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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情意满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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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更深露重,加之夜间又忽起大风。昨儿个李清歌在庭院中跪到下半夜便发起了高烧,这时轻弋正守在偏殿里照顾。
“轻弋。”玄千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轻弋起身朝玄千绝微微一拜,“师父,今日练功,恐怕又要耽搁。”
“我不是来催你练功,就是进来看看。她还好吗?”
“自打凌晨回屋就发起高烧,一直没退下去,昏睡许久了。”
玄千绝略一点头,站在床边手一扬,李清歌的一只手腕便被抬得老高,只见一圈红光绕在她手腕子上。
轻弋怔住,原来神仙问诊竟是连脉也不需搭的,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练到这般程度。
片刻过后。
“师父,姐姐她是否很严重?”
“风寒侵袭,邪热入体,吃点药便好,你随我去药房取一瓶退热的紫雪丹来。”
轻弋看得出师父替姐姐探脉时神色有异,也不知这次又是为了何事?
“是,师父。”轻弋一面答应着,一面替李清歌又将被子拢了拢,迅速起身追着她师父的脚步出门去了。
二人踏出房门离去走远,李清歌方才睁开双眼,她两手卖力地撑着床板坐稳,心中疑惑不已。昨夜那个火焱突然冒出来说要帮她,也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弄得她的症状就跟发高烧一样,刚刚竟然连师祖都没能探出异样来,担心这莫名的药物会损伤自己的身体,她盘腿闭目调息,想要运转灵力逼出身上药力,却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时轻弋师徒二人正走上一道曲折的回廊。
“师父,去药房根本不用绕这么远的路,师父,你是有话要单独与轻弋说?”
“昨天夜里出事了,俩名叶华门的弟子捉贼捉到我们清心殿后便没了踪迹,在我们殿外留下一摊血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叶无炎叶掌门一早就来上我这讨说法了。”
“师父难不成怀疑姐姐?”
“是有过怀疑。不过她这回倒是真病,而且我昨天在她身边布下移动禁制,她若真有异动,总归要惊动我。”
“师父难道就不怀疑我?我们清心殿就师父,还有我与姐姐三人。”
师父自己断然不可能,嫌疑自然只能落到她身上。
只见玄千绝微笑着摇头道,“你昨夜呼声阵阵睡得跟头小猪,我一直看着呢。”
难不成,师父昨夜竟是在书房里看了一宿的书?或者说一直盯着自己睡觉?轻弋脸上顿时涌起一阵娇羞。
师父的书房与师父的卧处只有一方珠帘隔断,而她现在的床铺就开在书房内,与旁边的书架相邻,两者之间仅用一方深色帐子四周围起来,算是隔出一个简单睡觉的地方给她。
“师父昨儿个我着实太困,竟然比你先睡着。没给师父添香油,没给师父伺候茶水,是轻弋的错。”
轻弋正在自责,只听她师父粲然一笑道,“我每每看书,你哪一回不是先我睡着,我又几时怪过你?”
轻弋无言以对。只是一边走一边从旁偷看着他师父的脸色。
她生平第一回看到师父笑到嘴角飞扬,眉目间情意满满,眼里脸上也满是宠溺的意味。
想起自从师父吩咐搬来他隔壁书房伺候饮食起居,她哪一日不是早睡晚起?
然而,师父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
今日不经意被提起,轻弋内心羞愧更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诚实没有履行好弟子的本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看出这其中与师徒情不一般的情分来。
一帐之隔,坐卧寝居,皆是处在一块儿。对于自己,师父可是有动了男女之情吗?
此刻已经到了药房门口。
玄千绝在前,轻弋在后。
她只顾着怔怔地看着她师父背影想事出神,对于底下的门槛障碍,丝毫没有注意到。
一只脚往门槛上一撞,单膝重重磕在地上。情急之下,一手扶在她师父腰上。
玄千绝转身用双手及时扶住她,抱着放到前方的一把大椅子上,柔声埋怨道,“你小脑瓜子想什么去了?连个路也走不稳,前日才磕伤了,怎地今日又这般不小心?”
