马灯的,并且看到的都会是自己一生中最为难忘的记忆。

      宋淮安感觉他的思绪混沌中,似乎飘到了很远,飘到了很多年以前......

      启安贰佰玖拾贰年,天下旱魃为虐,淮江等往北一带一年半载无一滴雨水,河落海干,数以万亩的粮食庄稼颗粒无收。

      干旱整整持续了两年,大批逃难的难民陆陆续续从各地涌向皇城逃难,从天下往下看,淮江往北一带的江河还有农田干裂成恐怖的蛛网状,不夸奖的形容,那几年路边随处可见干涸而死的难民尸骨。

      那样的不详灾祸年,是宋淮安遇见慕脩那一年。

      宋淮安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飘在半空中,意识模糊

      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跪在树林里,骨瘦如柴的背影,稚嫩的小手疯了一样的刨土将五指刨得鲜血淋漓,终于埋葬了母亲的尸身。

      那时候他已经接近三天水米未进了,拖着仅剩的一口气走到了树林边缘,身体摇摇欲坠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地而亡。

      边缘处是一个陡峭的山坡,山坡下一条宽阔的马路,看样子应该是一处官道。

      索性天不亡他

      很快,他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马车声,且越来越近

      十岁的少年干裂出血的唇瓣抿了抿,狠狠咬了咬牙,掐准了时间滚了下去。

      若是运气不好,大概那一年他就死了。

      官道之上,一辆马车正匀速行驶过来,一身穿布衣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前面赶车,看似农民打扮,稍微有点眼色的便能发现这名男子极其隐藏下的锐利杀气,那坐姿和眼神明显是受过专门训练。

      正当马车驶过一个草坡下的时候,一道黑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从山坡上冲下来,最终停在路中间不动了。

      “吁——”男人瞳孔一缩,千钧一发拽紧了缰绳,马蹄扬起偏了个方向落下。

      如若不然,那路中间的小孩此时大概已经被活活踩死了。

      “..外面发生何事了?叶里。”

      马车中传来如同清泉撞击石壁般的声音,只是稍显稚嫩。

      叶里,天子暗卫营总统领。

      叶里面露谨慎之色,跳下马车蹲下身探了探路中间那稚童的脉。

      随后回到马车旁,单膝跪地抱拳:“回禀太子殿下,从山坡上滚下一个小孩子,全身都是伤,应当是逃难的难民。”

      没有人知道,当朝皇太子慕脩早在几日前就已秘密出宫往淮江往北一带微服私访,这次旱情太过严重,已经导致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少年慕脩刚要起身撩开车帘就被赵承德拉住了,此时的赵承德还是个清秀小太监

      “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少年慕脩目露迷茫:“自然是救人啊。”

      “太子殿下三思啊,给他点银子就行了,这些难民一路向南不知感染了多少疾病,您身份尊贵怎么能接近难民呢,若是有个好歹,皇后娘娘和陛下定会扒了奴才的皮啊”

      少年慕脩有些为难的瞥紧了眉头,又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路中间那奄奄一息的少年:“赵公公,太傅自小便教导本宫君子之道,既是君子又怎能自恃尊贵而枉顾他人性命,如今他人事不省,就算你给他一座金山他如何知晓又如何自救?”

      “殿下...”

      赵承德硬生生被小太子说的哑口无言

      就在他苦思应当如何劝解小殿下的时候,小慕脩已经撩开车帘跳了下去

      赵承德惊得嗓子都劈了:“太子殿下?!”

      “赵公公,不必多言。”

      小慕脩年纪虽小,举手投足间那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却令人难以忽视

      赵承德终于闭嘴了

      叶里站起身朝只有他腰间高度的小慕脩拱手道:“属下陪殿下过去。”

      小慕脩睨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小慕脩走近面朝地摔在路中央那人,缓缓蹲下,费力将他翻了个身,仔细瞅着。

      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东宫,前几年身体弱得几乎走不出宫门,后来好些了就在各宫殿和御花园中行走,从来不曾见过宫外的人或物,因此他觉得很新鲜。

      那是个跟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少年,骨瘦如柴,衣衫褴褛。

      唇瓣都干裂得出血了,因为从山坡上滚落,身上也被碎石和枯草树枝划破了许多口子,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一堆的结,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衣物是极其粗糙的布料,摸起来都割手,整张脸都脏兮兮的,满是泥土和黑灰。

      光着脚,脚上也算是伤口,有的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乌黑血痂,有的是刚刚才划出来的,还在渗血。

      小慕脩越看,眉心折痕越深,他难以想象,这个少年遍体鳞伤是如何能撑到现在。

      他头也不抬的吩咐,“赵公公,把水囊拿来。”

