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异缘》巫寺义

94、骇人的手指

　　束忧睡了一觉，醒来看看表夜里12点半，时间差不多了，起床穿上衣服背上背包戴上手套，轻手轻脚走出了宾馆，打了辆车，直奔老宅。
　　束忧邻近老宅子门前才下车，这回没惊动出狗吠。宅子一片死寂，完全没有任何活人生气。看来，靳制片和他的团队也已经搬离了此地。束忧仍然沿老路进了宅子。又空旷又复杂的空间笼罩着她，没有任何同伴，束忧不禁打了个寒颤。
　　宅子里完全一片漆黑，束忧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要在宅子里干什么，只是想着来看看，或许有收获。正在踌躇的时候，大宅子的门，响动起来了。
　　束忧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一动不动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一阵响动后，门开了，只见一群人，男男女女差不多十几个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有几个手里提着马灯拿着小板凳，另外的人提着四只大塑料桶，里面似乎白晃晃的，不知道装着什么。进来之后，一些人直奔堂屋中间的八仙桌，放下两盏马灯，把桶在桌边像座位一样排开，继而爬进桶里坐好，摆开阵势，开始打起了麻将，原来是帮赌徒。另一些人直奔楼上，不清楚要干什么。
　　束忧在假山石后面待了好久，这些人依然在情绪高涨的打着麻将，大有越打越精神之势。很好理解，赌资很丰厚啊！桌上一叠叠的现金，这群人赢一回，就把那钞票无比珍爱的握在手里一阵摩挲。偏僻古旧的老宅，昏黄的马灯，掺杂这些人病态的赌博热情，映着一个个畸形活跃的身影，活像一屋子魑魅魍魉。看情况，这群人的麻将热情根本没那么快熄灭，束忧决定不陪他们耗了，轻手轻脚的沿原路退出，又站到了院墙内。她抬眼把每层搂对应的窗户都细细打量了一遍，虽然房间没有透出灯光，但其中二楼有一间房传出了人嬉笑说话的声音。束忧看看墙壁，没有可供攀爬的条件，而且传出声音的房间窗户紧闭，连窗帘都围得密密实实，从窗户这边应该探不出什么消息。
　　束忧仍然从厨房回到天丼里，捡起几块小碎石，找好角度，把麻将桌上的两盏马灯打灭了，整个大堂屋瞬间陷入漆黑。这群赌徒一阵惊呼，四处张望。束忧趁黑上了楼。

　　束忧来到二楼有声音的那个房间，用力推推门，严丝合缝，根本推不开。
　　束忧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放弃窥探这帮人的计划，转而走向艺璇的房间。房间所有可疑的物件，都被警察取证带走，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束忧看了看，退出来，又去了小薰的房间。小薰的死被认定是意外，房间也不是案发现场，警方的搜索应该不会那么严。想到这里，束忧摸出手机照明，一寸寸地方很仔细的看。床头的位置放着之前韦岸落放回来的手链，旁边还有一个吃剩的方便面碗，可束忧总觉得哪里不对。哦，想起来了，是面碗旁那团巧克力渍不见了，束忧记得很清楚，当时心里还想这小薰真是邋遢，吃剩的这些东西也不收拾收拾。看来有人后来进过小薰的房间，而且打扫过！小薰已死，房间无人入住，也未做别的用途，小薰的家人还未到，这个节骨眼上打扫，还只清除巧克力渍，有问题！ 束忧赶紧四处查看，连马桶都没有放过，可惜再没有出现异常。
　　束忧正打算下楼，就听到了鸡叫。楼下响起一片密集的脚步声，那群“夜半不睡老宅聚会”的人哗啦啦就往外走了，临走也不忘搬上木桶拎上小凳子。束忧看着这帮人跟上了发条一样的干脆守时，对于玩牌这种事都能收放自如，无心恋战，心想这才是正宗的夜半来天明去啊！不会真是遇到什么古宅魅影了吧？束忧赶紧下楼悄悄跟在这群人身后。
　　出了宅子，这群人基本正常的走在路上，没啥出格行为，就是精神头一下子蔫了下来，再不见刚才在宅子里活动时的兴奋，一个个低头不语，默默向前。束忧留意了一下，好像又是往墓地的方向啊。束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看着这群人走到墓地附近时，就分散开了。束忧只得跟了其中一个抱着木桶的玩牌赌徒，尾随他一直走到一处很隐蔽的小坟包前站住了。
　　束忧心里想，这人不会是要围着这小土坡转三圈，然后喊声“进”，就化成一道烟进去那小坟包里面了吧？毕竟几乎每一名那个时期出生的中国小孩，都有一个会讲这个故事的奶奶，如果没有，那就有一个会讲《山海经》的长妈妈。故事的后续就是这座坟被人挖开，发现之前进去的鬼躺在棺材里，身边还有一个美娇娘，要是奶奶讲的是个女鬼，那里面的美娇娘就换成一个满面红光的棺材子。要是问奶奶为什么，她那蒲扇一敲，呔，自古就是娘疼儿来郎藏娇！
　　束忧想到此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抬眼看见那人躺进了坟地旁的一个坑里！束忧站着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天基本放亮了，才慢慢走进坑边往里看。
　　这人双眼微睁，规规矩矩躺在棺材里。束忧从头到脚打量起他来：五十多岁的男子，打扮普通，神情呆滞。往下看，到了手的位置，束忧觉得这人的手指头怪怪的，指甲暗黑，整个指腹好像假假的，有什么东西贴在背面？束忧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把它翻了过来。
　　超出束忧想象力的情形发生了：这个人的每根手指，指腹一侧靠近指尖的部位，都有一粒豌豆大的洞！脏兮兮黑洞洞的，太恶心了。束忧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猛地喘气。躺在坑里的那人，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仍然是平静的半睁双目，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束忧才缓过劲儿，又壮起胆子挨过去，试了试那人的呼吸，有气，活着。束忧忍住恐惧厌恶，再次拿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这人的指尖不仅有洞，而且顺着洞口向内，整个指腹都已经基本被掏空，第一指节除了骨头，里面基本不剩啥了，说不定骨头也被毁了。洞的边缘，皮肤参差不齐，呈锯齿状，里面的深洞坑坑洼洼，形成虫子洞穴特有的粗糙感，指腹外层皮肤干瘪瘪的已经有坏死的迹象，背面的整块指甲则乌漆嘛黑的。整个手指看来是从指尖开始隧道式向里面掏空。这人十个指头都变成了这样，是有人对他施了什么酷刑吗？他自己难道没感觉也不疼痛吗？束忧想起学生时代阅读的《红岩》，里面讲述敌人把竹签钉进革命烈士手指甲的事，当时就吓得整个脊背冒冷汗，觉得过于残忍，现在看此人的情况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束忧缓缓凑近这人已经变的像怪物的手，正在思索会是什么原因造成，此时一股恶臭搅动着束忧嗅觉，几只小虫慢慢的从指洞里面爬了出来，束忧看清后头皮一炸，惊叫一声，扔了那只手，胃里翻江倒海，狂呕起来，边呕边往后退。躺在坑里的人这会儿有了动静，挥动着双手寻找支撑点，好像要起来的样子。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包裹了束忧，她再也顾不得查案，一股脑儿爬起来，往回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