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折花》颓丧青年没日常

16、抽丝剥茧

　　宁边安嗤笑道：“这可真是人瞌睡送来枕头，她也不怕你找不到这么明显的暗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男人太过风流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听他这么明贬暗褒自己，宁边安同司空摘星一齐嘲讽了一声，也不知那司空摘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去了多少，总归是自己人。

　　下一刻从屋檐下就探出了半个身子，不是那司空摘星又是谁。

　　陆小凤将手里的两串佛珠朝他丢了过去，道：“又跑哪去了？”

　　宁边安也没见那司空摘星怎么动作，就看见那两串佛珠被他抓在手心把玩，随意一个跟头翻身下来竟然也不妨碍他细看，落地也是轻巧无比，一点声响也无。

　　她道：“查出什么没？”

　　司空摘星将佛珠扔还到陆小凤怀里，两手一摊，道：“我本以为是宁姑娘太过小心，谁知还真让我查出了点东西。”

　　“你们猜那两个小沙弥此刻去见了谁？”

　　陆小凤道：“谁？”

　　宁边安道：“莫不是那钱掌柜罢。”

　　他又道：“不止，还有一个人。”

　　“说出来要吓死你们。”

　　他虽然还没明说，可宁边安却已经知晓是谁了，这桩案子不算很离奇，暗卫查得可比他们快多了，可这案件的功劳却必须按在陆小凤几人身上，不然她接下去的局就要重新布，太过折腾。

　　三人轻声地聊着案子的事情，梳理着现在手里头的线索，几乎已经要水落石出了，还欠缺的关键线索今晚就能拿到，破案指日可待。

　　谈话间才入院子，就听得正屋传来熟悉的哭嚎声，让宁边安的脸皮子都抽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道：“都混到钱庄总掌柜，动不动哭哭啼啼，真是……”

　　说到最后，她脸上的厌恶之色甚至不愿意再隐藏，陆小凤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站在外面的三个人都受不了钱掌柜这套做法，心里多少升起了对花满楼的敬意，能面不改色地同这钱老大相处，可以说是十分厉害了。

　　哪知花满楼其实也颇为头疼，只是推诿不掉罢，他早早听到三人进院子的脚步声，也听到了谈话的声音，只剩下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他们竟然都一致放缓了脚步连昨夜的那只小龟的速度都不如。

　　离得近了，他们就听到花满楼轻柔的声音说道：“钱掌柜快别哭了，你再这般哭下去，可要把陆兄他们给吓跑了，他们在院子里站了大半天了也不敢进来。”

　　宁边安听着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这花家七童有的时候真是坏透了！

　　都被人点出来在外面了，三人也不好再拖沓，依次进入了正屋，陆小凤朗声道：“钱掌柜请放心，我们已经查到了假银票的源头，今夜就能将罪魁祸首抓捕归案。”

　　花满楼道：“这么说来，你们出去了一趟就找到了线索？”

　　司空摘星笑道：“可不是嘛！而且还抓到了幕后黑手的小尾巴。”

　　钱掌柜擦眼泪的手一顿，脸色不知为何有些不好，一旁随侍的霞儿见他面色不好，连忙倒了杯茶递过去，轻声道：“爹，用点茶罢。”

　　“爹？！”方才在外面的三人齐声惊道。

　　钱掌柜收了帕子，接过茶水，扯出一抹笑道：“几位还不知道罢，霞儿是我的女儿，这孩子也着实是命苦啊！”

　　宁边安将两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听到他那么说，忍不住道：“确实挺命苦的，幸好霞儿姑娘长相未随了钱掌柜你，我此时倒是对令夫人的好奇极了，想必也是一位奇女子。”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噗嗤一声，同时背过身耸动了几下肩膀，这宁边安也忒老实，怎么竟说大实话！霞儿清秀动人，钱老大的长相往好了说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钱掌柜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脸皮子更是憋红了。

　　“边安，你怎么能这么说，钱掌柜好歹是有大财的人。”花满楼无奈道，又对钱老大说，“钱掌柜莫要生气，边安她也是无心之言。”

　　这下可真是要把钱掌柜梗得只想昏厥过去，偏生他只能强撑着咽下茶水，咳嗽两声，嘶哑着声音道：“无妨无妨，边姑娘也是直性子，我又是长辈，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难为除了少东家还有别人能记得我那婆娘，我就是死了也无憾，只可惜她身患重病无法起身，怕是不能见客，边姑娘见谅。”

　　又道：“方才，我听陆大侠说，案子有进展了？不知，能否说与我听听？”

　　陆小凤笑道：“且让我暂且保个密，今晚再去一趟那极乐楼就稳妥了。”

　　一听说是极乐楼，钱掌柜就按捺不住，走上前一把抓住陆小凤的手，紧紧地抓住道：“不知，今晚能否带上我一起去？”

　　不等他拒绝，又道：“带上我，至少也可帮陆大侠遮掩些耳目好行事！”

　　陆小凤见脱不出手，故作思考半晌，一副勉强答应了钱掌柜的样子，道：“只一点，届时千万要听我的话行事。”

　　钱掌柜见他松了口，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十分高兴的样子。

　　花满楼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起身道：“既然大家已经谈妥，我也把药送来了，剩下还有一些时间陆兄还需要去同蒋龙洛马两位捕头商量晚间的事宜，就先告辞了。”