      叶里解下腰间的水囊递到小慕脩的手上:“回禀殿下,不必劳烦赵公公了,属下这里就有。”

      “嗯,多谢。”小慕脩轻轻应了一声,接过水囊。

      他也不怕脏,动作尽量轻柔的将少年扶起来躺在自己小小的臂弯中。

      堂堂皇太子从来只有被别人伺候的的份儿,哪里伺候过别人,因此动作生涩僵硬甚至显得有几分笨拙。

      赵承德已经不想说话了,若是让陛下和娘娘知道他不仅没拦住太子殿下让他靠近了难民不说,还亲自出手触碰了难民…

      他想大概已经不用挣扎了,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死吧。

      叶里看着这位毫无架子的小太子,心中倒是颇为欣赏。

      几个人心中心思各异,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小太子臂弯中的那名少年,眼皮下的眼珠微微滚动了一下。

      小慕脩先是摸出怀中的锦帕,从水囊里倒了一些水浸湿了帕子,然后轻轻替怀中人擦拭着干裂的唇瓣。

      擦干净以后他又给他喂了水,这才让叶里将少年抱上马车。

      赵承德当场就快疯了,拼着一条命不要拦在了车帘外

      “太子殿下?!您带他上马车做什么?”

      小慕脩站起身,没管衣袍上被少年蹭上的泥土,“自然是带他回宫。”

      “什么?!”可怜的赵承德快被他吓得精神错乱了

      叶里抱着少年站在马车旁,面无表情道:“赵公公,胆敢拦太子殿下的路,难道你想以下犯上吗?”

      他就看不惯宫里这一群杞人忧天的娘娘腔,难不成真当他堂堂天子暗卫首领是吃白饭的不成。

      赵承德吓得嘴唇都在颤,苦口婆心:“殿下不可啊,您年幼尚不通这世道,这人来历不明,若他不安好心伤了您......咱们做奴才的万死难辞其咎啊!”

      小慕脩解释道:“他伤成这样,怎能伤本宫?赵公公不必担忧,本宫心中自有计较。”

      不管怎么说,赵承德也是母后安排自己身边的人,虽行为有些僭越却终究还是为了自己好。

      “太子殿下......”

      小慕脩终于冷了脸,淡淡道:“赵公公,若是你嫌在本宫身边操持太多,回宫后本宫就可以派人将你送回母后殿中。”

      赵承德不怕小太子固执,也不怕他不说话,就怕他这样不咸不淡的。

      在小慕脩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赵承德不情不愿的让开

      小太子看起来极好说话,心底纯善且平易近人,但是皇族的人又有谁是真正好相与的。

      马车又继续行驶了几里路,小慕脩已经大致将少年脸上的泥土擦干净了,一张金色的锦帕变成了黑色

      赵承德看着慕脩腿上枕着的那少年张脸,感叹道:“倒是个俊俏的少年,可惜命不好,遇上这天灾人祸。”

      叶里坐在一帘之隔,意味不明道:“赵公公这话怕是不妥,这少年若是命不好,又怎么会恰巧滚落山坡恰巧拦了太子殿下的马车,这分明就是命中注定遇贵人。”

      赵承德一张俊秀的脸憋得通红:“叶大统领还真是尽忠职守,时刻不忘阿谀奉承,真是比咱家这个阉人还阉人!不若回宫以后咱家拼了这脸面不要在陛下面前请个旨,给叶大统领另谋个高就如何?”

      叶里嗤笑一声:“我叶某统领天子暗卫营这么多年,又岂是说另谋高就就能另谋高就的?赵公公若是不怕被陛下责骂,尽管去便是”

      赵承德与叶里明里暗里过招,最后几招下来被打得无力还手,只能咬牙道:“叶大统领说得极是!倒是咱家不识时务了!”

      “不妨事。”

      终于让这多嘴多舌的小太监吃了一回瘪,叶里刚毅的唇角浅浅勾起。

      小慕脩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开口道:“叶里,离我们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这少年浑身是伤口,若是不找个大夫处理一下,怕是恐有性命之忧。”

      “回殿下的话,大概还有两公里左右。”

      “加快速度。”慕脩吩咐道。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忘记说了,这篇文我给丞相的自称设定是孤,勿考究
    排下雷
    1、本文男主不金手指,对于看惯了霸道皇帝狠狠爱的读者,可能会引起强烈不适,不喜欢请沉默左上角
    2、本文大反派不脑残,不是除了主角以外全是傻子,可能会引起不适,如果吃不下的不要硬吃。
    3、作者新人,我知道文有很多不足,但是我只能尽我所能,目前只有这个能力
    一句话简介:好惨两主角
    多谢理解配合
    感谢阅读【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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