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仙君》瑟夕

5、入世

　　自赤云宗闭宗后许午空出来总喜欢靠在门边喝酒，赤云峰这几日也是热闹，上门来拜访沈冲云的宗门络绎不绝。虽然那日听沈冲云讲过挑战烈阳宗之事，可未曾想这事竟传播如此之广。赤云宗以前安于一隅，不知不觉已经追不上世间的步调。
　　许午难免遗憾，拽着酒壶摇了摇头哀叹道：“还是我们以前眼界太低了，云儿不该困在赤云宗”。
　　又是一家宗门来了，领头的弟子站在台阶下看见许午遥遥抱拳“可是许长老，我们乃岳华宗弟子，前来拜会沈师弟”。
　　“原来是岳华宗的各位，随我进来吧”。
　　他们修行一道，虽分宗门，可见面还是以师兄弟相称，在外天下修行为一家，最终求的都是得道，宗门之间也会相互切磋交流。
　　“敢问许长老，沈师弟修的可是重剑”。
　　许午早就注意到岳华这几位弟子背的乃是重剑，可见门派对重剑更有修炼心得“这个该如何说呢，赤云修利剑，可云儿他却以重剑一战成名”。
　　“那说明沈师弟在重剑一道上天赋极佳，此乃机缘巧合啊”。
　　沈冲云以前修利剑的事没必要隐瞒，各大宗随意调查一下便能查出来。沈冲云天赋极佳，宗门自然愿意招揽，至于武器乃修行辅助之物，影响不大。
　　许午这几日听人夸赞沈冲云听得耳朵也快出茧子了，当下“嘿嘿”笑了两声，引一行人往大殿走去。
　　后山。
　　沈冲云剑走游龙，周身风势漩涡不断糅合，他对风源之力的运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肖霁抱剑坐在石头上，风力卷得他衣袍翻飞。他看着一旁的少年，仿佛看着当年的自己。
　　说来可笑，那时他才刚见师尊一面就吵着要拜师，师尊起初不答应，他还去央求父皇。师尊修行游历天下，修的就是道心，他的出现的确不合时宜。终究是师徒缘浅吗，肖霁叹息，心中隐隐作痛。不过师尊你瞧，我指点人的天赋也很好，沈冲云这小子迟早会一飞冲天。
　　“你方才那一招力量太过强势，后招蓄势不足”。
　　沈冲云眼睛发亮“肖兄说的有理”。
　　“这半个月来拜访的大大小小有十个宗门了吧，你一个都不考虑？”。
　　沈冲云停下剑势，走到肖霁身侧坐下“我，想参加五年后的皇宗招收弟子盛会”。
　　“嗯，不错”。
　　“肖兄觉得我能选上吗”。
　　“等你能逼出我三成功力或能一拼”。
　　沈冲云突然发现，他对肖霁的实力一无所知，“那我现在能让肖兄出几分力应对”。
　　肖霁伸出一根手指在沈冲云晃了晃道：“最多一成，你继续练吧”。
　　沈冲云咬牙，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有些失落。提剑冲到刚才的练剑的地方，聚力出剑，一招把百米之外的树砍成两段。
　　肖霁挑眉暗笑：“嗯，不错不错，现在有一成半了”。
　　剑影缭乱，飞花变落叶，时光在不经意间呼啸而过，转眼便是五年。
　　是夜。
　　商梁城内，一家客栈的楼顶上，肖霁盘膝而坐，沈冲云坐在他身侧扩散开自己的灵识，笼罩着寂静的街道。
　　不一会儿，肖霁睁开双眼看向街头“来了”。
　　沈冲云应声抬头，果然看见了自己这次的目标。
　　“肖兄，我去会会他们”说罢几个潇洒的跳跃便飞到赵余霄乘坐的马车上面。
　　雷电之力在剑尖流淌，沈冲云指尖掐诀，马车下金光爆闪，“嘭”地一声四分五裂。
　　“雷源之力，是谁？”一位白胡子老头双手合十在周身形成一个防护罩牢牢护住赵余霄。
　　“护元阵，这老头是御灵宗的。”沈冲云暗惊，手上的剑势不减，雷源之力暴涨。沈冲云大喝一声，重剑刺在护元阵上，不断消磨着阵法的力量。据说御灵宗主修阵法，这护元阵更是有逆天的防护作用，一般人对上连阵法都休想靠近，如今借助雷源之力，沈冲云才堪堪与这阵法相抗，可见护元阵威力之强。
　　“果然很难击破”沈冲云已使出十成功力，阵法才被砍掉一个缺角。不过这缺角很快又被白胡子老头修复。“再来，看是你修补快还是我出剑快”沈冲云再次出剑，雷源之力劈啪作响。
　　顶不住了，白胡子老头咬牙运力。他身后的赵余霄亦是瑟瑟发抖，呆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赵余霄非常确定他不曾招惹过如此厉害的人物，那究竟是谁要对付自己。
　　“少侠，不知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你饶我一命，日后我赵家定当做牛做马……”。
　　“哼，赵余霄，你可还记得牛家村”。
　　“什么，牛，牛家村”赵余霄咽了口唾沫，恐慌蔓延全身，那是他为“神将”大人搜集到鲛人族灵器的地方。
