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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结案下 ...


  •   幸好,这震动只维持了两三息,几乎所有人在震动起来时都飞快地蹿出了屋子,背靠背地在院子里警戒起来,宁边安本不想动,毕竟她也算是始作俑者,知道那霹雳弹波及不到他们,可花满楼在感到震动的第一时间就放下杯子将她牢牢护住带了出去。

      于是,只剩下朱停一个人还在屋子里,陆小凤大声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正要往回冲,就见他慢腾腾地走出来,对外面惊慌戒备的人悠悠道:“慌什么,还有没有点大侠的样子了?”

      宁边安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小凤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这动静怕是同他们俩有关,他幽怨道:“你们早有准备也不先同我们告知一声。”

      朱停笑着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若是事先说了又怎么能看到几位江湖成名已久的大侠如此惊魂失色的场面呢?哈哈哈哈。”

      宁边安笑够了,直起身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洛马预先在这云间寺下埋了不少江南霹雳堂的特制霹雳弹,你们也知道我以前在边关领兵打仗,对这霹雳弹的味道还是比较敏感的,若是事先说明引起骚乱就不好了。”

      朱停补充道:“于是侯爷把我救下后带倒了云间寺,命我带兵将这霹雳弹分批次带离,远远地包围这里,且保证无论那洛马从哪里点火都能将这些霹雳点引燃。”

      宁边安颔首赞叹道:“‘妙手老板’名不虚传,若是那洛马一早认罪也就不用遭受这霹雳之苦,可惜他总想逍遥法外,那我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花满楼问道:“可会伤及他性命?”

      宁边安道:“不会,至少能支撑到他将指使他做下这等案子的人吐出来,要是他还不肯说,刑讯是绝对少不了的。”

      陆小凤惊道:“怎么还有幕后主使?!”

      宁边安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道:“放心,接下来的事就与你们无关了,这件案子明面上就到此为止,你们就当做它已经结案。”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他们贪污的银子也已经找到,由我一百轻兵营护送上京了,陆小凤,等赏吧。”

      她又转身道:“花家于此案中也算受害者,名下商行不会有所波及,也不会有人趁乱吞下花家产业,这你可以先告诉花家二老。只两位花大人要被御史弹劾,治家不严不算打过,却也不会放过,但此前我也说了,这次贬职是福是祸先不急下定论,且看五年后再说。”

      “至于岳青父女,虽为人所胁迫,可伪造假银票却是事实,不能不罚,也不能重罚。”

      霞儿听到她这番话,抓紧了父亲的袖子,想要辩驳被岳青阻拦下,他轻轻拍了拍霞儿的手,主动上前道:“草民认罚。”

      “爹!”

      陆小凤和花满楼忍不住为他们求情,可宁边安拒绝了,她冷冷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此前同你们说的很清楚,私交归私交,我不会寻私罔顾国法。”

      “来人!”

      “犯人岳青知法犯法,伪造银票,依律当斩……”

      “不要!”霞儿冲过来,重重地在宁边安身前跪下,不住磕头,“求侯爷饶我父一命,他也是被逼无奈这才犯下错事,近年来身体也愈发不好,小女也有罪,我愿替父受罚!”

      宁边安的脸因为她的行为彻底冷了下来,垂眼看着跪在身前不停磕头求情的霞儿,眼底毫无波澜,她俯身伸手用力扣住霞儿的下颌,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无,霞儿被她这模样吓到,眼尾沁出泪珠随着脸颊划下,端的是楚楚可怜。

      “本侯最讨厌你这种还没有听清楚旁人说话,就随意打断,或是断章取义的行为。”说完她撒开手,任这姑娘歪倒在地上,“既然喜欢跪着,喜欢磕头,就给本侯跪着,不跪满三个时辰,不磕完五百个头不许起身!”

      “还有人要求情吗?”

      她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硬生生将岳青刚踏出的半步吓了回去,没人再说话,才将之前被打断的话接下去。

      “犯人岳青知法犯法,伪造银票,依律当斩。然念及其并非本愿,受制于人,且被擅自囚禁多年,也有苦衷。”

      “岳青何在?”

      “罪民在。”

      宁边安道:“本侯罚你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你服是不服?”

      “罪民服。”

      “好!来人,上刑。”

      语毕,门外的有两个兵士一手拿着刑棍,抬来一长板凳,放在院子中央,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方,岳青挺直了背自己走过去趴在板凳上,任那棍子结结实实地打下来,咬着牙一声不吭。

      一时间,院子里打板子的声音同磕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岳青隐忍的闷哼夹杂着霞儿的哽咽,花满楼撇过头去,面上一片隐忍,她不动声色地将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

      面上虽然仍无异样,然而心里又怎么能不难受,他们说能接受是一回事,真正让他们看到、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有他们彻底了解过,才能逼他们做出真正的抉择,至于她自己会如何,宁边安一点也不在乎。

      随着三十大板的结束,鲜血独特的味道蔓延开来,霞儿面前的石砖已经湿了一片有她磕头磕破的血印子,更多的是泪痕。

      受刑结束,岳青已经站不稳当,被那行刑的兵士搀扶着跪到宁边安身前,瘫软在地,气若游丝道:“谢侯爷恩典。”

      宁边安上前将他扶起来,可岳青实在站不稳当,便吩咐那两个小兵将他扶住,道:“先不急着谢我,如今大庆结束战乱不到两年,工部还缺不少能工巧匠,圣上命我来询问你有没有为百姓做事的念头。”

      “您这一身本事也不比朱停差,若泯然众人,将会成为我大庆的损失。由我作保推荐您入工部的话,不光能领个七品小职还能同礼待服侍皇家的能工巧匠切磋技艺,不知您意下如何?”

