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在上》七叶菩提

17、下小雨了

　　四十分钟后，宝东路134号，恋爱占卜屋。
　　闻着店铺里廉价刺鼻的香水味，陆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真的鬼迷心窍来了这里，还神经兮兮地和所谓的占卜师玩起了塔罗牌。
　　说好的坚定的唯物主义拥护者呢？？
　　“塔罗牌告诉我，前段时间，你和你对象——”
　　“我没有对象。”陆臻忍不住打断占卜师，心说你不是占卜师吗怎么连我有没有对象都占卜不出来。
　　谢明敏介绍的这个地方靠不靠谱啊……
　　“好吧，”占卜师的眼神变了变，“那……你和你朋友……”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见陆臻没有反对，便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你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才刚腹诽完占卜师的陆臻心里咯噔了一下！
　　“什么变化？”陆臻眉头微微一皱。
　　“关系的变化。”
　　“不是，”陆臻有了一瞬间的迷茫，“什么关系的变化？我们还能是啥关系啊！”
　　“进一步的关系。”占卜师点了点另一张塔罗牌的牌面。
　　牌面上一个天使展开自己洁白的翅膀，在她的召唤下，一男一女走到了一起，他们的身后矗立着巨大的希望之树和禁果之树，一条毒蛇盘踞其上。
　　“这张牌是恋人，他寓意着结合，他的正位释义代表着感情与□□对爱的渴望，而他的逆位释义代表着禁不起诱惑的爱情与纵欲。”占卜师耐心的解释着。
　　陆臻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
　　结合、□□对爱的渴望、禁不起诱惑的爱情与纵欲……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晚上昏黄的灯光下，严凌白皙的身体，还有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难道，难道他和严凌之间再也回不去了吗，他这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等陆臻晕乎乎地从占卜屋里出来，他满脑子都是占卜师的话。
　　“你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改变。”
　　“或者你该试着面对他，接受他。”
　　面对他？接受他？
　　怎么个面对法啊，他和严小凌的关系怎么就改变了啊？
　　严小凌不是自己的兄弟还能是啥啊，那睡过了总不至于就是老婆吧？
　　总不至于就是老婆吧？
　　不止于是老婆吧？
　　老婆吧……
　　冷风吹过，陆臻打了个激灵。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礼拜
　　这礼拜陆臻似乎刻意躲着严凌，他总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应该多看看美女，多看看片，人严凌把你当好哥们儿，你倒好，脑袋里都是什么龌龊想法。
　　周三的时候，严凌照例去了健身房，倒是碰见了陆臻。
　　那个时候他正在艾伦的指导下拉伸，正巧陆臻走进来，严凌停下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陆臻眼神闪烁地和他说了两句，就进了更衣室。
　　等严凌上完课以后，陆臻已经先回去了。
　　严凌好几次想发消息和陆臻说点什么，但是一想到那天陆臻说的话，他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周五晚上九点，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
　　冬季的金城，每逢下雨便冷的刺骨，湿冷的寒气如同滑腻的冰蛇，千方百计地往袖子里钻。
　　原本是周末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心动互娱三楼却依旧灯火通明。
　　严凌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的双眼。
　　“老大，我先走啦！”对面的周周拎着包站起来，“严老大，你还不回去吗？”
　　“你先回去吧，我改完这一段对白就走。”严凌冲着周周点了点头。
　　“那行，周末愉快啊！”
　　周周走后，严凌看着屏幕里的剧本，眉头紧皱。
　　几秒后，他按下了删除键，把今天晚上写的稿子删了。
　　他有些难耐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将删除操作回退。
　　删了改，改了删，来来回回十多遍，最后严凌索性将从今天下午一直到晚上写的几页稿子都删了。
　　这个桥段的情节冲突虽然明显，但是却少了能感动人的东西。
　　严凌叹了口气，趴在办公桌上。
　　有人说，每个写文者其实都是倾诉者，他要将自己心里满溢的感情用文字的形式倾诉给读者。
　　可不是每个人，每时每刻，心里都被饱满的感情充溢着的。
　　严凌觉得现在他的状态很不好。
　　他的脑海中宛如有一个湖泊，在数年的工作中源源不断地输出自己的文字、情感、才华，而如今，这个原本巨大的湖泊即将枯竭。
　　他需要一场大雨，或者一条大河，来补充自己日渐掏空的思绪。
　　“怎么啦？不舒服吗？”主管揣着保温杯过来。
　　“没事，就是眼睛酸。”严凌闷着脑袋说道。
　　“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下雨，打车可不容易。”主管关心了两句也走开了。
　　严凌又进入了一个人的世界。
　　他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现在工作的情况，说说自己最近写东西没有里灵感，说说自己想暂时不去管这该死的动作，说说自己想去一场遥远的旅行。
　　他想给陆臻打电话。
　　他想听陆臻的声音。
　　他想叫陆臻哥，然后陆臻惊慌失措地问自己又被谁欺负了。
　　但是他不能。

　　就在这时，严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妈。”严凌接起电话。
　　“哎，儿子，你在忙不啦？”电话那头传来严妈妈的声音。
　　“不忙。”
　　“最近工作顺吗？项目还顺利伐？”
　　严凌伸了个懒腰，“还行，挺顺的。”
　　“顺利就行，你们啥时候放假啊？”严妈妈问道。
　　严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老妈说的是新年。
　　他看了看电脑上的日历，现在已经一月中旬了，再过两个礼拜就正月了。他记得公司前几天发了春节放假通知，但是自己当时在忙，没注意，“应该就除夕前一天吧。”
　　“你们今年春节放几天啦？”电话那头的严妈妈又问。
　　“八天啊。”
　　严妈妈啧了一声，“你们公司怎么放这么少啊，我听说小陆他们公司放10天嘞，对了，你们今年一起回来伐？”
　　严凌想了想，“不一定吧，两家公司放假时间又不一样。”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严妈妈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严凌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他点开软件叫车，显示因为天气原因附近车辆较少，等待时间大约一个小时。
　　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黑乎乎的玻璃上映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突然觉得一阵心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严凌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等待时间，终于咬了咬牙，拨通了陆臻的电话。
　　嘟……
　　嘟……
　　嘟……
　　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
　　就在严凌打算挂电话的时候，接通了。
　　陆臻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严小凌，怎么啦？”
　　严凌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人声、配乐、音效，不死心道：“你现在方便吗？”
　　陆臻犹豫了一下，“现在……在忙。”
　　“看电影？”
　　“嗯。”
　　“行吧，没事了，你忙吧。”
　　陆臻觉得严凌的情绪怪怪的，但是还没等他再开口，严凌就把电话挂了。
　　严凌趴着桌子上，自嘲地想，瞧瞧自己这记性，陆臻不是说，相亲挺成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