　　他原是宗门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机缘巧合之下在牛家村发现一把灵器，为了灵器他屠戮了整座牛家村。最后那位“神将”大人路过，说可以传授他伟大的力量，作为交换那把灵器归“神将”大人。他得到了力量，更是在宗门中成为最强的人。于是他下山建立了自己的宗门，更招纳了御灵宗一位长老做客卿。如今他风头正盛，哪会想到十年前的牛家村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出现，并且当年牛家村不是全都死光了吗，为什么。
　　“怎么，想不起来了？”。
　　赵余霄抖着身子起身往城门跑去“元道长，给我挡住他”，余音回荡在街头，赵余霄早已消失在街角。
　　元道长感受到赵余霄离开护元阵独自逃跑气得大喝“蠢货回来”。
　　沈冲云收了雷源之力，嘴角勾起“逃得挺快的嘛”，说罢身影亦消失在街角。
　　元道长捂着胸口喘息片刻，打算追过去，不料刚一转身便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是那年轻人的传音“勾结魔教者，杀无赦”。
　　元道长心下一惊，“勾结魔教，赵余霄？难怪”。
　　大局已定，肖霁收了隔绝阵法，白色身影跃下屋顶转到客栈中进了房门。方才打斗动静太大，没有阵法隔绝怕是整个城的人都会惊动。有隔绝阵法笼罩，即便是宗皇在城内也不一定能察觉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肖霁进门，沈冲云已经坐在桌前倒了杯茶细细品味。沈冲云以前喜欢穿深色衣衫，五年来经常与肖霁作伴，现在也颇爱白衣，用许午的话说就是“修为没学到多少，附庸风雅倒学了个十成十”。许午大老粗一个，这话倒不是说肖霁附庸风雅，而是笑话沈冲云以前练武一身汗臭都不知道换衣服，现在沾上灰都要嫌弃地啧一声。
　　“肖兄，与赵余霄勾结的那个魔教‘魔卫’跑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肖霁摇头道“线索断了，我们无从查起。这次出来够久了，不如先回赤云峰”。
　　“也好，皇宗不日就要开始招收新的内门弟子了，我也好回去准备一番”。
　　见沈冲云喜上眉梢肖霁也跟着欢喜，不知不觉沈冲云的实力已经可以对抗御灵宗的护元阵了，看来离自己的复仇也越来越近。想着肖霁嘴角不由得加深了笑容。突然，他瞥见沈冲云领口一滴黄豆大小的血印，笑容僵在嘴角。
　　沈冲云意识到肖霁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肖兄，怎么了”。
　　肖霁皱眉“你领口有一滴血，应是刚才对付赵余霄时不小心溅上去的”。
　　“嗯？在哪里”沈冲云低头检查，仍一无所获。
　　终于肖霁忍无可忍，起身捏住沈冲云靠近侧颈的衣领，一个清洁咒把血迹消得干干净净。
　　沈冲云侧头，脸颊擦过肖霁的手指。肖霁闪电般收回手，眼睑颤了颤，干咳一声道“抱歉，我……”。
　　自从发现肖霁极为讨厌血迹后，每次完成任务他都会仔细清理一遍，确保没有血迹了才去见他，没想到这次如此大意。沈冲云看着肖霁离得极近的脸，心跳快得有些控制不住，他讷讷地张口“没关系，我下次注意”。
　　沈冲云气息乱了，肖霁退后一步抬头看着沈冲云，眉头微皱“沈冲云”。
　　沈冲云回神，抬手按在胸口，少时侧过头转身坐到床上调息“那赵余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我现在有些不舒服，肖兄自己坐一下，待我调息片刻”。
　　肖霁闻言，回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目光盯在桌面上低低应了一声“你，你且静心，让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一周天”。
　　沈冲云按照肖霁说的静心运气。面上四平八稳，内心确是波澜起伏。他也早已明白人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心动为何，五年朝夕相处，沈冲云对肖霁由最初的欣赏渐渐变为爱慕。只是看肖霁方才的反应，明显十分抗拒“哎，还是太唐突了”。
　　沈冲云睁眼，肖霁看过来问“如何，好些了吗”。
　　沈冲云见他目光闪烁，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无妨，休息一下就好”。
　　肖霁舒了口气，再次确认道“真的没什么”。
　　沈冲云再次摇头，把手腕往前递了半分“不如肖兄替我瞧瞧”。
　　肖霁近前，两指并拢贴在沈冲云腕上。一丝灵力渗入沈冲云血脉，游走一周天后终于放下心来，“嗯，确实没问题”。
　　沈冲云点头，再三给肖霁保证自己无碍“只是方才那一战太过耗神，休息一下就好”。