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学院任教的日子（二）》七叶菩提

32、又见采石场

　　尖叫采石场在城堡的西北方，巨大的黑森林将两座小山头环抱怀中，尖叫采石场就在那里。据说中世纪时期，尖叫采石场是附近最大的采石场，盛产的石料质地坚固，纹路细腻。
　　但后来，这里诡异的事件频发，不少矿工都在采石场里听见莫名的尖叫声。
　　渐渐有传闻说，邪恶的黑巫师诅咒了这座采石场，石料里禁锢着死去矿工的灵魂，每到深夜就会发出尖叫，不明真相的非魔法人士纷纷逃离了这里。
　　采石场也就逐渐被人遗忘了。
　　就连唐诺斯科的学生也都不会来尖叫采石场，因为这里和唐诺斯科之间隔着巨大的禁林，十分危险。
　　上午八点，我准时出现在兽舍外，与我一样准时的还有迪恩。
　　他的脚边翻倒着一辆手推车，这是他用力装石料的，推车内部被施加了空间魔法，可以装得下比它看上去大得多的石块。
　　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自己走。
　　只不过和上一次相比，它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原本精铁打造的推手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两个轮子的位置似乎也有些歪了，它倒在地上，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
　　“它怎么了？”我略感心疼。
　　“被龙犀踩了一脚。”迪恩的口气淡淡，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同情。
　　“那他还能走吗？”
　　迪恩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我看见这破车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然后自己动起来。
　　只不过从它上下颠簸的样子，我总感觉不是很放心，生怕它下一秒就散架了。
　　都这么破了，怎么不用魔法修一下。
　　沿着石子路走入黑森林，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迪恩关于上一次的事情来。
　　“季川后来有去黑森林里搜寻吗？”
　　“嗯。”
　　“你就这么放心让他去，就不怕他遇到危险吗？那毕竟是亚巴顿蝗虫诶？”
　　“我们通常一起行动。”
　　“有什么发现吗？”
　　“没。”
　　车轮滚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从未觉得我如此聒噪。
　　不过好在迪恩也没有嫌弃我，虽然每次回答的都很简短，但是每次的回复都还算很及时，并没有显得不耐烦。
　　迪恩其实比平日里看上去的要温和很多。
　　就这样行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层层叠叠的树木退去，一间小木屋出现在山路的尽头。
　　木屋似乎比我们上次见到的更破了，原本里面还有一条缺了腿的木头椅子，现在也不知道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
　　木屋旁边的牌子倒是还在，白色的油漆上面刷着几个单词——尖叫采石场。
　　我们依次走进小破屋里。
　　前脚刚跨进小木屋，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一阵烟尘过后，一座矿山出现在我的眼前。

　　开采石块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加上我们只是采石头回去就行，并不负责雕琢。
　　我只需要用小绿想切萝卜一样，把石材切下来，然后迪恩再用咒语把它们放进推车里就可以了。
　　原本迪恩的龙爪也可以切开石料，但是终归是没有小绿来的方便。
　　迪恩这条龙也很实在，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至于小绿，它本来是觉得自己是极品灵剑，不好再做这么掉价的事情了，但是自从路上得知吉娜奶奶也会给它支付相应的报酬的时候，他已然忘记了自己是把极品灵剑，如今干劲满满，我渡了一团灵气过去之后，都不需要我指挥，就熟练地切割起石料来。
　　我看着一龙一剑愉快地打着工，觉得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我左看看右看看，又在原地摸了一会儿手机，实在没什么事，只好坐下来打坐。
　　运行没几个周天，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悸动，紧接着就听见迪恩在我耳边大叫：“唐云，醒醒！”
　　我猛然睁开眼睛，一道剑诀汇出。
　　虚空中亮出一道剑意，与另一道剑意碰在一起。
　　这道剑意磅礴宏达，我再熟悉不过。
　　两两相撞，两道剑意消弭在空中，巨大的力道震得我整个人朝后倒去，好在迪恩在我身边拉了我一把，我才险险站住。
　　“叮——”
　　一道绿光在漫天乱飞，所过之处，剑气纵横，不断有山石被剑气轰炸下来。
　　迪恩挥舞着魔杖撑开一道防护罩，强大的魔力使得他暂时免收小绿的剑气侵扰。