轻弋不好意思地点头,不敢说自己刚刚所想的龌龊心思。
只见师父转身,走到药房窗边的紫檀木架子上取了一个白瓷瓶下来。
左边膝盖原本就在前日坠江的时候,被江中尖石划了个大口。
昨日又逞强练了剑,今日一撞磕开了伤口,玄千绝将那白瓷瓶的药粉倒在上边。
“痛,师父,很痛。”
“你呀你总是不当心,三天两头地磕碰受伤,所幸清心殿里多得是神奇伤药。擦完药不宜走动,须静坐休息三四个时辰。”
玄千绝一面说一面散开五指将药粉沾在指腹轻轻抹开,动作十分轻柔。轻弋一开始觉得明明膝盖是疼得要死,心里却是甜蜜酥麻的感觉。
“这几日不许再去逞强练剑。”玄千绝一边替她上药,一边细心地交代着。
四目相对那一刻,轻弋脸红心跳,意乱如麻。两朵红晕在她双颊迅速浮起,面若桃花色,两眼含秋波。
“师父,你对轻弋真好,你是不是?”
玄千绝亦抬头看向她,微笑着戳她脑门,“能当我徒弟的人,都是很幸运的。”
轻弋低下头任由长长的睫毛遮住自己眼中情意,原来还是自己想太多,师父一直只当她是徒弟而已。
“师父,姐姐退烧的紫雪丹放在哪个架子上?”
“就在那。”
轻弋看准中间那排架子,正中的位置上摆着几个极小的紫色药坛子,上面贴着紫雪丹的纸条,她这就要起身去找。
“上来。”玄千绝忽然弯下身子蹲在她跟前。
轻弋愣了愣,“师父是要背我吗?”
“你不乐意?”玄千绝转过头来,关不住眸底情深似海,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作为师父,这种关心好像是过头了,尤其是对于女弟子。
只因为知道她便是绛珠,心中这种关心总是情不自禁,总是不忍她受半点伤害,总是想照顾她妥妥贴贴。
见轻弋久久不说话,玄千绝居然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你便留在这药房里休息一下午,等脚好了就自己走去。”
“别,姐姐还等着我去送药呢,多谢师父关照。”
最后几个字小声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她趴在玄千绝背上,先去中间的药架上取了紫雪丹收入袖中,然后一路出了清心殿药房。
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背着她。
一路上,鸟鸣声声入耳,微风拂面而过,吹乱了二人青丝,也撩乱了他们的心。
明明只是个几百米的路程,却好想这路一直走不到尽头。
偏殿。
这时李清歌正打盹醒来,睁开眼时,正好看到玄千绝背着妹妹轻弋进来。
她先是虚弱地喊了一声师祖,而后目光朝轻弋看去,神色复杂很快又恢复平静。
“轻弋,你这懒货,怎能叫师父屈尊背你,还不快下来?”
轻弋“噢”了一声,就要从她师父背上滑下来。
“急什么,你脚磕伤了。”
玄千绝将她小心放在靠背椅子上,这才覆手立在她身旁,这种呵护备让李清歌羡慕至极。
“你不许动,药给我。”说完他又去倒了一杯水,连带着两颗紫雪丹一起递到李清歌面前,“吃上两颗,烧便退了。”
语气不冷不热,神情也始终放不下认真严肃。李清歌顿了片刻,便接过两粒紫雪丹服下,顿时觉得身上那股异热瞬间消退下去。
“上来。”这时,师祖已经走回轻弋跟前俯下身来。
轻弋犹豫道,“师父,我还想陪姐姐坐会。”
“不行!今日可以不练功,但音律不可废。”说完便把她捞起往背上一放,带她离去。
师祖你对妹妹如此关心,我病了你却不闻不问,我当真,很讨人厌吗?李清歌藏在被子中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攥得老紧。
她双眼发红,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就在这时候,心底涌上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那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响起,提醒着她。腐心丸,入骨便蚀心。
“不做坏事,你的心,便会一寸一寸腐烂!”
昨天风高月夜,她到底做过什么?
隐隐约约,她想起什么。
她想起自己凭空脱离师祖布下的禁制,然后出了清心殿,到了桃花洞,灵火渊,两具年轻的女弟子尸体被人推入渊中……
那个人到底是谁?是谁?
那个腐心丸,操控了她的意志,可总是让她事过即忘。
那个杀人恶魔,到底是谁?
李清歌捂着快要痛裂的头,一个翻身坠落在地,她从那模糊不清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盘膝坐定,调整气息,只感觉身上有一股忽如其来的灵力充沛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