　　钱掌柜道：“是是是，这么多年来真是辛苦少东家了，我除了好好经营钱庄也没什么好报答少东家的，请您放心，这件案子了，我定会更加用心办好钱庄。”

　　花满楼道：“好，那就辛苦钱掌柜了。”

　　钱掌柜回头跟霞儿道：“还不去送送少东家！”

　　“啊，是，花公子这边请。”

　　将他们四人送到院子外，花满楼就柔声让霞儿止步，不必相送，可她依旧站在院门外痴痴地追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背过身时已经泪眼婆娑。

　　有些事不需要明说，都说心悦一个人是怎么也藏不住的，那陆大侠第一次见她就看出了她藏在心底难言的感情，她自然也能一眼看出花满楼的变化，藏不住的……她也没有脸去乞求他的垂怜，如今，也只能断了最后的念想。

　　四人刚出了云间寺，花家等在路边的马车就过来了。

　　上了车，陆小凤迫不及待地同花满楼分享他们的推断。

　　“七童，你肯定想不到我们在哪里发现了线索。”他哼笑一声，“居然是在那云间寺供奉的岳青的牌位前。”

　　“那位无艳姑娘可真是拼尽全力地想让我信她是岳青的女儿，又是让我知道她胸口有一斧头刺青，又是云间寺的牌位，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岳青的女儿胸前根本没有什么斧头刺青。这都是我和朱停串通好了的消息，知道的人除了我们，也只有那蒋龙洛马两位捕头知道。”

　　“本来我还在猜想到底是哪个捕头设的局，不想边安对云间寺的疑惑颇深，引得司空摘星前去查探。”

　　“凭我这一身轻功想瞒过那两个小沙弥还是绰绰有余。”司空摘星接道，“我原本也以为是宁将军太过疑神疑鬼，又怕万一真的错过了线索，哪成想真让我看到了点东西。”

　　“花公子还记得那守在院子门口的两位小沙弥吧。”

　　花满楼颔首，侧耳倾听。

　　“这两位小师父可真是繁忙，先是在寺庙后门见了那钱掌柜，将我们来了云间寺的消息告诉了他，两个小沙弥就行礼回了后院，然后那钱掌柜就抹了把脸，装作感动的样子急匆匆地绕过后院小跑着去找你了。”

　　“我还以为事情到这里结束了，正想回去找陆小凤他们，结果就看到两个小沙弥又折了回来，鬼鬼祟祟地出了后院，从小道绕去了后山的飞瀑边见了那洛马捕头。他们选的地方也真是好，要不是我内功不错，借着飞瀑的轰鸣还真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就算后面问起来也能被他们找借口糊弄过去。”

　　“你说这一间小小的云间寺，背后的人居然这么复杂，也真是奇了怪了。”

　　宁边安咳嗽一声，示意他说正事。

　　司空摘星给自己倒了杯水，模拟着那洛马同小沙弥的对话，让她叹为观止，居然真的一模一样，仿佛他们就在跟前说话一般。

　　【洛马道：“事情办妥了？”】

　　【小沙弥道：“妥了，请洛大人放心，花满楼没有起疑心，陆小凤他们也被引着往供奉牌位的屋子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发现那串一模一样的佛珠和岳青的牌位。”】

　　【洛马道：“好，回去继续盯着他们，尤其是那钱老大的动向一定要盯紧了。”】

　　【两个小沙弥齐声道：“是。”】

　　司空摘星道：“然后他们又说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那些不提也罢。”

　　“等我回去，果然在供奉牌位的地方找到了陆小凤和宁将军，他们正好发现了被故意放出来的佛珠。”

　　宁边安接过话头道：“我之前还在路上同陆小凤说，这云间寺太可疑，就连那霞儿母女我都不愿信任，哪怕是七童你认识的人也一样。”

　　“一间都是男人的佛寺，不顾世俗礼节允许两个妇道人家长久居住在寺内本身就该引起你们的怀疑，谁知你们竟然都觉得并无不可，我也就没有当场提出疑问。”

　　“我们一时没察觉，顺着开着的门道闯入了供奉牌位的地方，现在想起来也是处处有问题，寺庙里供奉牌位的地方居然无人看守，若是僧人有事外出不是找他人代守也该锁上大门，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让我们闯了进去。”

　　陆小凤道：“再之后我们回来的事情，七童你也知道了。不过我现在非常好奇一件事，那霞儿姑娘真是钱掌柜的女儿么？”

　　花满楼道：“据钱掌柜所说是。”

　　司空摘星道：“可他们长得一点相似也无，除非那钱夫人不守妇道，不然说不通。你们也都知道凭我的本事，若两人真是父女我绝不会看不出。”

　　宁边安道：“更何况不知道你们发现没，钱掌柜说霞儿姑娘是他的女儿时，她的眼底是带着惊慌和抗拒的，两人之间相处也生疏得很。”

　　陆小凤道：“而且，若说是父女，这钱掌柜同霞儿姑娘说话的语气也太过强硬，也不是说没有那等严父，可他偏生又在我们面前表现得慈爱不已，这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我们才有这诸多问，七童，霞儿姑娘到底是不是钱掌柜的女儿，若不是，那她是谁？寺庙里养病的钱夫人究竟是病到不能见人，还是不能让我们见到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