　　此刻我的识海中已经是惊涛骇浪一片。
　　一把巨大的绿色的剑在我的识海中上蹿下跳，劈山裂海。
　　小绿怎么突然间失控了！
　　我放出周身剑意，将自己笼罩住，然后纵身一跃，掠到小绿边上。
　　无奈这家伙就好像是喝了假酒，居然和我玩起了捉迷藏。
　　我来东，它偏飞到西。
　　我往西，它偏飞到东。
　　任凭我怎么用神识和它沟通，它都没有回应。
　　我和它往来了几次以后，索性默念剑咒，想要强行把它召唤到我身边。
　　绿光的动作一滞，但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被剑咒拘来，我哪能放弃这么好的时机，一道剑意打出，打在小绿身上。
　　小绿竟然真的好似喝醉了一般，在半空中晕晕乎乎地转起来。
　　我飞身而起，伸出两指，将薄如蝉翼的剑身夹住，体内源源不断的灵气朝着灵剑中灌注进去。
　　而在小绿的剑体中，分明还有一股庞大的驳杂的庚金之气在横冲直撞——这就是造成小绿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
　　庚金之气虽然对于灵剑是大补，但是也需要缓慢摄入，纳为己用，即便是小小的一块陨金石中蕴含的庚金之气，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可以吸收完毕。
　　更别提如今这股庚金之气中，还混杂着大量的杀伐之气。
　　这些驳杂的气息，到底是怎么进入小绿体内的？

　　源自剑主的精纯灵气源源不断地进入小绿体内，最终将杀伐之气压制住。
　　不知不觉我的后背居然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庚金之气好对付，我是剑修，就算将其纳入体内也有办法化为己用，但是杀伐之气就不好说。
　　我甚至能感受到指尖的刺痛。
　　终于，识海中的灵剑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消散成千万点绿光，消散不见。小绿身上的绿光也熄灭下去。
　　小绿落在我的手掌心里，识趣蹭了蹭，仿佛是犯了错的孩子。
　　我叹了口气，将其先收进体内。

　　“你还好么？”迪恩走上来。
　　“我没事。”我将小绿握在手心仔细观察，发现剑身上并无异样，“刚才它走火入魔了。”
　　“走虎入魔？”显然迪恩并不是很理解这个概念。
　　我想了想，“就像是喝多了酒，发酒疯。”
　　迪恩的眼神更加迷茫，我索性略过了这个话题，“刚才发生了什么？”
　　迪恩摇了摇头。
　　我有些惊讶。
　　“什么都没有发生。”迪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面有一道明显的剑痕，“刚才它在切石头，突然就醉了。”
　　难道是那块石头有问题？
　　小绿的灵识也在我的脑海中发出一声弱弱的剑吟。
　　它说，那块石头有问题。
　　我走到巨石边上，还没走近，就感受到一股杀伐之气从石头的破口中溢出来。
　　陨金石？
　　这块巨石里居然有一块陨金石。
　　陨金石是由金属性的先天精华催生而出的后天石精，通常用来炼制或者淬炼修真者的兵器，要搁在上古，真是给大能垫桌底都不配，不过到了近现代，灵气匮乏，天材地宝都绝迹了，陨金石才被人重视起来。
　　其实陨金石算不上多珍贵，但是陨金石的存在说明附近有可能存在金属性的天材地宝，这才是陨金石的价值所在。
　　陨金石里既有庚金之气，又有杀伐之气，要是用来提升灵剑，需要先用真火淬炼掉其中的杀伐之气，就算是小绿这样品级的灵剑，在淬炼陨金石的时候，也需要很小心。
　　要是我猜的不差，那块巨石里应该有一块陨金石，小绿一时不察，破了石衣，庚金之气混着杀伐之气涌入剑身，这才让它着了道。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只要它将其淬炼掉，修为又会往上涨一截。

　　倒是这块陨金石……
　　我走上前去，用剑意将这块石头包裹起来，以免被其中的杀伐之气伤到。
　　这玩意虽然不算天材地宝，但是也不是烂大街的玩意。
　　去年圣诞节，舅妈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就是陨金石。
　　她说那块陨金石是我舅舅很多年前在山湖边捡到的，为此魔法部还特意在那附近进行了搜索，最后找到了几块鎏月金。
　　当时我就纳闷，鎏月金虽然也是珍贵的灵石，但是要说能催生出陨金石，却是远远不够的。
　　现在看来，我舅舅捡到的陨金石，很有可能原先并不是在山湖边。
　　它很有可能是诞生自这里。

　　我突然想到什么，走到采石场的一个角落。
　　茂密的草丛后面有一处塌陷，好像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去年我就注意到这里了。
　　“你发现了什么？”迪恩走过来。
　　“你说，雨水顺着这里冲刷下去，会流到哪里去？”我指着塌陷问道。
　　“山湖。”迪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说，这里为什么会被叫做尖叫采石场？”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里真的被黑巫师诅咒了吗？在石头进禁锢了人类的灵魂？”
　　迪恩皱了皱眉头，“没有诅咒。”
　　“那尖叫声呢？真的存在吗？”
　　“唐诺斯科曾经派教授来这里检查过，如果他的记录没有造假的话，尖叫声的确存在过。”迪恩说完，顿了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了眼不远处被我用剑意包裹在一起的巨石，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的尖叫声，很可能是矿石生长时摩擦发出的声音？”
　　“矿石？生长？这不可能，它们又不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