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流萤》慕容蝶薇

4、决战

　　无论如何，那两人似乎对‘小寒雪阳’手甚为顾及，按他的意思是想唬一唬他们……
　　想到这里，芷莹笑道：“师傅说是‘小寒雪阳手’的功夫么？芷莹功夫尚浅，师伯们还要多加指教。”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小寒雪阳手’ 她还是今个儿头一回听到，真的动起手来却是真么办才好？
　　两老板一听她会‘小寒雪阳手’一道扑来，还那里顾得上江湖规矩。
　　芷莹本想讥他们以二对一，但转念一想俞凌风的真气尚未归一，若他们以二对二，他只怕会有危险，只得把话又吞了回去。
　　大老板用的是流星锤，虎虎生风的袭来，芷莹仗着轻功灵巧勉强躲过去，突然想起七年前俞凌风一身是血地冲进她家时，背后血肉模糊，像是被重物所击，想必就是此锤了，对‘大老板’不由又增几分恨意。
　　俞凌风又道：“芷莹，二位师伯已教你了一课，对付敌人一定要赶尽杀绝，连老幼妇孺也不能例外，莫忘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必须要斩草除根，你可要牢记在心。”
　　二老板一哼道：“死到临头还称口舌之快。”
　　芷莹却心中一动：“难道他是叫我用‘神医奇剑’的七绝之一‘回春手’么？‘回春手就是李师傅从这句诗中化出来的。”
　　二老板鞭子起来，芷莹将宝剑向他一掷，拂出一掌击向大老板，掌中含指，点向其‘肩并穴’。”
　　俞凌风赞道：“正是，好一记‘雪飘阳洒’。芷莹，这招使得漂亮。”
　　芷莹心道：“这招明明叫做‘荒地生春’啊，难不成‘回春手’和‘小寒雪阳手’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平帆怎么知道我会 ‘回春手’呢？对了，他武功那么好，之前江湖阅历一定很深了，自然知道师傅的七绝了，一定是这样了…”
　　二老板躲开了飞来的宝剑，长鞭绕成了圈子套向芷莹，芷莹向后一纵闪到大老板身后，一指点出，中途又变成掌势，弯腰避开了流星锤，拍向大老板腰间。
　　大老板中了一掌，反而识破玄机道：“二师弟，不用怕，这不是‘小寒雪阳手’快把她擒了，不怕姓俞的不交出来。”说罢正面迎上来，几招‘连环飞星’迫得她无还手之力，二老板的鞭子一卷，就锁住了她的喉咙。
　　实际两人武功远高出芷莹，单打独斗她也不过能斗上二三十回合，两人联手若想将她拿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点俞凌风自也晓得，但他算准两人颇忌惮‘小寒雪阳手’，才让芷莹用‘回春手’冒充‘小寒雪阳手’好争取点时间调整内息。
　　现在虽未达到最佳境界，但芷莹被捉，他不能再坐视不理，拾起芷莹的宝剑，疾速向二老板的鞭削去，大老板一锤甩来，他闻声一脚踢去，借力身子又向前窜了几尺，“咣”的一声，二老板长鞭被他削断。
　　果真削铁如泥的好剑。
　　芷莹趁机挣脱束缚，二老板的短鞭一抖，直着向俞凌风刺去，大老板身形一变，一双大手捏住芷莹的脖子，芷莹第三次被捉住了。
　　“小师弟，你若不把‘小寒雪阳手’交出来，我就掐死她，好细的脖子，若想掐断，一定不会太费力气的。”
　　俞凌风止住了攻势，转过身来面对他们，脸上却无表情。
　　“‘小寒雪阳手’不在他那儿。”芷莹叫道。她对他已太了解。
　　“不，‘小寒雪阳手’的确在我这儿，但却已经毁了。”他淡淡道。
　　“毁了，被谁毁的？”大老板问，掐在芷莹脖子上的手又紧了紧。
　　“被你。”俞凌风道。
　　大老板怒道：“死小子，还不老实，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手在一紧，芷莹觉得呼吸也变得困难了。
　　俞凌风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撕裂了自己的上身，露出伤痕累累的背。
　　他的伤果是留下了烙印。
　　流星锤的伤痕。
　　丑陋的伤痕下竟似有赤红色的蝇头小楷。
　　“不错，‘小寒雪阳手’一直在我这儿，是师傅一针一针刺在我背上的，师傅说你们二人的性情不适合练此武功，才未交与你们。若七年前你们顾念师门情谊，不在我背后暗算，今天，你们很可能就会得到了吧……”
　　一针针地刺上去，那该有多痛！ 可是她知道同门师兄对他的无情无义才是他心底的最痛。
　　大老板的眼睛红了 ，一掌向俞凌风的天灵盖劈去，也顾不得芷莹了，掌势之猛，吓得芷莹呆在原地。
　　俞凌风被激得豪气徒起，一掌迎上，就要和大老板的手碰上时，一指伸出，点中大老板手腕上的‘灵道穴’。
　　如此浑厚的一掌，凝手一指，大老板登时感到一度寒气顺着手上经络窜了上来，半边身子亦是微麻。
　　俞凌风喝道：“这便是‘小寒雪阳手’，师傅刺在我背上我怎会记不住？我这就一招一招地使给你们看。”
　　在二老板心中，小师弟一向是个很温和的人，今日被他的气势一震，竟不敢出手相助师哥。
　　大老板更是有苦说不出，俞凌风一会儿由指变掌，一会儿由掌化指，看得他眼花缭乱，那股寒气更是一点点的吞噬他体内真气，好像片刻之间就能将他几十年的内力化得一干二净。
　　俞凌风感到真气越来越盛，自己也觉得奇怪，突然明白是身体对毒虫的反抗之力所致，今日本应是毒虫最盛的时候，体内的反抗也达到最强点，虽然他已得解药，却消不去这本体之力，他感觉一举手一抬足之间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好让他抵御眼前的敌人。
　　天命如此。
　　若不是大师哥在他身上中了毒虫，他的功力怎会这么强盛。
　　若不是大师哥在他背后偷袭，秘籍怎么会毁。
　　一次切皆是天命。
　　最后一试，俞凌风的手指戳破了大老板的琵琶骨，大老板颓然跌坐在地，武功尽失。
　　“二师兄，你虽有过，但也是大师兄的积威所迫，你虽懦弱无能，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人人皆有贪欲，我不怪你。也不想和你动手，你们……走吧。”
　　二老板扶起大老板无声得离开了。
　　俞凌风也跌坐在地。
　　他们本情同手足，却因一本武功秘籍落得互相残杀的境界。
　　他纵然练成了‘小寒雪阳手’他仍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不，不是一切，他还有她。
　　“师傅……”她低声道。
　　“你还叫我师傅？”他转过身道。
　　“凌风？”她小心翼翼地吐出那两个陌生的字。
　　“叫我平帆。”他道。
　　她笑了。
　　他的心意她明白了，她欢心地唤着：“平帆……”
　　毕竟他们只想平平凡凡。
　　一只萤火虫悄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