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学院任教的日子（二）》七叶菩提

40、熟悉的桥段

　　我醒来的时候，不出意料，正躺在校医院的床上。
　　鼻息间是熟悉的治疗魔药的味道，混杂着带有斯威特花甜味的熏香气息。
　　我转了个身，乘着没有人，把脸埋进枕头里狠狠地吸了几口。
　　真的，不是我自夸，我作为一个剑仙，还是很有天赋的，就和哈利波特之于飞天扫帚一样，我在悬圃上的第一节御剑课，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就可以御剑而飞，老师都夸我是天生的剑仙料子。但是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从自己的剑上掉下去了。
　　幸好这件事发生在唐诺斯科，要是传到我妈耳朵里，她非要连发十条朋友圈并且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发出爆笑同时强迫所有的家族成员都给她点赞……
　　早在我睁眼前，小绿就在我识海里对我一番讥笑。
　　通过小绿的描述，我大概知道，在我被身后那个年轻人掐晕过去之后，小绿本来可以变幻做绳索将我们两个人捆在一起然后带下去的——它说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十分激动——但是它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就有教授发现了我们。
　　第一个发现我们的是奥利维亚，她眼疾手快地施展了一个悬浮咒，并控制着我和那个神秘的年轻人落了地，随后多利吉姆夫人赶到，把我们带到了校医院。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转了两圈，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唐云教授，如果你醒了的话，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门外传来了吉娜奶奶的声音。
　　“好的，吉娜奶奶。”托奥利维亚的福，我并没有受伤。
　　吉娜奶奶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素面朝天，难得地没有化妆，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没认出来。
　　“感觉怎么样，唐云教授？”她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看上去不错。”
　　“多亏了奥利维亚，我才没有被那家伙勒死。”
　　“好的，既然你没什么事，那么我们就来聊一下你说的这个差点把你勒死的家伙。”吉娜奶奶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
　　保温杯里装的居然是咖啡，而不是她一贯喜欢的花茶，看样子她一宿没睡。
　　于是我就把从中餐馆发现地狱蝗虫烧烤到河边发现神秘男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吉娜奶奶，就见吉娜奶奶的眉头舒展了又皱起来，皱起来又舒展开。

　　“关于地狱蝗虫的事情，我会和魔法部沟通的，看来他们的安保措施做的并不怎么样，我觉得他们有必要对黑松镇的一些巫师做更加详细的调查以确保学生们的安全。”吉娜奶奶说，“不过现在我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你带回来的这个人。”
　　“啊？他怎么了？”我紧张地坐了起来。
　　我不会是引狼入室了吧?
　　“别紧张，唐教授，”吉娜奶奶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你的处理方法很正确，并没有什么不妥，问题在于他本身。”
　　吉娜奶奶说完顿了顿，“我和多利吉姆夫人对他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邪恶的魔法气息，不过他似乎是中了一个极为强大的遗忘魔法。”
　　“遗忘魔法？”我有些惊讶。
　　“是的，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是谁。”吉娜奶奶说着叹了口气，“他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据他自己说，他应该是本地人，但是睡了很长的一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飞在高空中。”怎么会这样？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
　　“而且他的记忆非常混乱，那个遗忘魔法的强大是我从未见过的，”吉娜奶奶顿了一顿，“多利吉姆夫人会为他配置一些恢复药水，但是并不保障有什么用。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是一个麻瓜。”吉娜奶奶顿了顿，“我不认为城堡的大钟会为了一个麻瓜而响。”
　　“那校长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他？”
　　吉娜奶奶又喝了口咖啡，“既然是你发现了他，那就让他先住在你的塔楼里吧，我让家养小精灵把塔楼下面的房间收拾一下。他忘记了很多东西，所以可能需要学习一段时间。”
　　尽管吉娜奶奶说的很委婉，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她打算让我充当一段时间的保姆。
　　“您直说让我充当一段时间保姆就是了……”
　　吉娜奶奶耸了耸肩，从眼镜上方瞥了我一样，“别担心，他学习的速度很快，而且那个遗忘魔法并没有将他的记忆全部抹去，至少他可以和我们顺畅的沟通。”吉娜奶奶试图安慰我。
　　显然她的安慰并没有什么效果。
　　“至于之后的安排，我会再找个时间和他聊一聊，毕竟现在他和你一样需要休息。”

　　等我回到塔楼的时候，家养小精灵已经把塔楼下面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说是在塔楼下面，但其实两层并不相通，他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后，还需要上楼梯才能到我的办公室门口。
　　他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戴娜那件略显老土的毛衣，看着小精灵用魔法将最后一扇破损的窗户修整好，发出一声惊叹：“哇，这是魔法吗！”
　　那口气也和黑松镇的戴娜一样。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嗨，”他看见我，变得有些拘谨，面上露出几分羞赧，“抱歉，我听说，是我把你勒晕过去——”
　　“停！”我及时打断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好吗，“任何人一醒来发现自己在天上都会吓得手足无措。”
　　“嗯……谢谢，”他小声说，几秒种后，他突然抬起手，“乔纳斯，你可以叫乔纳斯。”
　　我微微一愣，不是说这家伙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我刚刚给自己起的。”
　　我心说这名字也起的是挺随意的，不过还是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唐云，唐诺斯科学院东方炼气术概论课教授。”