      岳青沉默了一会,道:“能得侯爷赏识是岳青的荣幸,我知晓仅凭三十大板抵消不了自身的罪孽,若是真的能去工部做事,哪怕不领官职,也能赎罪。”

      宁边安笑道:“岳师傅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是那等无情之人,上京之事且等您养好伤罢,届时圣旨会连同接您的人一同抵达,到了那时再同他们一起上路吧。”

      岳青沉默着颔首,眼睛直直地看向还在罚跪的女儿,有些欲言又止。

      她敛下笑意,道:“至于霞儿姑娘,该罚的还是要罚,她知情不报不至于罚得如此之重,七年时间,同花七公子接触也不少时日,不说借机传递些许消息罢,至少也该有所提醒,可她什么动作都没有,仅仅只有愧疚是不够的。”

      司空摘星忍不住刺道:“宁姑娘该知晓,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喝止他道:“司空摘星!”

      宁边安平静道:“是不是所有女子都如同我这般,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理解,只不过就是提一句罢了。你们只觉得我不近人情,残忍,觉得岳青可怜,霞儿无辜。”

      “可这七年,大庆倒闭了上千家小钱庄,前两天甚至有不少大钱庄倒闭,你们能算出有多少人破产,流离失所吗?别的我就不说了,本侯难道还不能为这些人做主,等着他们事故都凉透了在阎王爷那甚远吗?!”

      “天下间的可怜人不止他们俩,被他们间接坑害的人有多少,你们不去可怜他们不去管他们,我可以理解,毕竟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可你们不能妨碍我去为他们伸张冤屈。”

      “过两天这桩假银票案就会在全大庆公示,不想这父女二人出门就被认出来导致民怨愤懑受伤就闭嘴!我知道你司空摘星技艺高超,哪怕不罚他们也可以改头换面重新生活,然后一辈子藏头露尾,你们扪心自问,如果真这样他们俩跟被洛马囚禁有什么不同!”

      宁边安深吸一口气,道:“只要是破产的人家,朝廷都已经查清登记在册了,上缴的赃款被圣上一分为三,三分赔偿花家补贴之苦,三分赔偿百姓流离之苦,然后剩下四分才填入国库,弥补空虚。”

      “……罢了,同你们解释那么多又有何用。”

      她闭了闭眼,感到心力交瘁,所以她有些抗拒同麾下将士和亲近的人之外结交,因为太累,也太麻烦。宁边安自认为自己这几天不说别的,就是改变自己的事情也做了不少,结果还是同以前一般,让她失去了深交的欲|望。

      至少现在是如此。

      听她那么说,在场的人都不好受,陆小凤为看到宁边安脸上已经逐渐变得疲惫淡漠而感到惊慌,司空摘星也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花满楼更是难过不已,他正想上前解释,宁边安就已经避开了他的手,同他擦肩而过,大步离开了这里。

      相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她明确表示抗拒。

      所有人心里都一咯噔,明白坏了事儿了,这要是不追上去,朋友都做不成。

      没想到还没出院门就被拦下了,之前同他们一起过来的兵士将他们拦下,想凭借轻功跃出包围圈的被长弓拦下,已经拉满了的弓弦对准了他们。

      陆小凤急忙道:“诸位这是何意?”

      陶远道:“将军虽然没有吩咐,可我们却看不得她受委屈,她不说,你们便心安理得接受她的相助,但你们万万不该让她伤心!”

      “今日在这里拦住各位的,都是同将军同生共死的兄弟,哪怕事后我们会被罚,现在也不会放你们过去!”人群中不知道哪里传出来了声音。

      “对!”

      “凭什么你们这么欺负我们将军!”

      司空摘星气得直跳脚道:“可我们也自知做错了事,才要去道歉,你们这样拦住难道不是欺负我们吗!”

      陶远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了解将军,她做了那么多为了让你们看清自己的内心慎重做决定,而不是让你们因为那点愧疚去道歉!”

      他一抬手,后边拉满了弓的士兵都收起了弓箭,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该说的都说了,诸位要道歉的请罢。”

      谁也没动,哪怕拦路的人都撤退了,他们也没动,那嘲讽的眼神将他们定在了原地,花满楼是最先有动作的,他叹了口气往内院走去,道:“我去冷静下。”

      不光他们需要仔细想想,宁边安也需要好好想想,江湖和朝廷应是殊途同归,事情也都没严重到要绝交的地步,只是他们都需要磨合,思想上的磨合最为主要。

      如果连我都不能同江湖人好好相处,朝廷要管理好江湖,就是空谈,宁边安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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