　　乔纳斯的事情很快就在老师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他们关注的点并不相同。
　　克莱文斯对于他身上的强大的遗忘咒语十分感兴趣，一心想攻破它，伊丽莎白对他吹弹可破的皮肤羡慕不已，不止一次拉着他测试自己新研制出来的护肤品，奥利维亚则对于乔纳斯的身份十分好奇，偷偷问我乔纳斯是不是有什么惊天的身世或者是某个古老世家被夺取地位的继承人，我不得不提醒她最近少看点网文。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说不定真名姓龙。”她十分坚持自己的看法。
　　“得了吧，你又不是塞西尔夫人。”我反驳她。
　　所以最后乔纳斯在和吉娜奶奶谈话之后，暂时去了图书馆，图书馆的费比夫人总是抱怨学生们把翻阅完的书籍丢的到处都是，亟需有人帮她一起收拾。
　　乔纳斯对于这个安排并不排斥，相反，他对看书有极大的热情，用他自己的话说，反正他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不如从头开始学。
　　至于学生们，并不知道乔纳斯的身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学校又招了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助手——只不过这个助手工作态度似乎并不是那么积极，他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
　　不得不说，他掌握新的知识很快，几乎只花了三天，就可以和人正常沟通交流，周四下午在食堂里遇见他，我甚至还看见他在用手机。
　　“唐，我们加一下好友吧！”他拿着手机冲我招手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画面明明很正常但是我却没来由觉得有些违和。
　　他一边低头熟练地调出自己的二维码一边说：“这是吉娜奶奶给我配置的手机，听说每个人都有。”
　　我机械地扫了他的二维码，然后添加好友，眼光扫到他粉红色的手机壳上。
　　我喝了一口橙汁，是吉娜奶奶的风格没错了。
　　“你最近有想起来什么吗？”为了避免气氛过于尴尬，我胡乱开了一个话头。
　　“嗯……没有，”乔纳斯笑了笑，“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是啊是啊……”
　　就在我思索话题要如何继续下去的时候，边上突然传来了学生们的惊呼。
　　我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翻了一桶奶盖。
　　嗯……如果确切要给这些奶油一个量词的话……我觉得是桶……
　　不对，现在也许不应该用桶了。
　　因为弄倒在桌面上的奶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几乎是在五秒钟时间内，它就膨胀铺满了整个桌面。
　　低年级的同学惊慌失措地跑开，高年级的同学有人抽出了魔杖。
　　眼见奶盖就要膨胀到我们这桌，我拉着乔纳斯纵身一跃，跳到了几米开外。
　　“静止不动——”
　　“冰封重重——”
　　“层层阻碍——”
　　咒语声从不同方向传来，奶盖在魔咒的作用下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停止了膨胀，就连表面也变成和冰一样坚固而光滑。
　　我正要松一口气，突然乔纳斯拉着我又退后了几米。
　　咔哒——
　　似乎有轻微的冰面裂开的声音。
　　“它……它要炸了！”有学生大喊起来。
　　“用清洁咒！”乔纳斯大喊。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尖锐的细细的声音从桌子下面响起：“清洁一空！”
　　伴随着咒语声的响起，原本要炸开的奶盖一点点地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克莱文斯从桌子下面走出来，跳到桌子上，用魔杖指着刚才施法的几个高年级学生。
　　“不同的咒语相撞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这一点希望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他说完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家养小精灵开始过来收拾因为奶盖膨胀而被破坏的惨不忍睹的餐桌，学生们又再一次回到位置上享用晚餐。
　　克莱文斯走到我和乔纳斯身边，仰头看了看乔纳斯。
　　“你是怎么知道要用清洁咒的？”他显然问的是乔纳斯。
　　乔纳斯犹豫了几秒，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蹲下来和克莱文斯说话，不过好在他最后并没有这么做，不然他可能会被克莱文斯在施加一个咒语。
　　“刚才用餐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女生在念清洁咒，但是她好像念错了，中间那个发F的音，她发成了V，并且还拖长了音。我想她大概是想把奶盖给清理掉，但是却念错了咒语。”
　　克莱文斯点了点头，然后盯着乔纳斯看了几秒，开口说道：“我想，吉娜奶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身为一个巫师，你需要一根魔杖。”
　　乔纳斯瞪大了眼睛看着克莱文斯。
　　克莱文斯似乎很满意他的这个反应。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艾伦的消息：“教授，吉娜奶奶让我明天带乔纳斯去买魔杖，你要一起去吗？”
　　我心满意足地回了一个“好的。”
　　我还没去过巫师们的市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小说里的对角巷和斜角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